趁着还未过年,熙凤准备着再去那京城一趟,将各种珍稀的珠宝、布匹连同香料等稀罕洋货全都运去,献给皇上。他若是相不中的自己便继续带回来,反正价钱也不能低了。若是皇帝龙颜大悦,再赏赐自己些真金白银,岂不是比单纯的珠宝要显得体面的多?
王忠夫妇也不好拦着女儿,毕竟忠君爱国在他们的骨子里根深蒂固,遂打理好熙凤的衣物,让柳湘莲陪着,千叮咛万嘱咐的这才放了行。
临近京城脚下,熙凤忍不住腿酸,钻出马车站在路边的草亭透气。柳湘莲先打发了几个小厮骑着快马到熙凤京城的落脚处告知一声,命那些留守的仆人、婆子抓紧打扫庭院,将炉火烧热,再准备好汤婆子给小姐的被褥暖好。熙凤见柳湘莲不为人知的体贴周到,不由暗暗称奇。
柳湘莲吩咐后这才转身看向雪地上的熙凤,呼吸不由一窒。只见熙凤披着大红羽纱面白狐狸里的鹤氅,踩着一双绣着金凤的掐金挖云红香羊皮小靴,在白皑皑的雪中仿佛一枝傲雪的红梅,眉目如画,顾盼生姿,端的是国色天香。
后面轱辘轱辘地又赶来两辆马车,马车驰的飞快,一不小心硌上了一块藏在雪里的大石,轮子便飞了出去,那马车顿时倾斜下来,里面传来的女子的惊呼声。那车夫吓的一头冷汗,“吁吁”地拉近了马儿的缰绳。还好马匹并没受惊,强拉硬拽下竟然停了下来。
里面传来了一声娇声怒喝:“咄!你这车夫,怎么赶的马车?是要将我母女三人摔死在这荒郊野岭吗?”那车夫不敢多说什么,只得垂首在旁听着训斥。
熙凤见状不由得撇了撇嘴,马车行驶的那么快,石块又藏在雪里,谁能猜到会发生这种情况,区区一个车夫怎会存着损人不利己的害人念头。还是自己本就来自现代社会,这么多年在这边还是不能习惯这种把奴仆不当人看的做法,但自己这么想可以,却不能去强求他人也如自己这般,只得顺其自然罢了。
马车已坏,车夫必然要修理一段时间,那车上的人见旁边有一避雪的草亭,便让丫头扶着下了车,直奔那草亭而来。
但见皑皑的雪地上,两个风姿各异的美人儿扶着一老妇,缓缓而来,又是一番绝妙的雪上美人图。见那草亭早已有人,其中一美人儿便神色不喜,见熙凤一干人等衣着华丽,也不敢太过造次,只命丫头前来冲着柳湘莲一拜,道:“这位公子请了,俺们家的马车不巧碰坏了,老夫人带着两个姐儿想到这亭中避避雪,不知公子可能行个方便?”
柳湘莲不语,转头看向熙凤询问她的意思。熙凤抿嘴一笑,“这亭本就无主,又赶上这鹅毛大雪,怎能将他人闭之门外呢?我这还有不少备用的手炉、银丝碳,请你们家老夫人和小姐过来暖暖身子吧!”
那丫头喜的恭恭敬敬行了一礼,便回去复命。两个小姐便搀着那老妇走了进来,对熙凤、湘莲称谢不提。熙凤命人送上手炉热汤,那老妇应是年纪大了,浑浑噩噩不知所以,反而是那个俏丽的妹妹起身,对着熙凤笑着福了一福。
熙凤靠着窗户看着外面的雪景,一边和湘莲等人吃些点心,垫垫肚子。那边的姐妹二人却悄悄地谈起了心事儿。妹妹对着姐姐说道:“那贾府里的又不是咱们的亲姐姐,咱们非得大过年的过去打秋风吗?”姐姐语音婉转柔和,叹了一口气道:“你看母亲这次病的,愈发糊涂了,咱俩又没个亲生弟弟,那尤家哪一个是好想与的,恨不得生生活吃了咱们娘三个呢!若不是没办法,母亲也不会舔着脸带咱们去大姐姐家去,只希望大姐姐看在父亲的份上,稍微照看着咱们一些,咱们娘几个有个吃住的地方也就够了。”
妹妹则摇头道:“我看并没有那么简单,都说贾府里没有一个干净的人。那贾珍,不,是大姐夫不是跟他的儿媳妇不干不净的吗?被人撞破了丑事,羞的没法子才自尽死的。”
姐姐一把掩住妹妹喋喋不休的小嘴,道:“妹妹不可胡沁,那好歹是咱们的姐夫,断不可听信传言坏了姐姐姐夫的名声。若是让姐姐知道了,咱们娘几个哪有脸面再去人家那住着,没的让人笑话呢!”
熙凤自幼习武,那姐妹二人的窃窃私语定然挡不住她的耳朵,这才知道这对姐妹就是大名鼎鼎的尤氏姐妹。旁边的湘莲也是眉头紧锁,显然刚刚也听到了这些语言。那柳湘莲总认为自己是个卓尔不群的浪子,眼里揉不得沙子,很是看不好那道貌岸然的贾府。不过,看不上归看不上,他跟宝玉两个不也一样成了“好朋友”,不过这个朋友到底是不是真的朋友,熙凤也一直在心里八卦着。
偷眼看那尤氏姐妹,心里笑道:“果然是两个尤物。”那尤二姐模样标致,温柔和顺,坐在那里温柔地帮老母亲整理着衣着;那尤三姐却是个**标致的人物,穿着一身红袄越显得柳眉笼翠雾,檀口点丹砂。两个姐妹坐在一处,如一枝儿上的并蒂花儿般**盎然。
第四十回 相助
更新时间2014-7-2 21:59:20 字数:2105
其实,熙凤并不喜欢温柔美貌如同一朵小白花似的尤二姐,很多现代的红楼读者都对她颇为同情,可是,你们在同情尤二姐怒骂原版王熙凤的时候有没有想到,她,尤二姐只不过是一个爱慕虚荣的女子,她不仅推掉了破落了的张家亲事,安于现状承欢在贾珍父子的身下,还妄想得到一个高人一等的身份——正室。
原版的王熙凤才是贾琏的正妻,而尤二姐才是现代女人最憎恶的小三,她安心地占据了贾琏的疼爱,跟着奴仆一起笑话熙凤的泼辣难堪。想一想这个时候为贾府操劳到雪崩的熙凤,再看一看小三得意的嘴脸,你还能同情这个女子吗?
这尤二姐本来不姓尤,这是她继父的姓。她的母亲尤老娘在与第一个丈夫生下她和她妹妹后就做了**,后来改嫁尤家,她们姐妹才跟着也姓了尤。因为尤家原本有位大姐,也就是贾珍的续弦尤氏,所以她们两个才改称二姐和三姐。
不知尤二姐的生父家是怎样一户人家,想来应该不会太穷,否则不会给她和皇粮庄头张家攀上娃娃亲。在明清时代正是封建理学的巅峰时期,稍微有点钱财和地位的家庭里的**都是要守节的。尤老娘已经给亡夫生了两个孩子(虽然不是儿子),而且他们的家庭条件应该还是允许她守寡的,但她还是要改嫁,这在那个时代算是极为大胆的行为。
一种可能是她婆家叔伯欺负她没有儿子、抢夺她的继承权;另一种可能是她希望能嫁到比亡夫家更富裕或更有权势的尤家。反正最后这个风韵犹存的俏**带着两个小拖油瓶兴高采烈地嫁给了尤老爹。
可惜尤老娘改嫁后没几年,第二个丈夫也死掉了。她还没来得及与尤老爹生出儿子,而自己生的两个孩子又都是前夫的女儿,所以她在尤家的地位和前景也并不乐观。而此时的她是韶华已逝,不可能再次改嫁以改善自己的生活质量。她唯一的希望就只能寄托在女儿身上。可惜自己的大女儿指腹为婚的张家已经败落了,以后真嫁过去只能受苦,只好想办法退婚。可羡那死鬼老尤的亲生女儿倒攀了门好亲,居然嫁给了宁国府的头号继承人贾珍,虽然只是填房,但是至少这辈子都不愁吃穿了。可她并不是尤老娘自己的女儿,和尤氏的感情毕竟有限。
况且贾府上下均是“一双富贵眼”,虽然尤老娘很愿意经常以尤氏母亲的身份跑到贾珍家里打打抽丰占点便宜蹭吃蹭喝的。但对于贾府族长贾珍来说尤老娘又不是他的亲丈母娘,他对尤老娘是不可能长期无条件欢迎的。尤老娘和尤氏的关系虽然也维持得不错,可是她当然也不傻,要想维持这种在女婿家讨便宜的生活也不能总是空手而来。她能有什么让贾珍稀罕的礼物呢?——只有她那两个堪称人间尤物的女儿。
惯经风月的尤老娘对男人的心理摸得很透,知道即使是贾珍这样的情场老手浪子**也难以抵挡自己女儿的魅力。反正尤氏又不是自己的亲生女儿,抢她的丈夫也不要紧。而且在这桩齐大非偶的婚姻中,尤氏对于自己的丈夫只能是象邢夫人对贾赦一样一味忍让讨好,连丈夫扒灰都不敢管,何况是与异母妹妹通*奸。再说就算他不找小姨子,也会找别人,干脆由他去吧!只要自己的地位能保持就行了。所以尤氏为了自己的地位,尤老娘为了实际的利益,都愿意默认甚至促成此事。当然,最终受害的是尤氏姐妹。她们的母亲未必想不到这一点,但是在她看来女人反正要**嫁人的,应该尽可能用自己有限的美貌资本换取无限的经济利益,这也是尤老娘本人一生的经验总结。
第一个做出牺牲的肯定是较早成熟的尤二姐。在旧式家庭中,大女儿总是最乖巧柔顺的,所以她没什么头脑和主见,性格棱角也比较少。但同时,受母亲的影响,也学会了嫌贫爱富贪图享受。在姐姐的默许、母亲的暗示和姐夫的引诱下,很轻易地失了身。
她当然不是完全没有是非观念,也知道自己的行为不妥。但她无法抵抗姐夫和他所给予的舒适生活的**,又有母亲的默许,所以一错再错,又和外甥贾蓉乱伦,终于到了不可自拔的地步。可能一开始她还自我安慰,以为有朝一日姐夫会帮助自己跟张华那个穷鬼退婚,然后纳自己为妾。然而很快她就意识到这是不可能的,因为姐夫和外甥很快就又看上了更加年轻也更有个性魅力的妹妹三姐。而母亲肯定也会按照姐夫的取向行事,更加偏爱妹妹,并且预备跟她养老。这样的话,大家都不肯帮忙,自己只能嫁给张华了。就算退亲成功,姐夫再另帮她说户好人家,凭自己的坏名声,还有什么好人家愿意娶自己?那张家要不是穷得娶不起媳妇,早就自动退婚了。而且即使真能另找到人家,也未必有贾家这样奢华高贵的门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