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水溶上下打点好,又亲自求了圣上的旨意,这才据说转奏,不多时传出旨来。水溶对贾政述道:“主上因御史参奏贾赦交通外官,恃强凌弱。据该御史指出平安州互相往来,贾赦包揽词讼。严鞫贾赦,据供平安州原系姻亲来往,并未干涉官事。该御史亦不能指实。惟有倚势强索石呆子古扇一款是实的,然系玩物,究非强索良民之物可比。虽石呆子自尽,亦系疯傻所致,与逼勒致死者有间。今从宽将贾赦发往台站效力赎罪。所参贾珍强占良民妻女为妾不从逼死一款,提取都察院原案,看得尤二姐实系张华指腹为婚未娶之妻,因伊贫苦自愿退婚,尤二姐之母愿结贾珍之弟为妾,并非强占。但身系世袭职员,罔知法纪,私埋人命,本应重治,念伊究属功臣后裔,不忍加罪,亦从宽革去世职,派往海疆效力赎罪,贾蓉年幼无干省释。贾政实系在外任多年,居官尚属勤慎,免治伊治家不正之罪。”贾政听了,感激涕零,叩首不及,又叩求王爷代奏下忱。水溶道:“你该叩谢天恩,更有何奏?”贾政道:“犯官仰蒙圣恩不加大罪,又蒙将家产给还,实在扪心惶愧,愿将祖宗遗受重禄积余置产一并交官。”水溶听了,心里想算你这老头还知道深浅,便道:“主上仁慈待下,明慎用刑,赏罚无差。如今既蒙莫大深恩,给还财产,你又何必多此一奏。”众官也说不必。贾政便谢了恩,叩谢了王爷出来。贾政恐贾母不放心,急忙赶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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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回 毽戏
水溶回来便见着这样一幅场景,众丫头婆子们都围在老太妃的院子里叽叽喳喳的吵闹着,熙凤站在最中央,上边松松的穿着件月白丝绸褂子,打前襟右下角绣出一枝桃花,花色极淡,下密上疏,星星点点直上肩头,再沿两袖变成一片落瓣,飘飘洒向袖口。单这桃花在身上变了两个季节,可谓一绝。袖口领口镶一道藤萝紫缎边,上边补绣各色蝴蝶,活灵活现。下*身是牙黄百折罗裙,平素没花,条条折子折得赛折扇一样齐棱棱。却有一条天青丝带子,围腰绕一圈,软软垂下来,就赛风吹一条柳条儿挂在她腰上。再看她脸儿上,粉儿似擦没擦,胭脂似涂没涂,眉毛似描没描,这眉毛却翠得好比两座对望的远山。头发更是随便一挽,束着一只带着金铃的金环,插着一朵鲜红的宫造绒花。打上到下,颜色非浅即淡,五颜六色,全给她身子消溶了。这股子疏淡劲儿自在劲儿洒脱劲儿,倒比平时的艳丽更多了几分少女的精气神儿。笑着走到老太妃面前的阶前停住,把背在后边的手伸向胸前,胳膊一举,手一张,掌心赛开出一朵黑黑大花,细看却是个黑毛大毽子。老太妃便开心的喊了一声:“好呀,我们看你踢的怎样?”熙凤抿嘴笑着,裙摆微摇,一个鹞子翻身便翻到了台阶下的空地上,把又柔又韧又俏又贼的身段全托出来。这一下好比戏台上将帅出场,看势头就是夺魁来的!
只见熙凤把毽子向空中一抛,跟手罗裙一扬,裙底穿着一双硬底小红短靴。好赛打裙底飞出一只小红雀儿,去逮那毽子,毽子也赛活的,一逮就蹦,这只小红雀刚回裙底。罗裙扬处,又一只小红雀飞出去逮。那毽子每一腾空飞起,熙凤仰头,露出粉颈,眼睛光闪闪盯住那毽子,与刚才与老太妃撒娇顽皮的神气全不同了;毽子一落下。立即就有只小红雀打裙底疾飞而出,也与刚才步履轻盈完全两样。只见百折罗裙来回翻飞,黑毛大毽子上下起落。两只小雀一左一右你出我回出窠入窠,十分好看。水溶看呆了眼睛,她这一身素衣。两只红鞋,外加黑毛大毽子,还要多爽眼!恨不得立刻将她揽回自己怀中,谁也不许继续将眼睛盯在上面看。
舞来舞去的小红靴,柔韧灵活的腰身,向有引力一般将那黑毛大毽子片刻不离身边。踢起、勾回,再踢起,盘、磕、拐、绷。四种踢法灵活轻松,夹杂着各种带有难度的花样儿,最多的是“打跳”。即毽子一抛,双脚同时跳起,用一只脚踢它。可以连续跳,也可以跳了踢,踢了跳。还有“打偷”,即一只脚着地。另一只脚从背后“偷偷”去踢;“打环”,双脚跳起。一只腿弯曲起来,另一只脚踢;“打翘”。双脚跳起,一只腿向前伸直,另一只腿踢;“打剪”,双脚跳起,两腿向前作剪剪子动作,用其中一只脚踢毽子。小丫头们何时见过如此技巧,乐的连连拍手欢呼,既无一人发现水溶立在那里,连老太妃都看住了。忽地,熙凤踢的过劲,把毽子踢过头顶,落向身后,众人惊呼,以为要落地。熙凤却不慌不忙不紧不慢来个鹞子翻身,腰一拧,罗裙一转,一脚回勾底儿朝上,这式叫做‘金钩倒挂‘,拿鞋底把毽子弹起来,黑乎乎返过头顶,重新飘落身前,另只脚随即一伸,拿脚尖稳稳接住。却不防眼前立着一个黑着俊脸的家伙,倒唬的熙凤手里的毽子立马落到了地上。水溶见熙凤傻了眼婷婷的立着,眼神带着一丝狡黠又无辜的小表情偷瞟着自己。刚刚那阵子蹦跳过后,胸口还在一起一伏微微喘,更显得娇柔可爱。丫头们也赶紧闭嘴不敢出声,厅内外绝无声息死了半天,这时忽然响起一阵笑声:“好呀,好呀,我这孙媳妇儿踢的好毽球!”老太妃乐的满脸通红,向着熙凤摆着手道:“可踢累了?快到祖母这里来。”熙凤偷偷的冲着水溶吐了吐舌头,一转身便猴到了老太妃怀里,老太妃则用帕子爱怜的给她擦拭着头上的薄汗。水溶心里不知是个什么滋味,凤儿如此擅长毽球,自己这个丈夫、枕边人居然不是第一个知道,而且看她那错愕的眼神,明摆着这丫头是想趁自己不在家偷偷顽的。本想拽她回房好好“教训”她一番,却不想她猴精似的早已找好了一个靠山,这会子心里不知怎么得意呢!熙凤抱着老太妃的胳膊,不住的给她使着颜色,老太妃会意,笑着对水溶道:“怎么这时才回?你媳妇儿见我闷的慌,这才过来给我凑趣儿哄我开心。今日这一乐,说不定我就要多活十年去呢!”水溶泄了一口气,看来自己的老祖母已经被她收买了,这段教训少不得要留在晚上了。
不远处的小山上,穿着黑色裘氅的水泫眯起了眼睛。北静王府这样的欢腾还是自己第一次见到,难道都是因为这个女人吗?她确实与自己曾经见过的贵族小姐或者平民丫头们不同,身上虽带有明媚的贵气,却没有那种恶心死人的倨傲,狭长的凤眼和菱形的红唇总是若隐若现的带着丝笑容,只是细看下去才能发现这笑容里有着很多内容,是淡然,是闲适,还有一丝疏远。只是面对水溶的时候,这笑容便变了模样,有调皮有诙谐,还有一种做了恶作剧之后的小小不安,更多是喜欢与亲近,就像自己的娘亲对着父王一样的笑。可是,为什么自己的娘亲就不能随着心意嫁给自己的心上人,偏偏这个身份卑贱的商户女子就能随心所欲,得到她想得到的一切呢?真想把他们脸上的笑全部毁去,只留下痛苦的、没有半点生机的苦笑,这才是他们应得的,不是吗?只是看着远处那个娇俏欢笑的少女,想起她那日在猎场的英姿飒爽,还有她得知自己出手相救时对自己那拱手一笑,心里莫名的烦躁起来。早知道那个女人是水溶的心上人,自己就应该助那黑熊一臂之力,让他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女人被黑熊撕碎。只是那日看着那个戚家的大小姐狞笑起来比黑熊更加恶心讨厌,所以才出手射出一箭,为了也是让皇上的秋猎不出血腥惨案,坏了皇上的兴致。却没想到那个女人却是个胆大心细的,居然还随身带着一把洋枪,同时她的枪法不比自己的箭法差,就算自己不出手那黑熊也不会再伤到她了。只是,看着她坐在水溶的马前,心里便有一种酸楚的恼怒,真的很想知道水溶没了他那个尊贵的身份,她是否还愿意在他马上欢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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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嗯,使点劲儿,对,对,就是那里……”勾人心魄的呻*吟声听的外屋的小丫头们纷纷红了脸躲了出去,连平儿也忍不住找了个借口出去看今晚的菜色。此时的熙凤正满头大汗的在水溶身上忙活着,身上只着一件藕色的小袄,下面一条白色绫裤,骑在水溶的身上使出吃奶的劲儿在——按摩。是的,熙凤正把从暹罗学来的古代“泰式按摩”试验在水溶身上,用来讨好笼络他的“芳心”。待在偌大的北静王府里实在让熙凤很是无聊,又因新婚不能外出,连老太妃都玩腻了打牌,偶然间看到小丫头们在玩踢毽子,祖孙两个一拍即合,组织了好几只队伍一起比赛踢毽子,熙凤看小丫头们踢的不尽兴,所以兴头一起非要自己来踢着玩,老太妃也在一旁怂恿着,还添了不少彩头说熙凤必能夺魁,于是便有了水溶回来看到的那一幕。贵族少女都被教养的在屋子里学习琴棋书画或者女红作为消遣,踢毽子是毛头小孩或者是平民女孩儿们日常的玩乐,所以熙凤当着全府丫头踢毽子是十分有损她北静王妃的“威严”的,这是水溶在把熙凤拖回房间后义正言辞的教训之话,实际上是水溶犯了男人小心眼的通病,不许她这灵动美妙的样子被他人看见,哪怕是一群小丫头和老祖母也不行。熙凤被他训的没法子,见他一直黑着一张俊脸,谄笑着说自己一定会改,然后使出了按摩这个杀手锏。古式的暹罗按摩手法非常注重背部、腰部的舒展,熙凤从水溶的脚趾开始一直作业到头顶才算结束一套动作,从足部向心脏方向进行按摩。手法几乎涵盖了按、摸、拉、拽、揉、捏等所有动作。因这种按摩是跪式服务,所以熙凤不得不跨坐在水溶身上,左右手交替动作,用力柔和、均匀、速度适中、顺序进行。水溶被熙凤的柔软的小手按遍了全身,又被狠狠抻拉着韧带,又痛又爽的感觉传遍全身,仿佛连骨头缝儿都在叫着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