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处是何地方?”
“天山!”有人答道。
“天山是何地方?”
众人好生奇怪,天山就是天山,还问啥地方?都面面相觑无言以对。康熙转问水沣:“沣儿,这是何地方?”水溶想了一想,忙说:“是父皇打虎之处!”水曜轻轻哼了一声,说:“再好好想想!”水沣心里有些慌了,不由得看了看周围的兄弟几个。水涵连忙抢过话头:“是父皇打死黑熊之处是也!”水曜一听,越说越离谱,不由得有点火起来了,正想训斥,忽然人群中有人高喊:“此乃圣上大胜查干巴拉(白虎)之地也!”此人正是戚三戚佑鸣,一身黑色劲装立于马上,水曜微微点点头说:“不错,二十九年前,查干巴拉勾结罗刹,率领万人来攻札萨克,朕亲率大军前来平叛。七月末,查干巴拉率军刚至乌兰布通,没等他站稳脚跟,朕给以迎头痛击。查干巴拉只剩下三千败军逃回科布多。此乃浴血大战之处,保国之大役,汝等皆不知!何以铭记先祖创业之艰辛,何以坚守当今万里之疆域?竖子开口兵法战策,闭口诗书礼义,却数典忘祖,全然不知保国之道,如此下去,百年之后,帝国王土安在焉!”说罢,长叹一声,久久不语。
众人鸦雀无声,围猎尚未开始,就出现这尴尬情形,令人好不扫兴。水溶灵机一动,高喊:“欲承帝王雄气,必当凭瞻这天山战场,各位皇子,赶快驱马瞻仰圣上当年的‘点将台’。”话音刚落,果然群情活跃。水曜笑望一旁丰神俊秀的侄儿,微微颔首,众人径往点将台驰去。刚出几里地就见旷野中巍然一巨石,高十数丈,屹立高埠之处,这便是点将台。众人登上点将台四周环眺,只见风声呼啸,松涛起伏,仿佛当年战场上万众呐喊,鼓角轰鸣。突然四皇子的坐骑长嘶一声,脚下一颤,几乎从马上摔下来。众目之下,四皇窘得面孔发红,举起鞭子要打马,却被水曜一声喝住。他眯起眼睛,侧耳细听,然后说:“这马想必是被猛虎所惊,快下台去,跟我猎虎!”果然,众人刚下点将台,就传来声声虎啸,大家不由得紧张起来。戚佑鸣上前奏道:“请圣上稍息,待我带侍卫前去猎虎!”水曜摆摆手,说:“不,汝等原地待命,众皇子与北静王跟我上前!”说罢,便拍马驰去,众人连忙紧跟。不一会,就见南面密林中蹿出一只斑斓猛虎,呲牙咧嘴,直扑过来。在场贵女皆吓的惊声尖叫,李卿梅也白了脸,独熙凤一人手持弩箭,将箭头对准虎来的方向,心神俱紧,虎一般不轻易伤人,且遇见如此多的人类必定回避,不知这虎为何来的如此蹊跷。
水曜怒喝道:“都给我闭嘴!凡是胆小的女儿都给我领回家去!”众女忙唬的噤了声,他们的父亲又是失望又是忍气的将各自吓的手脚无力的女儿领回帐内。李卿梅与卫婉如刚才都不曾惊叫,此时也像熙凤一样,取下背上的弓箭,搭上羽箭一同警戒。那戚蕊娇早吓的尖叫了好几声,见父亲来带她回帐,怒气冲冲的甩开了戚大老爷的手,横道:“我不害怕,我也要猎虎!”戚大老爷被他人鄙视嘲笑的目光看的老脸通红,止不住低声道:“好娇娇,这可不是顽的,快随父亲回后帐里去。”戚蕊娇哼了一声,打马跑到熙凤面前,横道:“毋那女人,你敢与我比赛吗?”熙凤瞥了她一眼并不曾搭话,只看着远处的水溶。戚蕊娇见熙凤依旧无视于她,气的脸色涨红,只将手里的马鞭狠狠抽向熙凤,李卿梅与卫婉如吓的惊叫一声,却不想那鞭子根本不曾擦到熙凤的边儿,反而被熙凤一手轻松握住,嘴里只道:“圣上猎虎,尔等还是噤声才是。”
ps:
水曜的原型便是康熙大帝,爱死这个皇帝了……
☆、第十二回 猎狐
话音刚落,熙凤便松了那鞭子,戚蕊娇不防险些落下马去,刚想大骂却又想到不远处的皇上,只得忍气狠狠的瞪了熙凤几眼,自回戚家队伍里不提。卫婉如不屑的哼了一声,只悄声道:“那戚蕊娇愈发骄纵不堪了,这是什么地方也敢如此撒野?”李卿梅也面色不好,嘴里却安抚道:“量她也没什么本事,只会嘴巴猖狂。不过素日听说她是个心狠手黑的,咱们三个别分开,小心凤儿着了她的暗算。”卫婉如虽然骄傲但对自己的朋友还是不错,听了这话只点头不语,昂着头与李卿梅一左一右的守在两边。熙凤看了不由好笑,嘴里轻轻道:“多谢两个妹子了。”卫婉如哼的一声道:“谢我作甚,我是怕你被她暗算了丢我的人。”李卿梅知她刀子嘴豆腐心,只与熙凤相视一笑。那边众位皇子连忙摘弓拔箭,戚佑鸣水溶等也都剑拔弩张,对准百丈之外的老虎。水曜见状呵斥道:“放下弓箭,往前冲! 岂有百丈之外射虎的?懦夫之举!”边说边往前驰去。老虎越来越近,转瞬之间,就剩下三十多丈之遥了。四位皇子的坐骑惊得腾起前蹄引颈长嘶,打起转来。主人们的骑术虽然不错,但这时候,都制不住马了,显得手足无措。只有水曜还如钉在马背似的,箭一般地往前蹿去。水溶见景大惊:只有皇上一人猎虎,凶吉难料!连忙拉弓搭箭,对准猛虎射将出去,旁边戚佑鸣也将箭射出。无奈,距离太远,虽然两箭都射中了,但伤的不是老虎的要害,伤的也不深。老虎受伤,更加凶狠百倍,大吼一声。震得树叶儿刷刷往下掉。跑在前面的水曜回头一望,只见几个大皇子的坐骑都被吓瘫在地,独有小十六在后面骑着匹小黑马,舞着小弓箭呀呀道:“冲啊!打老虎呀!”看的水曜心头一乐。却又担心他年小受伤,只喊道:“小十六,回去!不许靠前!”小水洵年方八岁,却是水曜最宠*爱的儿子,虽长的玉秀可爱,却难得他养的没有半分脂粉气,这份胆量与勇气与水曜当年如出一辙。而八子水涵则不小心跌吓马来,吓得面无人色。大声喊道:“父皇,往回跑呀!”
水曜气得大骂:“奴才!没用的东西!”回身摘下千斤弯弓,拔出雕翎利箭。迎着老虎冲去。那猛虎嚎的一声,腾空而起,扑将过来。水曜稳住马,拉满弓弦,“嗖”的一声。那箭不偏不斜射进老虎的血盆大嘴。只因水曜用力过重,那雕翎利箭将猛虎的咽喉射了个穿心透。老虎哀鸣一声,咕咚一下摔在了水曜的坐骑跟前,抽搐了几回,口吐血沫死了。这是康熙帝打死的第六十八只猛虎。文武百官在后面看得真切,齐声高呼:“圣祖神威,凡人无及焉!”五位皇子齐刷刷地跪在水曜马前。求父皇恕罪。水曜怒颜未消,训斥道,“象汝等方才的苟且之状,能成大事么!往后,练武习文,从头学起。当以承先王雄气。振沙场神威为要,学业无成,休来见朕!”转头又对小十六颔首道:“难得你小小年纪就有这份胆量,朕甚是欣慰。今日朕就封你做安泰王,日后定要好好练习武艺。”水洵婴儿肥的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跪下谢恩道:“多谢父皇,儿臣定不辜负父皇的期望,将来也要像父皇一样射杀猛虎。”
水曜听了哈哈大笑,一把将水洵抱上他的龙驹,笑道:“吾儿甚懂我心,柔妃教导的很好。”那边人群里涌出一个蓝衣妃子,躬身下拜道:“多谢陛下夸奖,这是臣妾应该做的。”水曜龙颜大悦,振臂一呼:“今日谁打得的猎物多,朕重重有赏。”众人一片欢腾,四下打马狩猎不提。熙凤三个也打马往一个小树林跑去,因打猎悬赏之事大多都是男子,女子只不过前去玩耍一番,若是侥幸碰巧捉到几只猎物,也是个彩头。水家王朝以彪悍善战为荣,很多皇室女子也骑的了快马,射的了豺狼,只是这如今的京中贵女早已被儒家思想同化,轻易不得迈出家中大门,遂那等巾帼英雄也几乎不见了。熙凤此次前来不过是皇上给的恩宠,自己虽能射些猎物,身边却有两位姑娘得照顾着,嘴里只与她们聊些趣事解闷并不曾前去狩猎。“我们南方秋天的野鸡很肥,也多。母野鸡灰突突的不好看,走在田里不容易被我们看到。公野鸡就不一样了,它们体型硕大,羽色斑斓,飞行缓慢,是秋猎的好东西。而且我们小孩子捉野鸡,不用鸟铳,也不用猎狗,只用一只秤砣。”李卿梅惊讶的睁大了眼睛,“不用箭不用狗,就用一个秤砣怎么捉到会飞的野鸡啊?”卫婉如也头一次听说,诧异道:“莫非这秤砣是开了光的?”熙凤忍不住噗嗤一笑:“哪儿啊!那公野鸡是个死心眼,它走路只走自己熟悉的路,而且也不知道权变,我们就利用这点来捉它。先打探好野鸡的路径,然后用一条极细的绳子打个活扣,然后在公野鸡的路径上钉一根小棍子,把活扣一头系在棍子上,另一头系在一个秤砣上,就万事具备了,只等那个东风来自投末路了。等过一阵子你再去一看,那傻野鸡被细绳绊倒正扑腾着呢!脚上吊着个铁家伙,怎么甩也甩不掉,等看见人过来它更着急了,一下腾向空中,但半途又被秤砣给坠下去了。我们再上去给它一棒子打晕它,这样野鸡就到手了,哈哈!”李卫两个姑娘听了啧啧称赞,她们两个虽在家里备受宠爱,上头又有哥哥领着淘气,可家里对她们规矩的学习一点都不马虎,哪里能放她们跟个野小子似的出去打猎,这次的秋猎还是皇上特意允了臣子带妻眷过来的,一般的官员连自身都难以过来,何况妻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