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腿疼?”池奎铭站在她的身边,看着她低头,双眸沉沉的落在双腿上,向前问道。
乔佳沐抬起头来,看着他脸上还未干的汗水,手指伸出,便是擦去了那额头上的汗,抿着嘴角却是一句话都没有说。
他却是伸手来,将她的葇夷握在手中,“怎么了?”
“腿有些痒。”无奈下,她只好随便找了个理由来。
“嗯,回家我找人把纱布拆开给你擦擦,然后在换上新的纱布。”他体贴的说道,也是知道那腿已被包了半个月了,肯定会有些痒。
“嗯。”乔佳沐点头答应。
家庭活动日之后便放了寒假,孩子们自是最高兴的,只因那还有一个星期便到来的新年。
小时候,还是孩子的时候,最喜欢的就是过年,那家家户户张灯结彩,红色连排,喜气的紧。
这一天午后,乔佳沐坐在客厅中看电视,花丫却是忽然从楼下跑了来。
“妈妈,这是什么呀?”
乔佳沐从电视上移开视线,看向了花丫,瞧着她手中捧起的窗花。
那红色的丝绸布料剪开成圆圆的花朵,她的手接过,却是发现了那背面有胶水涂过的痕迹。
乔佳沐皱着眉,只觉得这窗花熟悉的紧,却又不记得在哪里见过。
却又是听到了‘蹬蹬蹬’的脚步声,那是尧尧踏着楼梯而来。
“妈妈,这里还有很多?”尧尧却又是抱了个盒子下来。
乔佳沐听到呼喊看过去,她定睛一瞧,那盒子里装的却是各式各样的窗花,她拿起一个来看,却也是发现背后有胶水的痕迹。
“我知道了,这是窗花!”却又是那一声,尧尧想了起来,然后高兴的叫着。
窗花。
乔佳沐看着拿在手中的窗花,忽然变得沉甸甸起来。
而尧尧和花丫自是高兴的很,特别是花丫喜欢的不得了,拿在手中,比来比去。
孩子们带着天真和烂漫的笑脸,拼凑着那些淡去的记忆。
然后便是看到尧尧将那盒子里的东西全部倒了出来,里面都已经陈旧,米分尘扑面而来,是经历了时间掩埋后的灰烬。
随着那盒子被掀翻,乔佳沐也是瞧见了那里面的东西来,却又不仅仅有窗花,还有很多各色的彩带,串起来的炮竹,大大的福字。
零零星星的却还真是有很多,孩子们一一拿了出来,一一瞧得仔细。
“还有钱呢?”却又是,尧尧突然说了一声,将手里摸到的硬币举起来。
“啊?还有钱!”花丫好奇到不行,凑过来一张小小的脑袋,然后咧开嘴笑起来。
“你个贪钱妞!”尧尧见她将头伸过来瞧着那钱,取笑她道。
“尧尧,给妈妈看看。”乔佳沐将手伸出,却是要了过来。
尧尧将那找到的钱放在她的掌心上,乔佳沐恍惚中凝眉一瞧,却是那被洗的很干净的硬币来。
硬币,她似是又想到了那被包在饺子里的硬币来,是谁笑着说她太笨,总是吃不到,又是谁将全部的硬币都吃光而去,结果她辛辛苦苦准备的红包,自己则是一个也没有吃到。
那些记忆排山倒海而来,带着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袭来,将她扑个满怀!
那是她和他在一起的那一年,却又恰好到了过年,她不忍心抛下他一个人过年,便是从家里跑出来,甚至是不惜跟父母闹翻,只为了陪着他。
那是他们在一起过的第一个年,也是唯一的一个新年,她记得他不喜欢过年,总觉得那团聚的日子离他太远,这些东西都是她偷偷买来的,她实在受不了偌大的别墅里没有一点喜庆的气氛,这些东西此刻却是变得熟悉起来,和记忆里的一模一样而来。
她还记得她贴那窗花的时候差点从椅子上掉下来,是他的大手稳稳地接住了她,还取消她说她太笨,连窗花都贴不好。
那一年,他们一起吃了年夜饭,一起送了胡管家回家,又是一起将车子停在了路边,看着那天空中炸响而起的漫天的烟火!
乔佳沐惊呆了,她失声,整个人哑然,没有了反应,任凭那些记忆冲击着她单薄的海岸线。
这是为什么?
那间隔了许多年之后,在沧海都成了桑田,世事都已经改变的时候,在日月都不知道更替了多少回的时候,就在她决定要把他从心里赶出去的时候,就是这么的突然,一点预计也没有,就这样将一切全都给重新冲刷而起所有的一切,都是那么的清楚!
为什么还会留着?
这些窗花,这些彩带,这些硬币,为什么会放在这里?
乔佳沐怔怔失神着,心里边突然骇然起来!
还能有谁?
这还会有谁!
除了他,这个世间上,再也想不到第二个人了!
正是那八年前负心冷清的男人,他当时明明就不爱她,一切都只是为了报复权昊阳而已,可为什么会留下这些东西来。
为什么要留下来?乔佳沐一遍遍的问着自己,却是找不到答案来。
那段录音里清楚地说明了,他对她的一切都是假的,可为何又不假到底呢?
她的心像是平静的海面猛然掉入了庞然大物而来,一下激起了千层浪。
“妈妈,这些可以贴在玻璃上吗?”却又是尧尧的声音传来,软软的叫着她。
她凝眉,望过去。
那缩小版的他出现在她的视线里,周围的人都说尧尧长得像他,眼睛和嘴巴跟她是一样的,乔佳沐从来没有这一刻将那些人的观点全部否定而来,只因尧尧的眉宇间是跟他一模一样的面容。
她怎么可能会看错,他们在一起都快要十个年头了。
她甚至是闭着眼睛都能够画出来他的样子,那高蜓的鼻,狭长又浓黑的眉毛,长的跟女人睫毛般的羽睫,还有那深邃幽深的双眸。
是他,都是他!
“尧尧!”
那是她的声音,忽然响起,看着面前的儿子。
“嗯?”尧尧举着窗花,还在等她的答案。
“尧尧,其实你长得很像爸爸!”她却是突兀的,说出了一句和现在完全不应景的话来。
☆、277结局篇:心的靠近
“尧尧,其实你长得很像爸爸!”她却是突兀的,说出了一句和现在完全不应景的话来。
“像你。”池奎铭回来的时候正好听到了这一句,开口回应她道。
“对呀,爸爸有说过我像你,特别是眼睛。”尧尧跟着说道,一脸的兴奋。
看着他们父子俩在她面前讨论这个,乔佳沐忽然接不下去了,小嘴抿着,不吭声。
“爸爸,这些东西可以贴吗?”见他回来了,尧尧拿着手中的窗花问道。
“对啊,这些都好漂亮的!”花丫也迈着小短腿跑了过来。
池奎铭凝眉看了一眼,这些都是他收起来的,那一年的春节过后,他看见胡管家将这些打包好准备扔掉的时候,便是叫住了她,然后接过来,拿上了书房里。
现在这些一下被打开来,伴随着那记忆的闸门,一发不可收拾起来。
“爸爸---”
“叔叔---”
两个小孩仰着脖子,还在等着他的答案。
他抿着薄唇看了眼乔佳沐,她正低着头,似乎这一切都与她无关一样。
“嗯。”他朝着她,点了下头。
乔佳沐只觉得落在她头顶的目光强烈的紧,仿佛那穿越云层而来的阳光,那么直接,呼吸一下便紧了起来。
她猛然的站起身来,疾步要离开。
只可惜,她的慌乱让她忘了那手术过的腿,于是便是个结结实实的摔在了他的脚前。
她的逃避他看的一清二楚,他的心里一片痛,却还是在看到她摔的如此狼狈时,快速的低下身子,将她抱了起来。
是他熟悉的胸膛,贴着她的胳膊,是他有力的大手将她紧紧抱在怀里,更是他关切的眼神落在她的身上。
乔佳沐忽然就是无所遁从而来,眼睛倏地闭上,她自欺欺人的自我安慰,这样就可以看不见他了。
只是,那周边都是他浓烈的气息。
两个孩子只顾着拿着手里的窗花,没有注意到乔佳沐已经被他抱走了。
直到,他把乔佳沐放在了床上,她才敢睁开眼睛来。
看着自己那还被包着的腿,她的手指落在上面,轻轻的延着那纹路向下。
池奎铭拿着毛巾走到床边。
不顾身上那整齐的西装,屈膝蹲下,然后拿过她的腿。
乔佳沐愕然,她以为他出去了,愣愣的看着蹲在她面前的他来。
“我没事。”乔佳沐缩着小腿,向后撤着。
池奎铭几不可闻地叹息一声,撩起衣袖,拿着毛巾细心地替她把腿上刚才沾到的红色的彩金纸擦掉。
乔佳沐便也没在说什么,只是抿着唇,一副有心事的样子。
池奎铭看着她被包的严严实实的小腿,眼里有浓到化不开的心疼和深情,心里更是揪着疼。
忽然,却是他放下毛巾,一下便抓住她那双冰凉的手,说道,“那五年有没有想过我,一次就好?”
他忽然有些悲哀,那五年这么长的岁月里,他只奢望按一次,只要一次就好。
他不知道,这五年,她带着那样的腿,她到底经历了怎样的煎熬和痛楚。
但是,他却是知道即便辛苦成那样,她也是没有找过他的,似乎他五年前已经从她的世界里,彻底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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