瞳抬起眼皮。
“浪费可耻。”
不知道是不是爱花读出了别的意味，她直勾勾地看着瞳：“如果我丢掉的话，你来打我啊。”
搞得瞳真的犹豫了很久要不要真抽她来着。
真欠抽啊。
她也不是不能体会爱花的意思，因为按照爱花的性格东西坏了就扔，恋爱如果让她不满意那就甩。只是听起来很爽的话落在瞳身上就变得不一样起来。
在完全没什么约会，连电话和短信都很少，甚至在同一个年级都未必能天天见面的情况下，这份不知道能不能称得上是恋情的东西鬼知道能撑多久。
但是一想到最开始少年告白的样子，她就莫名地不忍心起来。
如果再给一点时间的话……
会改吧。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在最开始那么主动的情况下已经完全沦落到了希望青峰能做出改变的情况。只能期待着对方的改变让自己感到幸福这种事，第一次让瞳感觉到自己的懦弱。
明明他说出了“绝对不会让你感到难过”这样的话。
“Kuro最近总是在发呆。”
赤司说这句话的时候直接惊醒了神游的少女，一个不小心就将赤司刚放到桌上的纸杯扫了下去。少年堪堪躲过了袭击，但裤脚上还是沾上了些污渍。
“抱歉，征。”
打扫过案发现场后，瞳屁颠屁颠地买了瓶茶送了过去：“我不是故意的。”
“虽然也不算什么事，但这句话我会转达给家里的佣人听的。”少年接过了红茶：“Kuro最近，有很多烦心事吗？”
“我在想……关于经纪公司的事情。”
少年开瓶的动作一滞，将瓶盖打开后递给了瞳。少女不自知地接过，抿了一口之后说：“因为赤时一直在给爸爸那边寄意向函，无论在游戏风头在或者不在的时候也都没有变过。最近经纪人很冒失地直接在我家附近等我来着，说能帮我争取到一线的条件……”
瞳说话的声音越来越低，因为她差不多能猜到赤司会说什么。
多半是些不支持的话。
“如果Kuro想去的话，尝试一下未尝不可。”
瞳诧异地看向少年，后者露出一个很理解的表情。
“就当做散心也很好。”
得到了出乎意料的答案，瞳有点震惊。于是她狐疑地看了一眼这个她应该还是了解的少年。
“真想不出这会是征说的话。”
“我也不是生来就应该做或者说什么的，”少年对于瞳的怀疑表示很受伤：“我和Kuro是一样的吧。”
“完全没觉得。”瞳说：“征可是传说中的别人家的孩子。”
话虽然这么说，但其实如果真的算起来，望月一家和赤司的关系算是相当不错的——起码瞳并没有听说赤司去别人家里吃便饭这种事。但尽管这样也不能阻止赤司这个人的优秀曾经带给她的压力。
比如每次抄赤司的作业的时候，瞳一直带着一丝羞愧和说不出口的妒忌的。
不过如果让她成为赤司那种存在，她绝对会断然拒绝。
“……所以就打算就这么签约了吗。”红发少年顿了顿：“不和叔叔商量一下？”
“爸爸说让我自己拿主意，以及后悔了也别找他去哭。”
本来这种事情就应该和家里商量，但不知道为什么瞳反倒觉得和赤司说比和爸爸说好一些。家长和同龄人的不同大概就体现在这里，对于未知的领域年轻人总比老年人多一些好奇和闯劲。
当然她绝对不是在说她爸爸老。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得到赤司的认同之后就会觉得后面的事情也不会太难。
“去哪家？”
“还没定呢。”
在告知了爱花自己的打算之后，瞳边转笔边想着八字还没一撇的事情：“如果没有意外，应该就是赤时了。昨天刚刚拜托了爸爸让爸爸找人帮我做接洽，就是合同上的事情。”
“你想躲吗。”
指间的笔掉到了桌上，瞳慢慢将笔又拿了起来：“爱花，话是不能乱说的。”
爱花一点都没觉得瞳是在威胁她：“那么你和那只黑皮说过了吗。”
“周末再说吧。”瞳叹了口气：“预选赛要开始了，他最近总是在训练。据说这次监督亲自来了，一露脸就把哲也折腾吐了。”
在说起篮球部的事情的时候，爱花总是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瞳其实很想点破爱花心里对于黄濑的那点心思，但多一个人陪她一起心里不高兴也不是什么好事。
反倒两个人一起吐苦水的感觉更糟糕。
“那么我先走了。”
爱花说完就走出了琴房，那副样子就好像是多待一秒她会生病一样。不过在跨出门的时候，爱花最终还是回了头。
“你和青峰真是渣贱一对，天作之合。”
瞳打开琴盖。
“多谢夸奖。”
她不是不知道爱花对她很失望。
只是……
随意地弹起来一首曲子，她闭着眼睛感受着自己琴音的情绪。
如果能干脆地下决断……
门外传来的脚步声让弹琴的手指一顿，瞳瞥了一眼门外那个高大的少年，露出了一个不知道说什么好的微笑。
刚刚被爱花说成是渣的家伙拿着书包，站在门口。
“可以进来吗？”
“如果不是来砸东西的话就进来吧。”
“我干吗要来砸东西啊……”少年在瞳还没回答完的时候就走了进来，将书包随手放在了一边。瞳看着那个书包就觉得不对，因为看厚薄程度完全不像是装了书一样。于是她把书包拿了过来，而那轻飘飘的重量完全坐实了她的想象。
“书呢？”
“那种东西……无所谓的吧。”
青峰一笔带过地将这个问题带了过去，看了半天之后直接靠着钢琴凳坐下：“反正平时我也不看。”
“……青峰君的老师还真是性格好。”少女将包还给了青峰：“我们的老师天天监督我们好好学习天天向上来着。”
少年的头枕着自己的手：“理他们干吗。”
“我们都是学生吧，学生的任务不就是好好学习吗？”琴凳上的少女能明显感到少年身体的热度，下意识把腿往反方向挪了几厘米，但在意识到之后她还是往青峰的方向凑了过去：“考试怎么办？”
“我会看五月的笔记啦。”青峰说：“啰嗦得跟我老妈一样。”
瞳踢了下青峰的背：“真以为我想管这种事啊。”
“不想管为什么要说。”
“还不是担心青峰君挂科。”瞳敲了两下琴键：“长了一张会挂科的脸就不要怪别人问啊。”
被噎住的少年抬头看了看正在翻琴谱的女朋友，动了动之后直接靠在了她的腿上。
“不是说我陪着你的时间少吗，结果现在我在这里，你又不理我了。”
“这个问题问得好。”瞳奋力把蹭着自己腿的脑袋往外推：“这个时间段青峰君应该在篮球部训练吧，为什么会出现在我这里呢。”
“……这个……”
“翘训练了吗。”
青峰没有说话，眼神则飘到了别处。他依旧是一副把所有重心都靠在她身上的样子，所以瞳就算怎么用力也没办法把他弄走。
而在瞳放弃地让他靠回自己腿上的时候，少年罕见地叹了口气。
“烦死了。”
“诶？刚刚是青峰君在说话吗？”
“不是我还能是谁啊。”少年闭着眼睛深深吸了口气：“好香。”
瞳翻着琴谱的手指顿了一下，看着少年的鼻子像闻着食物香味的大型犬一样动啊动。
“好清淡的香味，甜甜的。”少年侧过头，侧脸贴着瞳的大腿：“超好闻的。”
“……别想转移话题。”
瞳觉得自己的脸在烧，往旁边坐的时候青峰便随着她倒：“坐起来啦！”
“不要。”
少年抱住了瞳的腿：“让我靠一下也没什么吧。”
“真是的这样像什么样子啊。”瞳少女捂住了脸：“万一被别人看到很丢脸诶。”
“有什么丢脸的啊，瞳不是我的女朋友吗。”
指缝稍微张开了一些，少女看向正一脸不解的少年。
“因为……我会害羞啊。”
青峰一愣，然后看向一边，然后又回到了最开始靠着她腿的姿势。
“噗。”
“这有什么好笑的！”
瞳被青峰那一声笑弄得有点炸毛，而且总觉得他笑得时候带着一些得意。这让瞳觉得糟透了，尤其是明明优越感一贯宠幸她的情况下。
“青峰大辉！”她扯住了他的耳朵：“说，笑什么呢。”
“疼疼疼。”少年一边护着耳朵一边说：“只是觉得很高兴啊没别的意思。”
“有什么可高兴的？”
“瞳刚刚说害羞什么的……”少年抬头看了瞳一眼：“……是因为喜欢我吧。”
这个答案真是始料不及。
瞳松开了青峰的耳朵，欲盖弥彰地咳了一声。
“想得美。”
少年蔫耷耷地看着看着瞳，一副他真的相信了她的话的样子。瞳有点无奈地伸出手，手の滑过青峰的脸。
“青峰君真是笨死了。”然后她狠狠地捏了一下：“不喜欢青峰君的话，为什么要让青峰君靠近我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