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惑乱风尘 (九非)


  下午正好太阳不错,于是和左邻右里的一起在打麦子的坝里晒太阳。这种场景再也熟悉不过了,三五个妇人,拉着鞋垫儿,做着针线活儿,说说东家长李家短,虽然难免有嚼些舌根子,但是家的归属感很强。
  不一会儿红仓妈跌跌撞撞地来了,看见人多,就问:“见着我的满仓了没有?见着我的满仓了没有?”村里的人早已习以为常了,仍旧干着自己的事儿,没人搭理她。
  可红仓妈还是四处张望,嘴里接着喊:“满仓啊,你回来吧。娘给你娶媳妇儿……”
  不一会儿,红仓在后面气喘吁吁地寻了过来。见他娘又疯疯癫癫地乱喊,红仓赶紧抓着他妈妈的衣襟拉她回去。可是任凭他再怎么拉扯,他妈就是不回去,嘴里还是念叨着要找儿子。
  红仓“扑”一下跪在地上,连连给他妈磕头,边磕头边说:“妈,跟我回去吧。求你了,求你了!”

  ☆、50、改变了我一生的夜晚

  一边说着,一边还左右看着我们说:“我也不希望我哥出事啊,我真不知道会那样儿。我也不想我哥出事啊!”
  晚上围着炉子和妈妈聊起了这事儿,妈妈只是坐在角落叹气。发了一会儿呆才说:“你说如果你要是个男娃,或者你那个哥哥还在,咱家可拿啥给娶媳妇儿啊?”
  我劝慰妈妈别操心了。可她还是忧心忡忡的样子,总是说:“天下父母心一样,红仓妈确实可怜。”
  我看她心情不太好,就起身回房睡了。
  当天睡着了做梦,又梦见王志东的房子,房子里依然流淌着鲜血。小云和按摩师都在血水里蹒跚而行,艰难地寻找着自己的孩子。忽而又梦见红仓家新房子的屋顶忽然喷出好多鲜血,红仓和他母亲瞬间被浇的满身血红,红仓跪在房子里一个劲儿的磕头,他的母亲却任凭血水滴在她的脸上,嘴里还是一遍遍喊着:“满仓……满仓……你回来啊,娘给你娶媳妇儿!”
  其实村子里类似的事儿很多,有些家里有一儿一女的,就找个亲家也有一儿一女的换亲。这样基本不要太多的花费。还能解决两家的大事儿。
  村头旺丁三兄弟算是全村最穷的了,不但家徒四壁,而且连猪啊、鸡啊都喂不起。很早以前去过他家一次,厨房里根本没有灶台,就一口大铁锅支在几个石头上,每天捡垃些枯木树枝生火做饭。常年锅里也就两三片儿蔬菜,或者几根面条。旺丁三兄弟到四十岁左右的时候,都还没娶到媳妇儿。
  那些年大家在打麦的场坝里晒太阳的时候,一些上了年纪的女人们总是开玩笑说:“旺丁家三兄弟看见女人眼睛就冒火哩,床上日起来估计劲儿老大哩!”或者说“瞧那三兄弟憋的那个求劲儿。估计把人日死哩。”
  直到我上大学那一年,旺丁三兄弟不知道从哪儿找了一个有些智障的女人回家,说是娶的媳妇儿。到底是和他们三兄弟里的谁结婚了,外人也不得而知。别人问起这茬儿。三兄弟也一副讳莫如深的样子。
  至今三兄弟也没有分家,都和那个女人住在一起。时不时村里的人都会看到,一个走路歪歪扭扭的女人,总是对着天笑。一笑嘴角就会流出口水。而她身后总是跟着两个孩子,咦咦呀呀地冲她喊——妈!。这两个孩子,到底是旺丁家哪个男人的种,或许他们自己都不知道……
  年三十儿一大早,就贴好了对联和“福”字。放了一串儿鞭炮,立马有了过年的感觉。这才发现越是偏僻的小地方,年味儿才越浓。
  看着鲜红的对联和福字贴在破旧的门板上,觉得格外刺眼。自从和二妞赶集回来。我越来越觉得家里的房子该修了。
  正在琢磨着房子的事儿,妈妈拿了些家什拉着我就走,边走边说:“快过年了,看看二爷去。”
  妈妈边走边说:“你先去把你宝娃叔喊来,咱两个女人家,不方便。往年都是他帮我。让他提一壶开水,给你二爷洗洗。”
  我一路快步走找到宝娃叔,喊他去二爷家,说妈妈在等他。
  宝娃叔极不情愿地出门了,我提醒宝娃叔带一壶热水。
  宝娃叔狠狠地瞪了我一眼说:“我家没开水!”
  妈妈见宝娃叔空着手就来了,只好吩咐我回家提热水过来。
  等我提了热水回来,妈妈已经在盆儿里盛好了凉水,把水加到适当的温度,妈妈对宝娃叔说:“宝娃,你帮娃她二爷洗个身子,我们女人家的不方便。”
  宝娃头都不抬,说:“我来都不错了,还要给这老不死的洗澡呢?想的美!”
  二爷今天倒是格外清醒,一听宝娃叔的抱怨,连忙说:“我自己洗,自己洗。不祸害人家,你每年给我收拾一下都好地很,好地很!我就等这一天呢!”
  等二爷在隔壁洗好后,我和妈妈已经把二爷家打扫的差不多了。妈妈吩咐我去把盆子里的脏水倒了,她自己给二爷剪指甲。
  宝娃早已经溜得没影儿了。
  安顿好二爷,妈妈说:“等晚上我叫娃给你带些饺子和馍来,今儿个过年了!”
  二爷安静地躺在床上,笑眯眯地朝我妈妈说:“你以后啊,会好的。你有大福气呢!”
  晚上和妈妈在厨房包饺子,我问她:“你咋对二爷这么好呢?”
  妈妈说:“你不知道,原来二爷家的光景好的很,咱家可困难啊。那时候二爷常接济咱,咱可不敢忘啊。”
  下好了一锅饺子,妈妈盛了一碗,让我拿给二爷。
  再次来到二爷家的时候,他还是安静地躺着。
  不知道是不是干净了些,他看上去比平时精神了很多。
  我说:“二爷,过年了。来,吃饺子。”
  二爷这回倒不急着吃东西,只是慢慢说:“这些年啊,我难得精神一回。我可造大罪了,也够了。我就等今儿里,可以干干净净地!”
  我说:“二爷,你看你,大过年的说啥呢?”
  二爷说:“你不知道啊。这人啊,要有始有终。我年轻的时候,可能哩。这临了啊,也不能不干不净。”
  二爷说着,慢慢夹起了饺子。
  刚吃了几个,二爷说:“你快回家吧,吃团圆饭去。我是个没人管的,你可要回家过年啊。”
  我想也是,让二爷慢慢一个人吃吧。
  就给二爷说了几句吉祥话,转身往出走。临出门的时候,二爷再我身后喊:“你回去告诉你妈,我谢谢她了。谢谢她照看我,不过我可没办法还她的恩情了!”
  我说:“哪里的话啊?二爷,你看你见外地!”
  村里到处不时传来鞭炮声,条件还一点的家里都在看“春晚”。没电视的家里,也有三五个家人坐在一起,唱几句戏,喝几口酒。唯独我身后的那个老人,一个人守着一个家,守着一个年!
  回到家,爸爸妈妈已经再等我吃饭了。
  桌子上有六副碗筷,除了爷爷,爸爸、妈妈和我的以外,还有奶奶和那个我未曾谋面的哥哥的。按照当地的习俗,大年三十儿的团圆饭,也要加上逝去的亲人。意思是亲人虽然阴阳两隔,但是永远不分离。
  爷爷还是躺在床上,爸爸妈妈和我倒是吃的不亦乐乎。在新年临近的时候,我默默地许愿:“要让父母老有所养!”
  凌晨,在家门口放了几串儿鞭炮,图个喜庆。
  大年初一,二爷走了。
  农村的年初一,都有上香、上坟的习俗,或者就是在长辈那里讨一句吉祥话,否则就会一年不顺。
  据说宝娃去二爷那里讨吉祥话的时候,却发现二爷直挺挺地躺在床上,身体已经僵硬,冰冷。
  二爷的身旁,有半瓶农药和几个没吃完的饺子。
  等我们知道二爷走了的消息时,全村儿已经传遍了。有人说二爷自己觉得活着遭罪,早就预备好的农药,也有人说是宝娃三十儿夜里给二爷送年夜饭的时候故意带了一瓶农药。
  当我和爸爸、妈妈赶到二爷家的时候。那里已经真的成了名副其实的空巢,人去楼空,物是人非。
  宝娃怕办丧事儿太费钱费事,找了几个人,草草掏了个土坑就把二爷埋了。而且还请了阴阳先生去他家去霉气,并放话说,那老东西临死都祸害他不吉利,大年初一就让他埋死人。
  我呆呆地站在那座大院子里,曾经在村上盛极一时的大户人家在昨夜东风里慢慢消沉、没落。
  忽然想起了昨夜临出门时二爷的那句话:“你回去告诉你妈,我谢谢她了。谢谢她照看我,不过我可没办法还她的恩情了!”
  当时二爷应该已经有了决定,才会对我说那样的话。或许他真的对子孙寒心了,早就选择了这样一个归宿,他只是在等待,等待着年三十儿这一天,妈妈帮他收拾一下。让他能走的干净,走的还有那么一丝尊严……
  从二爷院子里出来,沿着小路上了梁,想一个人坐在路窑里静一静。记得上次手机在这个地方时有信号的。打开手机,果然有好几条短信。
  基本都是拜年的短信。
  巩然:“什么时候回来?新年快乐!”
  兰姨:“没事儿早回来。”
  珠儿:“家里都还好吧?代问你家人新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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