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也挺凑趣的,风和日丽,阳光普照。
一家快餐店的门匾被太阳照得狐假虎威,竟然也反射出刺眼的光芒张牙舞爪。我决定进去吃掉它。
坐在餐厅一个阴凉的角落,玩儿手机。服务生过来点餐,我随便要了点面食和一份沙拉。然后打电话给红菱,约她出来玩儿。她说昨儿晚上基本没睡,要补充睡眠了。我调侃她赚钱不要命啊。她迷迷糊糊地说,赚钱不要命的是少华,就挂了电话。
又打电话给少华,无人接听。心情好的时候总想挨个儿打电话,于是又拨通了珠儿,她说正玩儿的开心呢,还得一段儿时间才回来,买了礼物给我。打给丽姐,她忙的语无伦次,估计生意不错。
面刚吃到一半儿就不想吃了,看着静静地躺在一旁的沙拉实在是秀色可餐,忍不住咽口水。想起前几天芳芳给我果汁的时候都说女人要注意保养,更加觉得应该多吃水果。
放下面条,开始吃沙拉。忽然感觉到有个人坐在了我对面,抬头一看,一个瘦瘦的男人,微笑地看着我。
我以为询问的眼神看着他。
他也脸微红地看着我,楞了几秒才说:“你是小静吧?”
我嘴里还嚼着东西,顾不上说话,只是觉得这人有点面熟,但是死活想不起来是谁了,于是赶紧点点头,继续看着他。心想不会是前几天在丽姐开张的时候碰见的什么人吧,或者是珠儿带我出去认识的人?
嘴里嚼着东西,眼睛看着这个瘦男人,脑子里飞快地转着。一个个高矮胖瘦的形象一一闪现,就是搜不到这个人的任何印象。
不过这家伙到挺自信的,以为我记得他是谁,竟然还低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难得你还记得我。我叫巩然,你就叫我小巩吧。嘻嘻”
我生平最讨厌男人一副女人样了,什么兰花指啊,回眸窃笑啊,听见他“嘻嘻”的笑声我就来气,故意使坏说:“你还自称小巩?我看也不小了吧,四十多的人了。”其实他看上去最多也就三十来岁,我故意把年龄说大一点气气他。
果然他的脸又红了,磕磕巴巴地说:“哪有那么大,还不到四十岁。好久没见你了,还好吗?”
我实在想不起来他是谁,就问他:“多久没见了啊?”心里盘算着他要是能说出时间来,我就基本上能回忆起来在哪儿见过他。
可这混蛋不争气地来了句:“反正很久没见了。”
这算什么话儿啊?
实在不想听他罗嗦了,准备起身走人。招呼服务生过来结账,可是巩然却把服务生打发回去了。我说:“怎么滴?想请客啊?”
巩然说:“不行啊?这顿算我请你吧,原来你没少陪我喝酒。我心情不好的时候,还陪我唱歌,我们一起唱过《水晶》,你还记得吗?”
这不就前几个月一个人喝闷酒还哭哭啼啼的窝囊男吗?当初他窝囊的样子一下清晰了起来,不过这家伙比原来瘦了两圈儿,怪不得我认不出来了。
这次轮到我脸红了,刚开始我以为他是珠儿或者丽姐的朋友,不知道我是做陪酒的,还自信满满地跟人家调侃,结果是我的客人。
我极不情愿别人知道我是陪酒的,只要一走出KTV那扇门,我就极力像掩饰自己,不想让人知道我的一切。在外面,别人一提起这茬我就会脸红,心底的自卑如枕戈待旦的铁骑,随时都能将我的一切好心情歼灭,而我的躯壳只不过是一个贫穷者挡风遮雨的废墟。
知道了他是窝囊男,就更不愿意让他买单了。再次招呼结账的时候,穿着整齐的服务生除了微笑以外毫无动静。这时候巩然才说:“这店是我开的,我说要请你,他们是不会收钱的。”
我无可奈何地楞在那里,看着这个家伙,真不知道如何是好,心想总不能僵在这里吧。
巩然笑着说:“能知道你的联系方式吗?”
我没好气地说:“老地方,你不知道啊?还留联系方式做什么?”
“方便的话留一个电话吧,去的时候好约你。如果你碰巧忙我就不去了。”
我就是再笨也发现这家伙对我有意思了。昨晚刚打发了一个老黄,现在又冒出来一个小巩。从珠儿那里住了几个月,被她打扮了一下,我怎么突然就变得这么招人喜欢了?不过刚才他说“约我”,听着挺受用的,原来有个熟客也要过我的电话,不过他说是为了方便“预定”。我从此再没陪过他,陪酒女也是人,一点起码的尊重还是要有的。
看着巩然期盼的眼神,可怜兮兮的。又刚吃了人家一顿饭,不好意思太绝情了,心想留个电话又不会出什么事。想到这里就把手机号码留给了他,他正低头记号码呢,我赶紧一溜烟跑出了餐厅。
边走边觉得自己可笑,这有什么怕的?不能比他还窝囊啊,于是又鼓起勇气回头看了看那家餐厅。太阳下的门匾,依然夺目……
☆、41、少华的熟客
电话响了,少华的。
“刚打电话了?”少华问我。
我说:“是哦,干吗呢?电话都不接,这么久了连短信都不发一个,你真狠心。”
少华好像没心情跟我开玩笑,低沉的声音说:“你在哪儿?想和你聊聊。”
“可以啊,我正一个人闲逛呢。哪儿见?”我积极地回应,有日子没见她了,怪想的。
可是少华接二连三说了几个酒吧,茶楼的我听都没听过。少华急了,说:“你是不是怕去酒吧要你请客啊,没关系,今儿我请客。”
这女人真是掉钱坑里了,大大小小的事儿都精于算计。我说:“滚!少胡说,你说的地方我一个都不知道。咱俩在珠儿姐家楼下那家KFC见面吧,这地方咱俩都能找到。”
“KFC是什么?”少华不解。我大声重复,以正视听:“就是肯德基!真有比我还土的。”
少华比我到的早,根据堆在桌子上的食物残骸估计,她至少比我早到半小时。虽然我也喜欢吃鸡翅、鸡腿儿,但也没见过这么吃的,跟报仇似的。
我刚吃完东西,肚子饱饱的,要了一杯可乐坐在她对面,用餐巾纸勉强划拉出一块儿干净的地方,说:“你……怎么这种吃法?”
少华瞄了我一眼,头也不抬继续吃,等她啃完一个鸡腿儿,这才大功告成,喝了口饮料说:“饿死我了。”
我问:“你怎么不接电话?”
少华说:“当时在外面,有事儿,不方便接。”
“你是不是白天也跟熟客出去?”我估计她老往出跑也没什么别的事儿。
少华白了我一眼,嘴角吸着饮料,挤出来一句话:“什么熟客啊?多难听,那是情人。”
“吆,都有情人了啊?”我了解少华,别追着问,她自己会说的,这家伙一定出了什么状况,不然不会约我聊天。
“你少讨厌啊,其实就是熟客啦,你自己知道还故意埋汰我。”少华假装生气地对我说。我知道离她交代不远了。
少华告诉我,她几个月前认识了个姓杨的熟客,总翻她的牌子,一来二去就熟了。最近白天其他姑娘休息的时候,她经常请假出去跟他玩儿,时不时姓杨的也给她点钱,她觉得这钱赚得容易,而且收入也不低。
听到这儿,我打断她的话说:“觉得轻松好赚啊?那你跟他走啊,还去什么洗浴城。”
少华说:“不行的,一是我担心姓杨的过一阵子对我没新鲜感,踢了我。二是进洗浴城的时候,老板就怕姑娘被挖墙脚或者跟人跑,扣了我们的身份证。他威胁我们说,敢擅自走人,就找到家里去。”
我根本没兴趣听这个女人讲这些,嘴里支支吾吾应付着,心里想着刚才那个巩然会
少华话锋一转:“本来和那个姓杨的挺好的,结果前几天被他老婆发现了。”
“啊?”我这人最八卦了,一听这个立刻来了兴趣,“你快说说怎么回事儿?”
少华见我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狠狠地拧了下我的脸说:“我怎么看你存心不良啊?”
我做痛苦状说:“没有啊,你快说说嘛。”
少华说:“原本想着,这个月做出去,洗浴城结了我帐,和老板商量下,如果老板同意的话,我就不干了。跟这个姓杨的混。结果奶奶的,前几天就被他老婆发现了,打电话骂我,放话说要找到我,大卸八块儿。那姓杨的也真他妈的孬,这点儿破事儿都藏不住。这不,今儿被抓了个现行。”
我吃惊地差点叫了出来,:“啊?没事吧你?”
少华摇摇头说:“没事。你打电话那会儿正和那个女人撕扯呢。怕什么?我又没主动找她男人,是她男人缠着我不放的。”
我半天才反应过来,看着少华好像也没受什么伤,就说:“你这样,不好吧。人家两口子……”
少华不耐烦地说:“去去去,谁管得了这个啊?有什么不好的?我只想赚钱,鬼才和他结婚呢。他老婆也是,有什么好怕的?我又不打算和姓杨的结婚。”
尽管她说的头头是道,我还是觉得这样不好。其实去洗浴城赚钱我倒不这么敏感,毕竟两情相悦的事儿,虽然上不了台面,但是也没碍着谁,可少华这样我觉得不应该。仔细打量着这个仍然气哄哄的女人,不知道她是对自己的差运气愤怒还是气不过藏不住她的那个男人,亦或者是人家的结发妻子?无论如何都说不过去啊,我觉得少华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