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坤道 (三四天)


  天雷过后,这片荒地也真正变成了一片荒野,树木着火,土地焦黑,雷百岁所在之地更是寸草不生。再看雷百岁,早已躺在地上人事不知。
  范姜仁国想过无数次和雷百岁再次相见时的场景,但是等到他们真的再见了,范姜仁国才发现自己之前想象得场景什么也不是。
  正坐在车里等着红灯的范姜仁国,看到马路上突然窜出的那个熟悉的身影时,还有些怀疑自己的眼睛。那个熟悉的人,突然从路口跑了出来,疯了一样的往马路对面冲了过去,而跟在她身后的,是几个大汉。范姜仁国想也不想的就下车了,他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陷入麻烦!
  还是彼时那个少年,凭着一腔的热血就无视身后无数老司机的唾骂就从车上冲了下来,追上了那几个正按住了雷百岁往回拖的大汉。
  “住手!!你们是什么人!光天化日的敢这么乱来?!我告诉你们我已经报警了!识相的就赶紧把人给放了!!”少年喊得义正言辞,几个大汉面面相觑,都是一呆,就是这么一愣神的瞬间,已经被按倒在地的人一个鲤鱼打挺就从地上站了起来,一站起来她就想跑,却被眼尖的少年拉住了胳膊。
  “你...”少年刚吐出一个字,就被打断了。
  “嗷!哪里来得小鬼!放肆!本尊的身体也是你能碰的吗?!看本尊不收了你!”说着她一张嘴,咬上了少年握着她手臂的手。少年吃痛,却没有放开手,只是眼底的震惊却怎么也挥散不去,她...这是怎么了?虽然知道她以前是有点儿神神叨叨的,可那种神神叨叨,也是很高冷的,绝对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
  “...小哥你认识这姑娘?她是我们医院的病人,还是重症病人,一个不小心就让她给跑了...我们是医院的护工,来抓她的,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医院??病人??”少年瞪大了一双眼睛,满脸的懵懂,完全不明白这是个什么情况。
  “啊...对啊...h市最有名的私立医院,以精神科出名的285医院啊。”大汉的话活像一记闷棍,彻底敲晕了少年,他不过是出国了两年而已,回来这个姑娘竟然就住到了精神病院去了?
  范姜仁国不知道此时自己的心情如何,手上已经被姑娘咬得出血了,可他却似一无所觉,几个大汉手忙脚乱地想要把那人的脑袋从他手上挪下去,奈何怎么都不成功。
  他就看着她那么爬跪在地上跟个动物一样的咬着他的手,他不知道为什么她会变成这样,只觉得这两年,他真的错过了好多,如果...如果他早点回来的话,她是不是就不会变成这样了呢?少年说不出自己内心的酸楚,只是慢慢地蹲了下去,用那只没被咬得手摸上了她的头,一下又一下地抚着,眼泪一滴一滴地跟着往下流。像是被吓到了一样,她咬着少年手臂的牙齿也跟着松开,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这个哭得鼻涕都流出来的蛇精病,好像突然就清醒了一样,问:“你没事儿吧?”
  “诶哟谢天谢地,你可算恢复过来了!恢复过来就好,走走走,赶紧地跟我们回去!你这回犯病咋的比之前还严重呢?”一旁的大汉怪叫着,这话又把少年给砸晕了,这是个什么剧情发展?
  “知道了,咱走吧...”说完姑娘没搭理一旁的少年,跟在几个大汉后面就要离开。
  “等一下...雷百岁...你..你这是怎么了?为什么...为什么会住在精神病院?”少年叫住了想要离开的雷百岁。
  雷百岁转身看向少年,眼中的淡漠看得少年有点儿发冷。“你是谁?我们认识?”
  少年想过无数次他们再见的场景,却没有一次能比现在更加伤人,姑娘眼中的淡漠让他觉得自己简直就是可笑。可现实不允许少年想那么多,已经有不耐烦的老司机过来找他理论了,姑娘见他不说话转身立马跟着几个大汉离开了,留下他在原地忍着心里的疼痛感向几个司机道歉。
  最终还是没能敌过心里的那点儿念想,少年还是开车来到了285医院,至于原来的目的,早就被他抛诸脑后。车还是很快的,开到285医院的时候,雷百岁正好也跟着几个大汉来到了医院。
  几个大汉见少年认识病人,还能清楚地叫出病人的名字,也就没多做阻拦,毕竟对于雷百岁这种病人,亲人朋友的探望对于他们来说是恢复的良药。
  少年来到了雷百岁的病房门口,想着上次的离别也是在医院里,这个女人好像总是有办法把自己搞得一身狼狈。上次是全身被包得跟个木乃伊一样,这次更扯淡,脑子直接坏掉了。他来之前已经跟医院的人员询问了雷百岁的病情,说是精神分裂,可她...她那么厉害的一个人...怎么就精神分裂了呢?范姜仁国始终无法相信。
  范姜仁国还是推开了门走了进去,看到安安静静躺在病床上看着窗外发呆的雷百岁,他突然不知道要问些什么,她这个时候看起来,完全都没有变呢。
  “你...”
  少年脱口而出的话打破了病房里的宁静,恢复正常的雷百岁看起来和他离开的时候完全一样,意识到这一点他终于才有些好受。
  “我们...认识?”
  “嗯。认识。”想起两个人初识的场景,少年唇边翘起了一个好看的角度。雷百岁看着少年的笑容,眉毛一挑,不知道为什么眼前这个孩子突然笑得跟个二傻子一样。
  “怎么认识的?”
  “说来话长...那是一个很有趣的故事...要听吗?”
  “不那么无聊的话...听听也无妨。”
  “一定不会无聊的,我保证。”
  于是少年讲述起了两个人是如何相遇,如何相识,又是如何分开的。他说,全世界都不相信我的时候你相信我,全世界都抛弃我的时候你帮了我,又在我的全世界都回来的时候,默默地离开了我。
  雷百岁越听越觉得不对劲儿,这孩子怎么说得她跟个负心汉一样?
  “不对啊...我徒弟说我没有对象啊...也没谈过恋爱啊...你谁啊?”雷百岁瞬间一脸嫌弃,防备地看着范姜仁国。
  范姜仁国堂皇了起来,他这份感情从未宣之于口,藏在自己心中最隐秘的角落,自然不可能有人知道。可暮然被心里的那个人彻底戳穿,还是会觉得难过,可让人难过的是,她已经什么都忘了,范姜仁国忍不住地在心中自怨自艾了起来。
  “啊...我们不是那种关系....”所有的话到了嘴边,也只不过变成了一句澄清,雷百岁的过去,他的影子基本是零。“我只是...你的一个朋友而已...可你...你以前很厉害的,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你发生了什么事了吗?”
  “哦...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还有...对不起,把你忘了。”
  雷百岁真挚得表情让范姜仁国不知如何是好,今天一天所遇到事情都让他不知所措,可最让他不知所措的就是这么一个道歉,毕竟,那也不是她的错,虽然,他也确实为此感到了难过。

☆、第27章 遇见了老朋友

  “范姜仁国,我的名字是范姜仁国。”
  “哦...范姜同学,你好。”
  “你好...不过,我们已经不是同学了,别再叫我范姜同学了。”范姜仁国不喜欢这个称呼,这个称呼好像在不停地提醒着两个人之间的陌生,他于她,永远都只是一个同学而已。他们甚至连同学关系都只是一个假象而已,想到这里范姜仁国就为自己感到无比的心酸。
  “哦...范姜你好。”
  “你是怎么变成这样的?”
  “不知道,他们都不说。说了我也听不懂,不过隔壁病房的那个蛇精病说我是被雷劈傻了...不过那是个蛇精病,他的话听听就算了,反正我是不打算相信。”
  “唔嗯,那这样的话,我是不是也不能问你这两年过得好不好了?毕竟你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是,不过你可以跟我说说,你这两年过得好不好。”
  雷百岁笑着说,好像失忆并不能影响到她的好心情。
  “不好...过得...很不好。”
  “哦...”听到对方回答的这么干脆,雷百岁反而不知道要如何回答。
  病房里被沉默塞满,没有人说话,对于此时的雷百岁来说,眼前这个人是个彻头彻尾的陌生人。不过,很快沉默的气氛就被来人打破了,一个穿着和雷百岁同样的病号服的男人走了进来。
  来人看着年龄不大,却已两鬓斑白,一进来就咋咋呼呼地喊着雷百岁。“二傻,二傻!听说你今天跑出去了?外面咋样?有没有僵尸王啊?!”
  “有你大爷!你个人渣,看见你就来气!还有别叫老子二傻!人渣!我和你道不同不相为谋,你闭嘴,然后滚粗!”
  “我不滚!你让我滚我就滚你当我是谁?!”
  “我当你人渣!你信不信我揍你!”
  “打啊打啊你打啊!你打我我就告诉护士!他们可是有电棍!”
  “老子都被雷劈过了!老子不怕电棍!”
  这个时候范姜仁国才真正地开始相信,雷百岁她,脑子确实坏掉了。狭小的病房因为陌生人的闯入而变得喧闹,这喧闹随着林一清和林二白的到访,更上一层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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