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声想都没想:“没有。”
俞苏杭:“……”因为在许多影视作品里看惯了白衬衫穿在女人身上的场景,俞苏杭知道这个举动代表着亲昵、甜蜜,说实话,与她现在跟钟声的状态实在大不相符,尤其是看着钟声面无表情的一张脸,她便更加迷糊了,他到底是什么意思?迷糊归迷糊,不想多违逆钟声的意思而惹得他再不开心,俞苏杭最终还是点了头:“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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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苏杭吹干了头发才从洗手间出来,再进到卧室,钟声人并不在,她往里面走了走,去衣帽间看了下,也没见钟声人,估摸着他大概是去书房处理公务了,便也没去打扰他,自己挨着床边坐下,给俞奕发了条短信,将今天的突发情况避重就轻简单地告诉了他一下,收到俞奕的短信回复后,她兀自微微一笑,发了个“早点睡,晚安”过去。
一直等不到钟声,俞苏杭渐渐有些乏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就睡了过去,更不知道是睡了多久才渐渐开始感觉喘不过来气的,至于为什么喘不过气——因为有人在吻她,热烈的、灼热的、甚至是有些咄咄逼人的吻。不用想也知道,吻她的人一定是钟声。
俞苏杭脑子逐渐清明后,伸手推了一下压在自己身上的钟声,她有些缺氧,急于呼吸新鲜的空气,而男女体力明显悬殊,她并没能推动钟声,对方反而将她的身体禁`锢得更紧更密,他有一半的体重都压在她身上,将她整个人牢牢地禁在他和床面之间,像是在用最真实最有触感的方式向她宣布她现在是谁的女人。
“阿声……我……”她努力想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她想告诉他她现在难以呼吸,可一句话被他的吻揉碎,在他的亲吻里断断续续难以成句。他气息灼灼,吮吻着她的唇肉,像是暗夜断崖上一头贪婪的狼,要将猎物整个地占为己有。
她的唇舌在他的热吻下逐渐发热发疼,她难以自己,他的吻、他的气息、他的触摸占据了她的所有感官,她像是溺水之人,而他就是浮木,她需要紧紧抓住他才能求得一线生机,俞苏杭主动伸手抱住了钟声的脖子,回吻他、安抚他,努力让他的吻由野蛮变温柔,他终于渐渐停止了吻她,俞苏杭大口大口呼吸起来。
钟声只静静看着她,隔着极近的距离,看月光和黑暗交织下她的容貌,近又远,熟悉又陌生,温柔也冷漠。那到底还是不是他的苏杭?还是不是她?钟声心里情绪微妙又敏感,他伸手轻抚上俞苏杭脸颊,问她:“你是谁?”
他的嗓音极轻极柔,像是虚无缥缈的烟气,被人轻轻一吹就能不见踪迹,俞苏杭顾着喘气,没听清钟声的话,她看着他的眼睛,问:“什么?”
钟声也看着她,眸光轻轻浅浅的,比窗外的月色还要让人捉摸不透,还要离人远几分,他脸上的表情像是落在冬日水面上的一层薄薄的冰,隔了些什么,看不清里面真实。那眼神看得俞苏杭莫名心一落,说不上原因,她不喜欢钟声此刻看她的表情,准确来说,她害怕钟声此刻看她的表情,那让她觉得自己是真要溺水了,而唯一能救她的那根浮木并不愿意对她伸出援手。
俞苏杭将视线移开,不去看他的眼,感受到脸颊上他的手掌,温热的熟悉的触感,此刻却并不能给她带来任何安全感。她这是怎么了?为什么又东想西想胡乱不安?明明是他在主动,为什么她又要逃避?她不该逃避,逃避不能解决问题,只会让她更加没有安全感。她该去面对,她要主动缓和跟钟声之间的关系。这样想着,俞苏杭又去看向钟声,问他:“你刚才说什么?”
钟声一瞬不瞬地看她,蓦地,他心里慢慢滋生出一种无力感,说来奇怪,他明明知道她就是苏杭,为什么还要问她?他想听到什么?听到她说自己不是苏杭?那种无力感钻进他的血液里,将他有些灼热的身体变冷下去。钟声不再去看俞苏杭,说:“没什么。”他从俞苏杭身上离开,躺去了一边,没再说话。
静静地看着顶上的水晶吊灯,钟声突然觉得,七年,似乎真的不断,时间,也仿佛真的有它蛮横而强大的力量,肉血之躯难以抵抗的力量。
俞苏杭同样也在感概时间这个东西,多年的阻隔和困扰,抛却那些日积月累的思念、痛苦、悔恨、愧疚,她终于又走到他面前,此刻,以他法律上妻子的名义,躺在他旁边,她心里却是五味杂陈,往回望这走来的一路,有多少是她主动?就连登记,也是他提出的。她主动过什么?离开他,是她主动,伤害他,是她主动……她罪孽深重,该受惩罚,可任凭她身上背负着罪孽,她仍想靠他近一些,更近一些。在他身边,她才感觉自己是自己,才感觉自己是有血有肉有灵魂的,才感觉自己的人生并非全是一场笑话,才感觉……上天待她不薄。
“阿声……”俞苏杭纠结半响,还是主动说了话,问他:“我还能喊你‘阿声’吗?”
钟声没回答,俞苏杭能听到他有条不紊的呼吸声,她偏过头去看他,见他睁着眼,也不知道在看些什么,她又问他:“我以后还能不能喊你‘阿声’?”
钟声也偏过头来,他静看她,眸光深邃,蠕动了一下唇,还没有发出声音,俞苏杭已经主动凑过去吻上了他。
第56章
俞苏杭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钟声已经不在卧室,她起床出去,发现钟声和钟嘉暮正坐在客厅餐桌上吃早餐,见她出来,钟嘉暮朗声道:“妈妈早!”
钟声抬头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经过昨晚,俞苏杭有些尴尬,对钟嘉暮说了句:“嘉暮早。”
钟嘉暮又道:“妈妈快来吃早餐!”
俞苏杭点点头,说:“我先去洗漱。”
她换好衣服去卫生间洗漱,掬一捧清水在脸上,洗去昨晚一夜暧昧气息,她在盥洗池边顿住了身形,想起昨天夜里的场景,昨夜她主动吻上钟声后,他似乎愣了一下,随即很快便化被动为主动,将她压去了身下亲吻,他的吻热浪一般,要将她整个人都裹在那层湿热里迷失、蒸腾,而后她忘记自己为何存在,只记得要和他一起沉`沦在热潮中,就算第二天粉身碎骨也无怨无悔。
她将自己完完全全交给他,把所有焦虑、愁烦、苦楚统统抛却在脑后,那一刻,她是俞苏杭,也是苏杭,她变成自己想要变成的模样,她像是真正鲜活了起来,不再是以前那个死气沉沉的自己。
昨晚钟声对她的回应热烈、绵长、灼烈,在她心里埋下了一颗种子,可那颗种子还没能发芽,已经被他今早那一个冷漠又疏离的眼神给浇灭了渴望,俞苏杭弯下腰,又拍了一捧清水到脸上去,努力不让自己去多想什么,是她亏欠他,是她要补偿他,她不应该奢望一个主动的吻就能解决所有问题。
整理了一下情绪,俞苏杭从洗手间来到客厅,钟嘉暮正在喝牛奶,看见俞苏杭出来,他兴奋地拍了拍自己旁边的椅子背,说:“妈妈,坐这里!”今天可是他人生第二次跟亲妈一起吃早餐,说不激动那是不正常的。
钟声没什么反应,俞苏杭便坐去了钟嘉暮旁边的座位上,小胖子身体向前,身后从碟子里拿了一片土司给俞苏杭,又说:“妈妈,你是要番茄酱还是草莓酱,还是蓝莓酱,还是什么酱?”
俞苏杭笑笑:“番茄酱就好。”
钟嘉暮从钟声右手边拿过番茄酱,递给俞苏杭,说:“你吃多少弄多少哈。”
俞苏杭动手给土司涂上番茄酱,钟声在边上终于说了话,说:“厨房里有白粥。”
钟嘉暮听了话便问:“为什么我不知道还有白粥?”
钟声瞥了他一眼:“你又不喜欢喝粥。”
钟嘉暮:“那倒也是。”他转而看向俞苏杭,又问:“妈妈,你喜欢喝粥啊?”
俞苏杭点了下头,下意识又去看了钟声一眼,钟声没再看她,自顾自慢条斯理地吃土司看早报。俞苏杭起身离座,去厨房盛了一碗粥出来,喝了两口,主动找钟声说话,问他:“粥是你煮的?”
钟声头也没抬一下,淡淡开口:“不是。”
钟嘉暮补充道:“不是他煮的,我都没看见他进厨房。早餐是管家阿姨准备的,就是上次你第一次跟我一起住在这里,那天早上见到的阿姨,记得吗?高高的壮壮的那个。”
俞苏杭看向钟嘉暮,见他一大早就这么能说,她摸摸他的脑袋,笑了笑,说:“记得。”
钟声看向钟嘉暮:“吃快点,别废话。”
钟嘉暮也看看钟声,想了一会儿,说:“好吧,你是爸爸,听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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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寻最近去诊所去得比以往都勤快得多,他发现自己似乎有把穆晴当知己的倾向,准确来说也不是知己,他难以定位穆晴在他心里面的位置——一个没什么交情,他甚至都不了解她,却愿意在自己心里面所有或黑暗或光明的东西摊开来给她看,不仅仅因为她的身份是他的心理治疗师,说实话,他曾经也接触过一些心理医生,却从没有过这样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