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苏杭觉得可笑至极:“别把他当成你。”
她的话有些刺激到靳寻,他眸光暗沉,讥讽道:“只怕他比我更恐怖。”
俞苏杭不再理会靳寻。
看着蹲在自己眼前的俞苏杭,靳寻恍惚间就想到了自己很小的时候,他五六岁大,喜欢蹲在门口等父亲回来,每次等回来的都是失望,靳华山根本就不在乎他们这个家,他娶姚爱芳只是为了金钱权势,对靳寻兄弟俩也没多少关心。靳寻记得靳华山冷漠的眉眼,他在他们面前总是暴躁的,像是他们剥夺了他的自由和权利。小靳寻无辜又不解,他想跟靳华山亲昵,可靳华山却把他当成多余,甚至是累赘。
别等了,别再等了,再等下去只会令自己难堪,没人在乎你,没人要你等,没人值得你等……那声音像是魔鬼的颤音,占据了靳寻整个心神,在他脑海里盘旋不停,他有些头疼,想打散那声音,可它们却越来越清晰。
他终于忍不住,走上前去一把将俞苏杭拉了起来:“他不会原谅你!别傻了!他恨你!他要报复你!他想折磨你!”
突然被靳寻强迫着拉了起来,俞苏杭一惊,看着他一双泛红的眼,她心里更是害怕,在他的禁锢下挣`扎起来:“你疯了!放开!”
“不要抛下我……”这是一道很轻的声音,与他此刻抓住她胳膊的力道极不相符。俞苏杭的胳膊在靳寻的手下疼得厉害,额头上都起了一层细汗,她继续挣`扎,要逃出他的禁锢,靳寻声音更轻:“别为他抛下我……”
“放开她!”突然一道怒斥声响起,俞苏杭循声望去,只见钟声冷着一张脸往这边快速走来,没等她喊一声他的名字,钟声已经一手揪住靳寻衣襟,另一手握拳挥去,重重稳稳的一拳,毫无悬念地砸在靳寻脸颊上。
第26章
积攒了七年的怨恨、痛苦、不解,此刻统统被他扔进夜里,钟声直视着俞苏杭的眼,眸中的思念化为温柔,像是所有的一切都未曾发生,他仍是她的阿声,她依然是他的苏杭。
他轻柔地理了理俞苏杭的额前的碎发,看她的眼神是将七年分离全部抹掉的眼神,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说:“苏杭,不管你做过什么,我都原谅你。”
他嗓音低沉,令俞苏杭红了眼,她起初只是哽咽,但随着钟声将她拥入怀中,整张脸埋在钟声胸膛里,那种熟悉感像洪水般向她袭来,她渐渐就开始泣不成声,像是受到天大的委屈一样,在钟声怀里一下一下抽噎起来。
钟声无奈地笑了笑:“当年被抛下的人是我,你哭什么?”
他不说还好,他一说,俞苏杭哭得更悲伤了,完全不像一个二十九岁的成熟女人该有的哭声,钟声真有种错觉,他们又回到了年幼的时候。
小小的苏杭被调皮的男孩子欺负了,不去找她哥苏宇,倒是专找钟声给她出头。钟声以一敌众,抓、抠、咬、踢,手脚嘴齐上,无所不用其极,往往把欺负苏杭的男孩子全部撂倒后,他脸上也挂了重彩,然后小苏杭就会看着鼻青脸肿的小钟声,悲恸地哇哇大哭,像是被揍的人是她一样。
见怀里的人哭得直颤,钟声将俞苏杭拥紧一些,下巴轻抵在她头顶,说:“以前的事,我就当没发生过……我们重新开始。”
将俞苏杭拉离他怀中,钟声指腹摩`挲着她脸颊,将她脸上的泪渍一点点、温柔地抹拭干净,他声音堵在喉咙,显得闷闷沉沉的:“今晚回去别找靳寻了,好好休息。改天找个白天时间去跟他说清楚。”
俞苏杭点点头。
钟声:“找他之前先给我打个电话,无论多晚都要打,我手机随时开机。”
她眼睛里又蓄了新泪,钟声耐心地将她的眼泪擦掉,将她重新拥进了怀里,像是哄小孩似的,用宠溺的、又带着些悲哑的声音说:“好了,不哭了。”
俞苏杭回拥钟声,像是终于触到了思念许久的、弥足珍贵的、皎洁纯净的白月光,她愈发贪念起此刻温柔,双手紧紧拥住钟声腰身,整个人缩在他怀里,她侧脸贴着他胸膛,听到他的心跳声,她整颗心都安宁平静下来。喉咙发涩,她闷闷地说:“阿声,我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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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婧连续好几天晚上都是在靳寻公寓度过,今天早上醒得迟了,便临时向公司请了假。从靳寻公寓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三点,苏婧颇有些疲累。
昨晚缠`绵一夜,现在回想起来,她心里像是落了厚厚一层灰。
打车回去的路上,她接到钟讯电话,对方问她临时请假的事。两人正聊着,突然又有电话进来,苏婧看是靳寻打来的,便跟钟讯说了,之后接通靳寻电话。
靳寻打电话给她也没什么要紧事,就是提醒她要记得及时服用避`孕药,昨夜恩爱几次,两人并没有采取任何安全措施。
苏婧当然说好。
出租车在药店前停下,苏婧进去买了药,出来后刚上车没多久,钟讯的电话便又打了过来。她觉得他今天有些反常,无奈说:“我想休息一下。”
钟讯问:“你昨晚跟靳寻呆在一起?”
苏婧沉默了几秒钟时间,然后“恩”了声。
钟讯又问:“刚从他家出来?”
苏婧:“你今天是怎么了?”
那边的声音低低沉沉的,像是在刻意压制怒火,说:“他是不是对你——”
“好了。”苏婧打断他的话,“别说他了。”
钟讯沉默下去,片刻后,说:“今晚见个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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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声今天本来准备留在公司把事务处理完,没想到张琦兰打了电话过来,说是家里有事,让他务必回来吃晚饭。
回到家钟声才知道,这所谓的有事,指的是齐娇娇。
看到齐娇娇和张琦兰坐在客厅沙发上热乎地聊天,钟声有些想笑,见钟声和颜悦色的一张脸,张琦兰心里开心,跟钟声说:“娇娇这个孩子我是越看越喜欢,刚才一聊,才发现,原来跟你还是高中同学。”
张琦兰有意撮合钟声和齐娇娇,现下便当着两人的面,故意打趣齐娇娇,问道:“娇娇,你这么好的条件,怎么一直不嫁人?该不会是等着我们家钟声吧?”
齐娇娇适当地做出娇羞的情状。
她的神态落入张琦兰眼里,使得张琦兰更加满意,此刻便又说钟声:“你看看你,之前老是跟那个姓范的戏子搅和在一起,害娇娇白白等了那么些年。”
齐娇娇说:“没有,我之前在国外留学,最近才回来。”
钟声看向笑容大方的齐娇娇,因为知道她的性子,便觉得她虚伪得很,也没有给她留情面,说:“齐娇娇,你就这么上赶着要嫁给我?”
“怎么说话呢!”张琦兰正色道,“娇娇第一次上我们家来。”
齐娇娇笑容不变,跟张琦兰说:“伯母,我早就习惯钟声的说话方式,没事。”
钟嘉暮坐在一边,一句话不说,嘟着一张嘴,看看钟声,又看看齐娇娇,最后看看张琦兰,见那边聊得火热,他一张嘴噘得可以挂个水壶上去。他对齐娇娇很不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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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过晚饭,张琦兰硬拉着钟声送齐娇娇回去,钟声也没怎么拒绝,张琦兰心里大喜,有戏。钟嘉暮有点不爽,觉得钟声实在太没眼光。
钟声没把齐娇娇送回家,找了个最近的公交车站台就要把她放下,齐娇娇当然不肯下车,说:“你让我怎么回去?”
钟声:“你怎么来的,就怎么回去。”
齐娇娇:“我可不是坐公交来的。”
钟声:“我管你怎么来的,下车。”
齐娇娇:“钟声,你母亲对我很满意。”
钟声:“跟我有关?”
齐娇娇:“你总要结婚,你母亲的意思,是让你跟我结婚。我觉得我们很适合。”
钟声:“可我觉得我们一点都不适合。”
齐娇娇:“当年要不是因为苏杭,我们就在一起了。”
钟声:“别跟我扯苏杭,你不配。”
“我不配,你就配了?”齐娇娇笑,“如果苏杭知道你对苏家做的那些事,你觉得她还能若无其事跟你重归于好?只怕她到现在还以为,你还是以前那个干干净净的钟声吧。”
钟声不想跟齐娇娇废话:“我跟苏杭能不能重归于好,是我跟她的事,不劳你费心。”
他态度强硬,齐娇娇也知道跟钟声不能硬碰硬,此刻便软下语气来,说:“我去见过苏杭了。”
钟声眉眼沉敛:“齐娇娇,少管闲事。”
齐娇娇:“我试探过苏杭。”她看向钟声,说:“苏杭现在的抗压能力很弱。钟声,以她的心理承受能力,迟早一天会拖累你。”
钟声:“你是不是管得太宽了?”
齐娇娇:“我出国这么多年是为了谁,难道你真的一点都不清楚?”
钟声:“没人逼着你出国。”
齐娇娇沉默下去,她选在这个节骨眼上回国,是做好了万全的准备的,顿了顿,说:“钟声,你跟我结婚,对你,对我,都是最好的选择。你不该让苏杭成为你的软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