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在傍晚的时候接到林君含的消息说公事缠身,要几日才能返回。
好歹有了着落,府里家眷稍稍安下一颗心。
董心如这几日忧心得头痛,恶叹口气:“现在不知道君梦跑到哪里去了,她一直对三少有心,如今却发生这样的事,我真担心她会一时想不开……”
几个姨太太便劝她:“大姐不用担心,君梦那丫头一直随性。这一次一定是心里难过,跑到哪里散心去了。兴许在哪个朋友家住上一段日子,自然而然也就宽心了。”
可是又能去哪儿呢?
“她那些朋友家我已经亲自打电话问过了,却都没说见过她。那日君含只说要去江城找她,也不知找到没有。”
姨太太将茶盏端给她,只劝道:“君含办事素来妥贴,不会有事的。”
董心如强呷一口茶水:“但愿如此。”
王思敬被侍卫带上来的时候,也仅是一腔愤慨。见到付江沅并不畏惧,反而急迫道:“你将我们四小姐怎么样了?”他们被清军关押了两日,其间并未见到林君含,这两日里他焦燥不已,只担心林君含会受什么委屈。却无论如何不会想到她会在这里遭遇什么不测。
付江沅看了他一会儿,轻轻道:“她出事了,从悬崖跌落下去,我正在派人四处找她。”一定已经找不到了,可是他并不死心,只要他活着的一天,就会一直找下去。
王思敬果然激动怒吼:“我们四小姐怎么会从悬崖跌落?一定是你们清军在耍什么花样,你们快将她放了,否则我们绥军也不会善罢甘休……”
付江沅手指暗暗收紧,骨节泛起青痕。他倒希望那个女人可以再度挥兵打来,哪怕被她逼至绝境,拱手天下,他也是甘愿的。
心底的弦再次被牵动,动一动痛不可遏,仿佛是自言自语般:“一定会找到她的,终是可以找到……”静寂须臾又道:“我知道你是君含最忠诚的手下,我想她千辛万苦打下的江山,你一定很想替她守住。现在没有其他的办法,你们四小姐出事的消息一旦传到梁家人的耳朵,绥州的天下不出一夜就会移主。现在唯一可以做的就是找个人来顶替你们四小姐,但是她的亲信必然是不能少的。”
而且林君梦也要有个人来盯紧,那样的女人说不准会做出什么铤而走险的事来。
王思敬参不透清军的阴谋诡计,除了林君含他不信任何人。而他根本不相信林君含出事,只怕要是清军同他耍得什么手段。便一口否认道:“你们别在我身上浪费工夫,除了我们四小姐,任何人的话我都不会服从。”
付江沅倒说不出的赏识他,林君含身边能有这样的手下,这些年来无微不至的关心她,照顾她,让他感激不尽。而且他想,四年前的事他一定也是清楚的知道。不由坦然道:“这些年我一直在找你们四小姐,不想阴差阳错认错了人。这世上我最不想负的人便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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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9)为爱守护
王思敬愕然抬眸:“你既然知晓当年的人是我们四小姐,为何还要发难于她?我一直觉是付三少是个光明磊落的正人君子,不想今天却处心积虑算计一个女人。我们四小姐因为当年的事受了多少委屈,三少只怕不难想到。如今这样刁难,实属不该。”
他的话真是一下一下的剜痛他,付江沅转首看向窗外,天际一抹飘渺的蓝,轻若柳絮。他声音亦飘渺道:“我若知道是她,如何会让她受一丝半点儿的委屈。”他想将四年前的那个女人疼入骨髓,不想到头来却是伤她最深最重的人。
王思敬见他整个人瞬间消沉下去,眼眸之中更是一点儿光彩都不复存在,不由一阵心惊。
“莫不是我们四小姐真的出事了?”
付江沅只是不想再重复那样的话,实则他是不相信的,总觉得她还活着,就在世界的某个角落里。就仿佛四年前,即便她在他醒来之前逃之夭夭,他仍旧坚信终有一天可以遇上她。
敛神后看向他:“你们四小姐暂时不会回来了,绥军如果知道这个消息,只怕会立刻变天。”
王思敬心脏“怦,怦,怦……”的跳着,鲜少这样自乱阵脚过,跟在林君含身边许多年,也算什么世面都见过了。不该为着别人的一两句话就心思动摇,一心为主的忠侦倒是没有变,且永远不会变。只是此刻额头上出了一层汗,渐渐的就要辨不清虚实了。
“我们四小姐吉人天相,又怎么会有事?”他摇了摇头,越发显得一脸坚决:“我既是四小姐的手下,就只会服从她一人的命令。即便是杀了我,我也不能背弃我们四小姐。我劝三少别在我这里白费力气,要杀要剐,都随你便。”
付江沅眯起眸子若有所思的看着他,就猜到他会如此。拍了拍手,办公室的门打开,张孝全带着一个人进来。
那清脆的一声响,张口便唤:“爸爸……”小孩子动作灵敏,离弦的箭一般,眨眼已经扑到王思敬的怀里。扬着小脸看他:“他们说你在这里,我和妈妈起初还不信,不想你竟真的在这里。”
王思敬颤抖的一双手捧起王修文的脸,而自己的脸已经一片惨白。只怕吓着孩子,不动声色的问:“你和妈妈一起过来的?什么时候?过得好不好?”
不等王修文答,那一边付江沅道:“听闻王副官的妻儿就住在太平镇上,想着近日清军会在那里开辟战场,着实很不安全。就将王副官的妻儿接到江城来与王副官团聚,住所早就准备好了,已将他们母子安顿。若有感觉不周的地方,尽管开口。我想这个时候没有比住在江城更安全的地方了。”
王思敬神色里难掩的慌张,下意识的想将王修文护起来。
“三少,修文他还是个孩子。”
付江沅微微一笑:“是个极聪明伶俐的孩子,说起来我与王副官的儿子还是颇有缘分的,上次从医院出来,还险些撞到他。总算没有大碍,否则我这心里着实过意不去。”
王修文小小年纪记忆力却是不弱,看到付江沅第一眼的时候也想起来了,爽快的叫他叔叔。此刻欣然的对王思敬道:“叔叔那时还给了我两块糖吃,我分了四小姐一块。现在也是,他给我买了很多很多的好东西,爸爸,江城真的很好玩。”
王思敬一颗心提到嗓子眼,声音似是颤抖:“三少,你到底要怎么样?”
付江沅桃花眸子轻眯,只道:“自然是要保住你们四小姐辛苦打下的江山。”
王思敬顿时痛心至极:“我们四小姐真的出事了?”
付江沅沉默不言,那伤痛深入骨髓,只言片语都如同往他的伤口上撒盐,唇齿之间溢出来:“王副官只需按着我的指示做事便是。”
林君梦看似自由了,其实她自己最清楚,是被人无时无刻的看紧了。除了王思敬每日陪在身边,就连以前林君含的那些近戍侍卫也都换成了付江沅的人,而且个个身手了得,将她当犯人一样看管着。哪一时她想做什么出格的事,相信这些人绝不会手下留情。
而且付江沅并不傻,知道她没有死的魄力。苟延残喘也要活一口气,况且将绥州天下拱手梁家又有什么好处?
他想起付江沅阴柔的冷笑,唇齿间竟夹杂罂粟般的妖娆笑意,直看得人不寒而栗。他只是淡淡道:“别让我查出你是跟梁景真一起同流合污算计你四姐。”
林君梦的全身一下便冷透了,他在威胁她!一旦查出来,梁景真也会将她碎尸万段,如何还能动结成同盟的念想?他这样如同是掐断了她唯一可寻的后路,看起来孤立无援。
强撑着冷言冷语道:“我没有算计她,所以你也查不出任何东西。我答应伪装成我四姐演一出戏,也仅是不想我们林家千辛万苦得来的天下平白被别人抢去。”她一字一句的说话,唇齿都在打颤。不由想起曾经他看着她的样子,即便不笑,也是一脸温润如玉。那时候她隐隐便有一种错觉,觉得自己是这世上被人捧在手心上的宝贝。
可是,如今落到地上,一下就摔得米分碎,这世上再没有林君梦。摔碎了,散进尘埃里,还算什么宝贝?
林家彻底找不到人了,辗转着四处打听,却一点儿音讯都没有,最后终于慌了。真担心她是出了什么事,实在没有法子,便在报纸上发布寻人启示。
一时间整个林家人心慌慌,每天焦灼的等待林君梦的消息。又生怕哪一时得到不好的音讯,比起那样不如就这样没有着落的盼着。
董心如还派了人去国外找她。更担心她是任性,一怒之下就跑出去了。以林君梦性子不是做不出这样的事来。长吁短叹:“这要真是出了什么事,去了地下见到老爷我如何跟他交代。”
几天下来人也消瘦了一圈,自从林君梦和林君含相继离开之后,家里就没出过一件顺心的事。
总算没有几天,林君含的汽车驶进督军府。
王思敬率先从车上下来,拉开车门请人下来:“四小姐,下车吧。”
林君梦骨骼发酸,戎装的料子坚硬,比不得她平日里穿的那些绫罗绸缎。总像划割着她水嫩的皮肤,再加上身上那些冷硬的金属标志,无端就将人的性子束缚起来。她终于知晓为什么穿上军装的林君含看起来会格外严肃,仿佛整个人都不苟言笑一般。而她今天早上照过镜子,连自己都吃了一惊。镜中的自己就像换了一个人,短发秀丽,戎装笔挺,仿连气息都变得淡薄起来。难怪付江沅会铤而走险,想出这样冒险的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