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这是二哥结婚。”毛建民坐在一旁忍不住又插了一句嘴。
“混账!”毛老爷子对着毛建民暴喝一句,“你给老子滚出去,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
毛建民乖乖地站了起来,手在头发抓了两把,面上有些委屈,推了推眼镜向外面走去,走到门口的时候,他忍不住扭过头又说了一句,“这是二哥结婚,又不是你们结婚,只要二哥同意就行了。”
“滚!”毛老爷子一声怒喝,抓起桌子上的杯子就向毛建民扔去。
毛建民身体灵活地打开门跳了出来,杯子砸在门上,掉在地上,一地的碎渣。
“行了,别生气,我们坐下来好好谈一谈。”文锦轻叹了一口气,扶着毛老爷子坐了下来。
“这还不都是你惯的?”毛老爷子一肚了的火。
“是,是,都是我惯的。”文锦连连点头,“但是建民说话也并不无道理。这结婚的事是建军的事,我们这些当家长的没有理由阻拦,再说了,建军也不是三岁孩子了,绝对不会拿婚姻当儿戏,你就放心吧!”
“放心!你让我怎么放心?找来找去找到这么一个身名狼藉的女人,你说我怎么向他死去的父母交待呢!”毛老爷子气得胸口一起一伏,痛心疾首,一失口就把隐藏于心中多年的秘密说了出来,文锦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了。
毛建军的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视线紧紧地盯着文锦,“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是不是有什么瞒着我?”
“没事没事,你爸胡说的。”文锦讪讪地笑了笑。
“什么胡说?我说的都是实话。事到如今你也就不要瞒着他,该把所有的事情向他说了。”毛老爷子自知失言但是现在既然已经说出口了,想要改口也来不及了,索性一骨脑把所有的事全向毛建军说了。
“妈,到底是什么事?”毛建军看着文锦,心里有些不安起来,莫名地他感到一阵恐慌。
死去的父母?难道他不是毛家的孩子吗?
文锦见瞒是瞒不住了,叹了一口气,对毛建军说道:“建军,你也长大了就要结婚了,有些事情也该和你说了。我和你爸不是你的亲生父母。”
文锦把隐藏在心中二十多年的秘密告诉了毛建军。
毛建军的心里猛地一震,抿了抿嘴唇,眼睛紧紧地盯着文锦,等着文锦的下文。
“你的父亲姓韩,母亲姓闻,你的亲生爸爸与你爸是战友,在你妈怀着你的时候,你亲生爸爸与你爸一同出去执行任务,这一次出去,他再也没有回来。”
文锦说到这里说不下去,默默地暗自垂泪。
“他是为我而牺牲的。”毛老爷子接着说道:“我们中了埋伏,有敌人绕到我们背后偷袭我,你爸为了救我,壮烈牺牲了。你妈在听到这个消息后,情绪激动悲伤过度而导致小产,在生你的时候大出血来亡。临死的时候她抓住文锦的手,用乞求的眼睛看着她,要她好好照顾你。”
毛老爷子的话说完了,客厅里陷入一片死一样的静寂,毛建军低着头沉默不语。
文锦起身来到毛建军的身边坐下,手轻轻地落在他的肩上,“建军,我知道这事你一时半会接受不了,虽然你不是我们亲生的,但是我们一直拿你是我们亲生的,如果不是因为结婚的事情,我们打算一辈子瞒着你不说。”
“你们应该瞒我一辈子的。”毛建军抬起头看着文锦,缓声说道,眼中有泪水在闪烁。
文锦一时之间怔住了,再多的话也说不出来了。
“你们应该瞒我一辈子的。”毛建军喃喃地重复着刚才的话,目光有些呆滞,缓缓起身站了起来,机械地向外着走去。
“建军,你去哪里?”文锦一把抓住毛建军的胳膊,眼中全是担心。
“让他去吧!他需要冷静冷静。”毛老爷子对着文锦摇摇头,示意她松开毛建军。
文锦的手无力地垂了下来,眼睁睁地看着毛建军在视线中慢慢地消失不见。
“这个孩子会不会接受不了这个打击?”文锦扭过头担心地对毛老爷子说道。
“放心吧!他身上虽然流着不是毛家人的鲜血,但是他是韩大哥的儿子,英雄的后代,他一定会挺过来,他现在需要的是时间。”
毛老爷子安慰着文锦。
“希望如此。”文锦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毛建军一出门冷着一张脸就向车走去,毛建民在院子里转悠着,看到毛建军出来,他立刻迎了上去,脸上带着笑容,“二哥,怎么样?老爷子同意你和夏伊结婚了吗?”
毛建军微微停了脚步,目光在毛建民的脸上停留,伸手在毛建民的肩膀上轻轻地拍了拍,“建民,你长大了,在家多照顾爸妈,我走了。”
“二哥,你去哪?你为什么要说这样的话来?是不是爸不同意你和夏伊结婚?没事,我们可以继续抗争,你千万不要放弃。”
毛建民向着毛建军喊道。
毛建军的脸上慢慢地露出一个笑容,轻轻地抱了一下毛建民,松开,转身大步向车走去。
“二哥,二哥。”毛建民这下感到有些不对劲了,事情远远比他想象的还要严重,他刚才好像看到二哥哭了,他向毛建军追去想问个明白,可是毛建军理也不理,径直跳上车快速地离开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毛建民一头雾水,脸上一片茫然,转身向屋里跑去。
毛建军开着车一路狂奔,窗外的景色飞速地后退,他盲无目的向前开,脑子里一片空白,他现在什么也不想思考,他只想找一个安静的地方静一静。
他现在人很乱很乱。
“吱呀”一声刺耳的轮胎与地面的摩擦声,毛建军猛地一踩刹车车子突然在路上停了下来。他的头靠在方向盘,久久没有抬起。
他从来不曾想到自己居然不是毛家的人,也难怪他与大哥和建民长得一点也不像,也难怪毛老爷子对他的要求极其严格,也难怪每年总有那么几天文锦总是看着他流泪,说因为他根本不是他们的儿子。
他现在要怎么办?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重新回到毛家,当着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的样子?或者,他认祖归宗改成姓韩?
不,不,如果那样的话,妈妈一定会非常伤心的,他最不愿意伤害的人就是文锦,他虽然不是她亲生的,但是文锦待他比亲生的还亲,他这样做,岂不是伤了文锦的心?
他真的好想这一切都没有发生,他依然是光明正大的姓着毛,在文锦面前撒娇,与老爷子抗争,就算是老爷子罚他禁闭他都是高兴的。
现在知道他的亲生父亲姓韩。与毛家所有人的距离突然间拉开,关系一下子变得生疏了起来,陌生了,他的心也茫然了。
手机铃声这时突然间响了起来,毛建军缓缓吸了一口气,抬头,找到手机了看了一眼,随后把手机关了。
毛建民打来的,想必一切他都知道了。此时,他不想见到毛家的任何人,这么多年,他抢了应该老爷子和文锦应该给大哥和建民的爱,他其实就是一个入侵者,对大哥和建民,他的心里充满了愧疚。
毛建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发动车子继续向前行驶,没有目的,一直向前,当车停下来,毛建军这时才发现,不知不觉中他来到曾经与夏伊住的地方,他的家。
家里冷冷清清的,伊人还在,但屋里却没有伊人的身影。他此时好想夏伊,什么也不说,只是想静静地靠在她的肩上,闭上眼睛小憩一会儿。
毛建民打不能毛建军的手机,转而给夏伊打了一个电话。
“夏伊,我二哥和你联系了没有?”电话刚一接通,毛建民急声向夏伊问道。
“没有。出什么事了吗?”夏伊敏锐地从毛建民的语气中察觉到一定是出了什么事了,要不然毛建民的语气不会这么急。
“今天我二哥一大早回来说要和你结婚了,然后我爸就是把他的身世告诉他了,现在人突然不见了。”毛建民把事情的经过飞快地向夏伊说了一遍,说完以后,他对夏伊说道:“我妈现在特别担心他,如果你知道他在什么地方你告诉我,我妈有很多话想对他说。”
夏伊眉毛皱了一下,事情的发展有些超出她的想象,毛建军居然不是毛家所亲生的,这对于毛建军来说可谓是一个不小的打击,想了想,夏伊对毛建民说道:“建民,我好像知道他在什么地方,你不着急,打到他我给你打电话。”
夏伊把电话挂了,给谈美打了一个电话,那她回来接她,接着载着她向曾经与毛建军住过的地方驶去。
一进入小区夏伊就看到毛建军的停放在大门口,她让谈美在外面等她,自己一个人向屋里走去。
门没有锁,轻轻一推就开了,夏伊一踏进去,毛建军的身影便映入眼帘中,他靠在沙发上,眼睛睁得大大的看着天花板发呆,整个人了无生气。
这根本不是夏伊所认识的毛建军,她所认识的毛建军不应该是这样的,就算是一个无赖痞子,那也是意气风发,神彩飞扬。
夏伊轻轻地走到毛建军面前站定,居高临下看着他,紧抿着嘴唇一言不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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