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件件全都是她的青春。
当年在她发生意外前,这些东西都在她租住的公寓里,她回去也没仔细算少了什么,更记不住,周子知不好奇是谁拿出来的,她问了一句,“你给了多少?”
郁泽说,“一千万。”
全是周子知的年少回忆,他最遗憾错过的,别说一千万,就是一个亿,他也会给。
只不过对方不敢在他面前开那么大的口。
“一千万?”周子知蹙眉,“太多了。”
郁泽笑,“值得。”
“只是……”他用力抽了一口烟,皮笑肉不笑,“有些东西碍眼。”
周子知绕到桌后,她看见了压在郁泽手臂下面的一叠信纸,颜色不一,她的脑子里闪过什么。
“我都不知道,你的字这么丑。”
周子知一时无言,她高中那会经常给何阅铭写信,隔的太久,忘了内容,只记得是每个月一封。
“一共一百五十九封。”郁泽的声音滚出喉咙,醋味冲天,“我一封都没有。”
他当时看到有那么多封的时候,火气一下子就窜上来了,嫉妒的发疯,都不敢去看里面写的内容,怕再受刺激。
显然郁泽做了个明智的决定,因为在他不经意暼到一个用圆珠笔画了个桃心的信封时就算差点给撕了。
他一连抽了几根烟,才克制住没有去找周子知。
周子知嘀咕,“你刚才不是说我的字丑吗?”而且他们天天见,写什么信,不过这理由在目前的效果为零。
郁泽斩钉截铁,“再丑我也要!”
周子知主动摸摸他的头,顺顺毛,“晚上就给你写。”
“写多少?”郁泽把烟摁灭,“我每天都要。”
那不如我买个日记本,一天写一篇日记,周子知哭笑不得,那话她没说出口。
“我手上没有信纸。”
周子知的话刚出去,郁泽从抽屉拿出一摞信纸,信封,还有邮票。
“……”
农庄里,何阅铭正在焦急的翻箱倒柜,把整个房间里的东西都翻了个遍,他放在柜子里的两个纸箱子全都不见了。
钱和贵重物品一样没丢,偏偏没了那些……不可能是失窃。
到底是谁拿了?
何阅铭越急越没法冷静,他没顾衣服上的灰,在农庄后面的牛场找到何英。
“妈,今天谁动了我的房间?”
何阅铭快疯了。
把手上的青草汁擦擦,何英强装镇定,“怎么了?”
“纸箱子。”何阅铭就跟丢了魂一样,“柜子里的两个纸箱子不见了。”
他唯一留的就只有那些东西。
当年是他从公寓带出来的,一直保存着带在身边,都是过去的回忆,他没跟任何人分享,那是他的一个秘密。
就连子知都不知道。
他并不想将那些东西丢掉,只想放在能摸到看到的地方,提醒他,存在记忆里的片段都是真实发生的,不是他出演过的一部影片。
现在突然找不到了,何越铭感觉自己不再完整,缺了很大一块,那块地方没有其他东西可以填补。
何英的脸上出现慌张的表情,她支支吾吾,“阅铭,纸箱子……是……是……是妈拿了……”
何阅铭先是一怔,然后大声吼,“妈,你疯了!”
他愤怒的抓紧何英的手臂,厉声问,“你把纸箱子拿哪儿去了?”
“阅铭,你就别问了。”何英被抓的生疼,一她咬牙,索性就说了一句,“妈扔垃圾桶了,现在不知道在哪儿。”
何阅铭马上往外面跑。
在原地的何英慌乱无措,她交握着手,紧了又紧,找过去的时候看的她的儿子在一个个翻垃圾桶,她顿时就白了脸。
“阅铭,别找了。”
何阅铭蹲在地上,两手翻着垃圾,“你是不是把东西全倒出来了?”他没看到纸箱子。
“卖给郁家了!”何英闭了闭眼,“阅铭,妈拿东西卖给郁家人了!”
手被什么碎裂的利器划到,何阅铭皱眉,他没听清,“什么卖了?”
何英抹了把脸,“妈上个月……上个月看见了你林叔叔,他欠人很多钱,被打的一身伤,妈就……就想到了那个办法……跟郁家要了两百万。”
她也是半信半疑,没想到纸箱子里的旧东西竟然真的值那么多钱。
何阅铭身子一震,他猛地站起来,气的浑身发抖,“你要钱,为什么不跟我说?”
这些年,他给的钱还少吗?
何英惭愧的说,“你不喜欢林叔叔。”
的确如何英想的那样,何阅铭是不会给钱救姓林的,他怀恨在心,当年就是那个姓林的带他妈妈去赌,才有后面那件断手指的事。
他也因此被迫向安家低头。
何阅铭攥紧拳头,划伤的手有血往下滴,何英吓到了,她要去碰,被何阅铭大力挥开了。
“谁教你那么做的?”
他妈从来都不会乱动他的东西,如果没有人指点,是不可能想到那一层的。
脑子里出现一个人,何阅铭的脸色扭曲。
第69章 诀别
海边的小木屋里,安意如穿着波西米亚花色长裙,细细的两根带子挂在肩头,给人一种随时都会掉下来的感觉。
她露出大片的皮肤,领口是略大的深v字,微微弯下去一点,就风光无限,而面前的男人却不为所动。
“阅铭,你想我吗?”安意如伸手去摸何阅铭的衣领,把自己靠上去,富有技巧的亲他,挑逗着,邀请着,“我们很久没做了……”
何阅铭钳住安意如的下巴,“安意如,你竟然连我妈都骗。”
“骗阿姨?”安意如闻言,她脸上浮现的笑容不变,“阅铭,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何阅铭一言不发,只是钳着安意如下巴的手越来越用力,仿佛是想硬生生给卸下来。
被迫仰头,安意如痛的扭曲起来,流出了生理性泪水。
何阅铭的语气还是一贯的温和,“把东西给我。”
从中作梗的除了安意如,没有别人。
他早该想到的。
安意如知道他们家的情况,才有机可乘,其中的原有是非他不想去深究,只想拿回他想要的。
这么多年了,以他对安意如的了解,断然不会一次把两个纸箱子全拿出去,会留一个,拿来和他谈较劲,看他笑话的筹码。
纸箱子很有可能就在屋子里,何阅铭扫视每个角落,又对安意如重复了一遍。
安意如还在强撑,“什么?”
呼吸略快,何阅铭低下头,一字一顿道,“你指使我妈拿走的纸箱子。”
“安意如,你是要我带我妈过来对峙吗?”
安意如瞪着何阅铭,脸上都是泪。
何阅铭腾出手拿手机。
电话还没拨出去,就被安意如大力抓住了。
两人扭打在一起。
啪一声响,屋子里陷入死寂。
安意如半边脸红肿,她呵呵笑了两声,“扔了。”
怪就怪那个何英,愚蠢的来找她,有脑子的人都应该想到,她现在的局面恶劣,已经自身难保,再也不是过去随意挥霍的时候了。
可是何英不那么想,张口就是一百万。
几年前利用她对何阅铭的感情,如今还是。
她本来只是一试,没想到何英真的照她说的那么做,把何阅铭一直看的很重要的两个纸箱子里的东西全偷拿了出来。
那两个纸箱子都是她曾经无意间发现过一次,跟何阅铭大吵了一架,最终还是没能沾手的。
于是她拿其中一个纸箱子找人去联系郁泽,以周子知的一个日记本作为诱饵。
很顺利,一千万到手。
她拿了百分之八十。
安意如知道一旦东窗事发,何阅铭肯定会怀疑自己,可是事情已经发生,又能怎么样?
看着何阅铭铁青的脸,安意如的笑声更加得意,似乎是觉得过瘾。
“就在你来之前,我把手上那个纸箱子扔进海里了,既然你那么舍不得,就跳下去啊!”
何阅铭了解她,可她却高兴不起来。
她是留了一个纸箱子,在她看见箱子里的那些照片时,整个人都嫉妒的发疯,一怒之下把那些照片全剪碎了。
“周子知都要结婚了。”安意如嘲讽,“你还留着以前的东西干什么?装情圣吗?”
何阅铭的表情骇人,他松开安意如,转身出去。
海边的浪不大,微风徐徐。
何阅铭摘掉手表,和手机一起放沙滩上,他一步步往海里走,蹲下来,把手伸进水下寻找。
屋子里的安意如透过窗户看到海滩,她变了变脸,疯跑过去。
“阅铭?”
海上不见身影,浪打上来,又退下去,安意如感到阵阵凉意,从脚底往上窜,瞬间罩住了全身。
她吓的脸色煞白,慌忙脱掉脚上的高跟鞋,踉跄着走进海里。
海水打湿裙子,安意如叫的嗓子都哑了。
她的身子不停的发抖,撕扯着声音大喊,“阅铭,箱子没扔——”
你赢了,何阅铭。
不远处,何阅铭从水里出来,浑身湿透,那张脸被水泡的毫无一点血色。
安意如哭着喊,“你疯了是不是?”
水刷过脸颊,何阅铭的嘴唇苍白,“在哪?”
安意如缓缓站了起来,将腰背挺直,“何阅铭,以后我不会再缠着你了。”
她不知道自己有多爱这个男人,爱到不忍心。
把那个箱子留下来时,安意如还幻想,又有了一个筹码,逼这个男人跟她在一起。
可就在刚才,她忽然觉得累了。
然而,何阅铭并无一丝情绪波动,无悲无喜,仿佛置身事外。
安意如苦笑。
走了几步,安意如没回头,“阅铭,你有没有喜欢过我?哪怕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