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她就这样,心痛了一个晚上,流了一个晚上的泪,就在一次次挽留,一次次的恳求他们转身中,熬过了一夜。
“嫂子,我给你炖了鸽子汤,就放了点枸杞和红枣,但是,你也知道我的厨艺确实有点见不得人,所以,难喝的话,你也只能将就一下了~”贺冬雪一边和床上的贺芷兰说着话,一边手脚麻利的给贺芷兰盛汤。
“你要上班,这么早就去市场买菜?”贺芷兰动了动身子,坐直了靠在了墙上,接过贺冬雪递来的鸽子汤,轻轻一笑,听着贺冬雪有些不好意思的话,她心里也是微微一暖。
每每顾家伤害她,但是,最后照顾她的,都是贺家的人。
贺芷兰不知道,是不是,顾家给了她一次生命,却贪婪的要她用两条生命去还?
到底,她欠顾家的,是否,已经足够偿还干净了?
☆、932.第932章 流产5
顾老爷子可以说是京都的半片天,顾老爷子的丧礼,虽然称不上声势浩大,但是,前来送老爷子入土走完在这人世间最后一程的人,多到几乎数不清。
顾老爷子入土的这一天,贺芷兰还是强撑着身子去了,看着顾老爷子的棺木一点点被黄土掩盖,耳边,不知道多少是真切的哭声,贺芷兰已然有些心痛到麻木毫无知觉。
原本就阴沉的天气,忽然,就飘起细雨,在这样的季节,雨,当真是稀罕物。
贺腾连忙将身上的军大衣脱下,紧紧的披在贺芷兰的身上,将她盖的严严实实,一双手,还挡在她的头上,将她护在他的怀里,用他做大的能耐让她不受雨的洗礼。
两人站在距离顾老爷子墓地很远的地方,躲在树下,偷偷的看着那边的一切,放入,他们不过是这场丧事的局外人一样,可偏偏,贺芷兰这个局外人的不舍,却不少于局内人的半分。
“芷兰,咱们回去吧,雨越下越大了。”见顾老爷子的棺木已经全部被埋入,贺腾轻声的问了句怀里只是静静的掉着泪,却不见有半分动作的贺芷兰,这一刻,心疼无言能喻。
贺芷兰轻轻的点点头,整个人,无力的靠在贺腾的身上,任由贺腾将她抱起,一步步,踏出这片天地。
这时间,最悲情的告别,莫过于生死离别。
她在这里,而她想送别的人,却去了遥远的世界,再也看不见,也听不见她说话。
贺芷兰不知道,逝去的人,是否真的有在天之灵?
如若有,她只希望,她的孩子和爷爷,能一路走好,能相互扶持,在阴冷的地方,照顾彼此,陪伴彼此。
她的孩子,走的不孤独,因为,有爷爷的陪伴。
只是,委屈了她的孩子,她连这样一场丧事都给不了孩子,因为,她甚至不知道,她的孩子长的什么模样。
她的宝贝,静悄悄的来到这个世界,又静悄悄的离去。
从顾老爷子的丧礼回去之后,贺芷兰发起了高烧,对于这样的意外,贺腾早已经预料到。
贺芷兰的体质本来也不见得太好,在S省大病一场还未周全多长时间,现在又没了孩子,身体和精神双方面的煎熬。
很多时候,嘴上不说的痛,不代表不存在,如贺芷兰,也如贺腾。
烧退了之后,贺芷兰便想出院工作,只不过,她身边没有一个人同意罢了。
“你的工作推后一个月再说,什么事,也没你的身体重要,边牧翮说了,你身体伤了,得好好的休养,生孩子要做月子,你也得休养够一个月才能工作。”即便知道贺芷兰的工作重要,但是,贺腾在她工作上帮不上忙,却也不会放任贺芷兰以这种方式让她转移注意力。
“嫂子,哥部队给不了哥一个月的假,要不,你留在京都,和我住一块,或者,你去林家住,和林潺住一块,这样,我们都能照顾你。”贺冬雪道,“林叔叔和林阿姨也说了,让你去林家,林阿姨最近工作也不忙,说能在家里陪着你,也也不要担心一个人无聊。”
☆、933.第933章 流产6
贺芷兰摇摇头,她知道,贺腾说一不二,说不让她碰工作就绝对不会让她碰工作的,她也明白,贺腾在部队的事情也多,不可能在京都陪她一个月的时间。
可让她离开贺腾,在京都呆一个月,贺芷兰也是不愿意。
“我和你哥一块回部队。”贺芷兰道,“休息些天,到时候把工作带回家慢慢做就好了,你们不要担心我,我没事的。”
“你和哥回部队啊?”贺冬雪朝着贺腾瞅了一眼过去,其实是有些担心贺腾部队事情一多照顾不了贺芷兰的。
但是,也明白,贺芷兰这个时候,最需要的,不是她这个当妹妹的,也不是林潺这个当哥哥的陪伴,而是贺腾这个丈夫的陪伴,她需要的就是贺腾陪着她去度过这段最难熬的时间。
“那就和我一块回部队。”贺腾当下就下了决定,与其让贺芷兰留在京都,他看不见,也不知道什么情况的担心,至少,贺芷兰和他在一块,什么事情,两夫妻能一起过也一起扛。
贺冬雪见贺腾都做了决定就没再劝了,贺芷兰说着让她在医院再休养两天再回部队,然后把身为医生的架子给拿出来的,对着贺腾就是一阵叮嘱,回部队以后要怎么照顾贺芷兰。
在贺芷兰要出院之前,忙完顾老爷子丧事的顾家人会来医院看贺芷兰大家有些意外。
这都过去这么多天了,大家都还以为,对于顾母害贺芷兰流产的这件事,顾家会当做和他们不相干的事情揭过去。
“贺同学,不好意思,前些天,在忙老爷子的后事所以一直腾不出时间来看你,听你医生说,你这两天准备出院了?身体好些没有?”身为女人,大家都知道,流产对于一个女人来说意味着多大的伤害。
身体上,和心灵上的双重伤害。
所以,顾奶奶和贺芷兰说话的时候,语气无比的柔和,有那么一刹那,贺芷兰甚至有些恍惚,仿佛,在她这般关怀中,看见了小时候的她。
同样的人,同样的关心,不同的是时间,可所有的一切,都变的不一样,也变得,那么的讽刺。
贺腾出去给贺芷兰打热水所以这会儿不在病房,贺芷兰一个人靠在床上,只是淡淡的看了眼顾家的几个人,而后,在没有更多的动作,甚至,是一个搭理的表情都没有。
顾奶奶的关心,贺芷兰熟若无睹,就连眼眸,都不曾浮动半下,她坐在那,就像一个木头人一样,不会笑,不会哭,也不会说话。
她仅仅只是在抖动着她的睫毛,眨着眼睛,才证明,她是一个活人。
贺芷兰的不应答让顾奶奶多少有些尴尬,顾家人设想过,贺芷兰也许会闹,甚至会像当初她被顾恩下安眠药时候发疯一般,却没有想过,她会静的这般的可怕。
“贺同学,我有个问题想问问你,不知道,你可不可以告诉我?”顾奶奶朝着病床走了过去,低声问道,“老爷子在走的时候,是你陪着他的,他有没有和你说些什么?或者,你是不是和他说了些什么?他走的很安详,很开心,不瞒你说,十几年了,我也没有想到,在看到他笑的这么舒心的时候,竟然是他临终的最后一个笑。不管怎么样,我很感谢你让老爷子最后走的那么的了无牵挂。”
☆、934.第934章 流产7
直到这个时候,贺芷兰才轻轻的动了下,但是,也仅仅是缓缓的转过头,淡淡的瞥了眼顾奶奶和她身后的人,而后,淡漠的吐出四个字,“无可奉告。”
她记得,爷爷临终前让她回家,她也答应了。
但是,她注定还是要对不起爷爷,这个诺言,她完成不了。
“我终其一生,一辈子,永远,永远都不会原谅你们每一个人,我失去的,你们就是拿命来还,也都还不回来,我恨你们,恨你们每一个人。”贺芷兰微微抬头,努力的克制眼睛里的眼泪,不让懦弱的眼泪从眼睛里流出来,“滚,出去。”
“贺同学。”顾母满心的愧疚,“那天,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你怀孕了,那天,我太冲动了,误会了你。”
“误不误会不重要了,我们原本早已两清,但是,你们记住,从今往后,是你们欠我贺芷兰一条命!我贺芷兰,终其一生都会恨你们,永远,都不会原谅!”话毕,贺芷兰的泪闪燃而下,她抬手,芊芊细手因为心中的恨意不住的颤抖,直指着门口的方向,“现在,给我滚出去,我不想再看到你们顾家的任何一个人!”
顾奶奶和顾母还想再说些什么的时候贺腾正好拎着热水壶回来,他站在门口,看到顾家的人在,顿时,整张脸阴沉的可怕。
“出去。”贺腾走了进去冷冷的丢出两个字,还讥讽道,“顾老太太和顾夫人应该还不至于如此厚颜无耻赶都赶不走吧?”
这一句话,无疑就是在打两个长辈的脸,顾奶奶和顾母纵然生气,但是,也毫无发作的资格,因为,她们自己也知道,错在她们先。
两人没说话便退出了病房,离开医院后,两人,也不由的叹了口气。
“妈,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贺同学说终其一生都会恨我们的时候,我心里,忽然疼的厉害,就好像什么东西梗在那里,连气都要喘不过来似得。”顾母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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