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小诺皱了皱眉头:“我们还是先去上学,别让大糖果和优优妈妈担心。大糖果会去医院,说明大霍总一定在照顾她。没事的,我们去坐公车,记住路上要跟着我。”
***
又是一场噩梦。
梦里大雨滂沱,所有噩梦的场景对于唐语轻来说都是一致的,那个电闪雷鸣的夜晚经历的一切,是她这辈子最为深刻和伤痛的烙印。
她逃不开,忘不掉,有多伤有多痛,只有自己清楚。
困厄地睁开眼睛,目光首先接触到的是满眼的白色,她闭上眼睛,记忆一点点地复苏,陆南城、杨柔,还有……霍行琛。
具体说了什么,都已经不太清晰,但是对于霍行琛的态度,该是有史以来最为恶劣的。然后,他离开;然后,她一直吐;再然后,她失去了知觉。
这个地方,是医院吧?即便是闭着眼睛,那些消毒水的味道总是清晰的,那是她这辈子都不想再踏入的地方,却总是不得不来。
有轻轻的脚步声。
感觉有手摸了摸她的额头,又有温度计在耳边轻轻滴了一声,女人的声音甚是恭敬:“陆院长,霍先生,体温已经恢复正常。”
“安排一个全身检查。”是陆尘诩的声音。
“为什么现在还没醒?已经九点了。”
霍行琛的声音多少还是让她意外的,这个时间点,他应该是忙得不可开交。记忆中,他总是早起,从不浪费一分一秒,时间对于他的意义重大,每分钟或是每秒钟可能都是数额巨大的金钱。
“好好睡一觉,有什么不好?”陆尘诩抬眉笑道,“睡觉是最好的休息。霍总,人都送到医院了,不至于担心到茶饭不思吧?”
“医院的东西不合胃口。”
“那可是佟岩辛辛苦苦给你买来的,你可不能……”
“啪”,微微敞开的门被外力撞开,门板重重地撞到了陆尘诩的额头,他疼得龇牙,正想低吼,一个穿着米白色裙子的身影已经冲向了病*。
“语轻……”
“秦优优小姐。”陆尘诩摸了摸额角,“把人撞成这样不用道歉的吗?”
“语轻怎么了?”秦优优看着苍白着脸的唐语轻,几步走到了陆尘诩面前,“她怎么了?什么情况下送的医院?”
“……”不太习惯看她这种几乎要哭出来的样子,那种鲜有的小女人般的无助,让他顿时失语。这个女人,在他面前出现的时候,都是张牙舞爪的,什么时候这么柔软过?
“一直呕吐,后来晕倒了。”
“又吐了?”秦优优转过身,这才看到霍行琛,她愣了愣,霍行琛的眉头微微拧起:“又?”
“哦,语轻的胃一直不太好。”秦优优放下身上的背包,“我已经请假了,这里我来照顾好了,昨天真是辛苦大家了。”
“听起来很抱歉的意思?”陆尘诩眯了眯眼睛,秦优优抬了抬秀气的眉:“是啊,辛苦了。”
“那至少是不是应该带着我去包个扎?”陆尘诩揉了揉额角,一只手抓住秦优优的手腕,“秦小姐,你弄伤我了。”
秦优优瞪眼看着他额头上的伤口,还没来得及开口,便被他大力地拉了出去。
只是才到了门口,秦优优的脑袋便轰地一声炸开了。那个依然穿着礼服的颓丧男人,不是陆南城又是谁?
陆南城,霍行琛;霍行琛,陆南城……这样的场面不是一般的诡异和混乱。
“陆……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跟着你来的。”陆南城开口的声音不是一般的沙哑,“语轻怎么了?”
“……”他的眸子赤红,布满血丝。秦优优心底一阵难受,看着他跟语轻之间这样甜蜜地走过,又这样痛苦地失去,作为旁观者,她也很心疼。
陆南城走进病房的脚步有些急,他好像总是做不好任何事情,明明这个女人是他最心爱要用一生去保护的女人,却每次都让她伤害那么深,那么重,那么无法弥补。
“陆少来错地方了吧?论公,她已经不是你百怡的员工;论私,她也不是你朋友。我想,她并不欢迎你来。”
秦优优眼皮猛地一跳,霍行琛的脸冷意昭然,而陆南城的脸,也是。
能用情敌相见,分外眼红这样的词语来形容吗?可是他们两个,能算是情敌吗?尤其是霍行琛,不是对着媒体已经说要结婚了吗,那个关于苏响雨的报道很快就要问世,也不知道到时候会不会惹恼这个男人。
“霍总在这里出现,也让我倍感意外。霍总应该有妻子吧?听说最近又有了心爱的女友,准备要结婚。不知道霍总是以什么样的身份,来跟我说这样的话。”
“我只是想提醒陆总,男人应该以生意为重。有的事情,有的人,过去就过去了,过去的,永远都不会再回来。”
霍行琛眸光淡淡,陆南城攥紧了手心,冷笑了一声:“我也想提醒陆总,有的事情,有的人,永远都不会过去。而现在,对有的人来说,也算不了什么。”
眸光对峙,两个同样耀眼矜贵而又强势的男人,秦优优手心直冒冷汗,一下子扯开陆尘诩的手:“拜托,这里是医院,病人需要安静。你们两个,能不能安静一点?”
陆尘诩摸了摸鼻子,这状况真是让人匪夷所思啊!陆南城倒也罢了,不过霍行琛……至于吗?
他清了清嗓子:“我以院长的身份命令你们,给病人一个安静的环境。这里就交由秦小姐,霍总,陆总,外面请。”
秦优优的心紧紧提着,看着霍行琛和陆南城迈步走出病房,才轻轻地松了口气。
***
门前的长廊,错落有致的吊兰在阳光下闪耀着色泽。陆尘诩双手环胸,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两个男人。
陆南城他是不了解,霍行琛跟他的交情匪浅,他倒是鲜少看他会有这样闲情逸致,说这样的废话,做这样的无聊事。
也许,女人之于他从来都是不需要费心费力的,这种情况倒是新鲜!
陆南城的眸光望着遥遥的远方,心底的灼痛,只有自己懂,他抽出一支烟来,几次才点燃,那声音沙哑得近乎干燥。
“她为什么会进医院?现在情况怎么样?”
这话是对着陆尘诩说的,陆尘诩耸了耸肩:“情况不太好,要避免受刺激。如果昨天是你刺激到她这样,为了她好,那么最好这几天不要再出现。”
陆南城手心攥了攥,他总是太过冲动,那样的状况,就忽然之间出现。他的轻轻,一直那样心高气傲,自尊心强,他怎么能在那样的时刻,就突然出现?她一直躲避着他,不说出事实,他到底在做什么!
每一次的回忆触及,都会是一道最深刻的伤!
“身体^6……有什么大碍吗?”
“这些,似乎不是你需要关心的。”霍行琛眯了眯眼,“陆总,过了昨天,唐语轻已经不是你公司的员工。而你应该也看得出来,她并不想跟你有什么纠葛,陆总不像是会强人所难的人。”
“这话正是我想对霍总说的。我不知道轻轻是在什么样的情况下跟你接近的,但我知道,她一定有太多的不得已。霍总,你有自己的法定的妻子,有自己心爱的女人,你守着自己的婚姻也好,守着自己的爱情也好,请你放过轻轻……她是我的女人,我唯一要的女人。”
男人目光坚定,眸中有烈焰跳动,又是那种太阳穴跳动的感觉,霍行琛也抽出一支烟来,黑眸轻轻眯起:“陆总,世事都在变化,唐语轻这个女人,恐怕你……要不起。”
“要不起?”陆南城深吸口烟,“就算是,这话也不该是霍总说的。就算我有千万个该死的理由,可是霍行琛……我爱她。我能猜得出来你跟她之间的关系,也能猜得出来,她会是在怎样的绝望之下才会……”
他屏住呼吸,胸口靠左的位置疼痛袭来,霍行琛还是轻眯着眼:“你不在乎?”
“不在乎。”
只在乎,她有多痛,有多苦,他该怎么*着她,爱着她,该怎么给她,他所拥有的一切。
“可她未必不在乎。”霍行琛挑眉,“我还是奉劝陆总,别太执着了。抱着一个念想,那不过是一个念想而已,彼此在过去中踯躅不前,最后痛苦的,是两个人。”
***
这是越来越糟糕,越来越混乱的节奏啊……
秦优优叹了口气,在*边坐下,看着唐语轻苍白的脸。她正握住了她的手,唐语轻的眸子悠悠睁开。
“语轻……你醒了?”秦优优压低声音,“你没事吧?你,你昨天晚上怎么了?跟陆南城发生什么事了?他……是不是什么都知道了?”
“见到了杨柔。”开口声音沙哑,头还是有些晕眩感。
“她?”秦优优倒吸了一口冷气,“这个女人怎么会出现呢?她怎么还敢在你面前出现?天哪,为什么这个世界上会有这么恬不知耻的人存在?她,对你说了什么,是不是又想欺负人啊?”
“还能有什么?无非就是让我离开陆南城。”唐语轻坐起身子,秦优优连忙拿过靠枕,“语轻,你可千万别为了这样的人生气,伤了自己的身体,那多不划算。你,昨天又吐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