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下了水,海水刚刚漫过小腿的时候,她就打了个寒颤。明明是刚好的温度,她却觉得透心凉,不是从皮肤凉进去的,而是从心里凉出来的。
不禁打了个寒颤,玩水的人大多很嗨,这么小心翼翼还真是少见。
卢微微其实是会游泳的,只是后来再没下过水。陈昱倒是很水性很好,如水就钻下去了。
岸边的海水并不深,也就刚刚漫过卢微微的腰,不过这高度确实对她来说有点儿挑战。一旁有全家来旅游的,小孩子们更是活泼。
水蓝的可以看见水底,她便蹙眉吸气,站在那儿不敢动。
陈昱拉了拉卢微微,她鼓着腮帮子,寸步难行。本来水里浮力大站得就不稳,他手上一用力,她便有点儿踉跄。
一旁有孩子一边玩着水球,往卢微微这边的方向一抛!
吓得她一个没站稳直接往水里扑,陈昱倒是想好好接着她,可她已经乱了手脚,都不知道自己往哪个方向倒。摔下去花容失色,只是喊了一声:“陈昱!”
在害怕的时候,她也就只能想到有陈昱了。
掉进水里的时候,黑色的长发铺展开来,纯蓝色的水,画面唯美,只是没有美人鱼那样的悠然自得,倒像是落入水中的蝴蝶在扑扇着翅膀挣扎。
现在自己一定很丑,卢微微如是想。
她是不敢睁眼睛的,眼睛如水有点儿刺痛,可又手足无措的不知道该如何自处,都忘了以前是怎么学的游泳,反正现在对她来说水只是恶魔。
如果睁眼便会看见,陈昱就在她上方,一直看着他,抓住她。
水并不深,不会淹死人。他知道卢微微的挣扎,也知道自己这么做实在有点儿过意不去。
卢微微现在有点窒息,她努力想要浮出水面,一伸手便抓到了陈昱。
陈昱想笑又笑不出来,伸手捋了捋她的长发,明知她透不过气来,也不愿意让她浮上去。不能讲话,一切全靠意会。
卢微微只觉得有股压力阻止她浮出水面,明知道是陈昱,可是隔着水,动弹不得。
越来越深的恐惧,她怕自己死在这里。
之后便是一股温热的,和海水截然不同的味道慢慢在嘴边蔓延开来,陈昱大约是想沾点便宜,她觉得有股气体进入自己窒息的身体,他是在渡气给她。
便不再那么害怕,双手紧紧地抓着陈昱,然后听他似乎再说:“睁眼。”
眼前视线模糊,她只是微微睁开一条缝,便觉得有水灌了进去,立刻闭上眼,怎么都不睁开。
陈昱没办法,治好把她抱出水面。一呼吸到新鲜空气,卢微微这才整了眼,擦拭脸上的水,大口吸气:“快窒息了,你这是谋财害命!”
陈昱上下打量她:“财在哪里?”
卢微微推搡了他一把:“害命才是重点,你不知道我差点憋死!”
他便笑笑:“现在还怕吗?”
她看看脚下的水,依旧是碧蓝的,周围的人依旧那么欢乐,她站在水中,好像也没有之前那么透心凉了。
下过一次水,便找到了以前的水性,还是有点怕,只是拿捏得住自己能在水里待多久。
“怕……吧。”她弱弱地回答。
“还怕?”陈昱便故作不可思议,“其实你水性很好的,能在水里憋气这么久的人很少了。”
卢微微皱着眉,摇头否认:“不是怕这个,是怕水里遇到色狼无法还手。”
陈昱一下子就明白过来了,还没来得及假意打她,她就已经钻进了水里。他也跟了下去,其实卢微微的水性真的不错,一想起以前学游泳,其实那些个注意点她都记得。陈昱要是真跟她比游泳,未必比她强,毕竟这是个生于海边长于海边的姑娘。
卢微微凭着感觉越游越远,陈昱还不放心,一直跟着她。
她便突然回头甩了他一脸的水花,阳光下笑得摇曳:“请你喝爱琴海的水!”
陈昱擦了擦水,冲她扬了扬下巴:“以为我没办法抓住你?”
人嘛,害怕一件事就会避着这件事,一旦发现也不过如此,立刻便能放手。
卢微微玩得开心,也就不去想心底里的悲伤。
况且,这里的水确实蓝,实在没法让人在一片欢声笑语中黯然伤神。
“有本事就来抓。”卢微微挥了挥手,她突然觉得这里的海水有点儿温温的,这里的风带着阳光和沙滩的味道,能让所有阴霾烟消云散。
心中没有忧伤的自由自在,大约便是这样的感觉。
想着,游出了老远,陈昱一看不对,立刻加速赶了上去。
卢微微的速度并不快,她是好久没有玩水,被陈昱拉了下来,突然找到了感觉。早知如此美妙,当初该立刻答应的。
一个没注意,就被陈昱拉住了胳膊:“再出去就危险了。”
这才发现脚底早已没了支撑点,直接被陈昱横拖走了,边往回边得瑟:“抓住你了什么奖励?”
卢微微想了想,干脆整个人都挂在他背上,抱着他的脖子望着天:“没有。”
“什么都没有?”他故作失望。哪要什么奖励,他看见她的笑容便是给他最大的奖励,至少以后她不怕水,不怕了,才能对过往的回忆释怀。
“也许有吧。”卢微微又侧着头嘀咕。
陈昱追根究底地问道:“你说什么奖励?让我琢磨琢磨值不值得把你背上去。”
卢微微只笑不语,把头埋进他的肩膀里。
就在水中央,澄澈的蓝,海天一片,远处是璞玉半的洁白,圣神又唯美。
她又听到陈昱在她耳边轻声的开口:“微微,嫁给我吧。”
她稍稍睁了眼,好似第一次被这接天连海的蓝色惊艳到,又可能是被陈昱忽如其来的话震惊,突然忘了回答。
一旁戏水的孩子像鲤鱼一样窜上窜下,她被拍起的水花溅得清醒了过来,加重了鼻音:“嗯?”
“要我大声地喊一遍吗?”陈昱笑着问她,“让所有人都听见?”
第60章 旅行结束了
卢微微立刻心虚地捂住他的最,嗔道:“幼稚!”
有些甜蜜的举动她是接受的,不过到底不是个放得开的女子。
陈昱便笑笑:“那你是答应还是不答应?”觉得自己问得不那么精准,又重新问道:“我是问你准备什么时候答应。”
反正答不答应她是没得选择了,也就在时间上有点决定权吧。
卢微微倒吸了一口气:“还有没有人权了?”
“没有。”陈昱如实回答。
卢微微被塞得完全无法反驳。
海水里站得久了有点凉,陈昱背着无话可说的卢微微上了岸,然而拍拍她弄湿了的头发,带着嘉奖:“有进步。”进步的是敢下水玩了,全然不理会她心里对于没有“人权”的愤懑。
“能当饭吃?”卢微微不满。
“能啊。”陈昱躺在沙滩椅上笑道,“在我这儿还能饿到你?”
卢微微默不作声地吸了一大口的饮料,抱着头望天。
她记得陈总工以前好像并不那么爱呈口舌之快的,熟悉了之后才发现他偶尔也油嘴滑舌。“你爷爷知道你这样吗?”
陈老面前的陈昱永远严肃严谨听话安静,是个可以托付的乖孙子。
陈昱看了她好一会儿,眼里满满的都是对这个问题的不屑:“我可是我爷爷带大的。”
知子莫若父,而对于从小由爷爷带大的陈昱来说,显然这世上最了解他的人是陈老。
卢微微突感时运不济命途多舛,上了贼船好像一时半会下不来了。
她那么委屈,陈昱觉得好笑,他一笑,卢微微就更加委屈,一甩吸管,甩了陈昱一身甜腻腻的饮料。陈昱躲避不及,恐吓她:“还想下水是吧?下次我可不捞你了!”
卢微微也有点犟:“再下去还需要你捞我?”
陈昱气得差点把她扔进去,这是翅膀长齐了,都不在乎是谁让他消除心中恐惧了。
“卢微微这要是动乱时期,你一定是个……”
“是个什么?”她瞪了他一眼,“我不知道我是什么,但你一定是汉奸!”
“那你是小汉奸。”陈昱干脆就跟她杠上了。
卢微微捡了一把沙子就扔过去,好在这回他早有防备,轻松躲了过去,跑到水边两个人就开始打闹。
正午一过就有些凉了,可是午后阳光下那张轻松的没有防备和伪装的笑脸,比海水还要纯净。
陈昱他至今看到过的卢微微最彻底的最纯碎的心情,便是这场旅行。
累了,才停下来,玩得久了,也并不觉得饿。
傍晚在小镇子上散步,曲折狭窄的巷弄像一个错综复杂的白色迷宫,蓝色的屋顶和门窗点缀其间。这里是弧形海湾,一栋栋小房子临海而建,看远处夕阳,从海平面落下在人间洒出一片金色光辉,那种感觉神圣而庄严。
他们只在在这里待几天,陈昱说带她去意大利逛逛,然后就要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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