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经常吃?”顾景墨握着瓶子的手收紧,这女人懂不懂爱惜自己,没学过医总有点医学常识吧。
“要你管,你给不给,不给我自己下去买。”谷一冉作势下车,不就是吃个止疼片吗?又不是毒药,有必要问东问西啰嗦个没完吗?
“只许吃一片。”她脸色惨白,实在难看,额头上还有冷汗冒出,应该是真疼。顾景墨心好似有钝刀在割,疼的不得了,帮她倒出一片,在谷一冉伸手去接时躲开,“回答我刚才的问题。”
“你真想知道?”
她眉梢轻挑,笑的不怀好意。
疼痛往往使人变得脆弱,却总有那么几个例外,比如现在的谷一冉。她仰头望着站在眼前身面如玉,五官如刀刻,身子挺拔近乎完美的男人。分开六年,她特么的尝尽世间冷暖,好不容易养好的身体差点被拖垮。他倒好,事业有成,意气风发,数不尽的红颜知己,好事都让他占尽了。
谷一冉感叹命运的不公,心中有万千草泥马奔腾而过。想到郝馨慧肚子里面的孩子,梗在她心中难以拔除的刺又向里面刺了刺。
顾景墨点了点头,谷一冉笑容加剧,眉眼都弯了起来,表情有些诡异。顾景墨忽然有些紧张了,怕她说出一些伤他伤己的事。他没事,是他欠她的,她折腾,他受着便好。很想叫停却又想知道她到底经历过什么,心处在极度矛盾中。
“流产同意书我虽然签了字,孩子却没流。”
“那他在哪?”
顾景墨手扒在车沿上,头探进车中,眉眼间全部是急切。
“七个月引产的那个就是,我妈说死了。”
谷一冉很满意顾景墨的反应,低着头摆弄着许久没有好好修剪的指甲。
当年引产,她下面太紧,撑裂样疼着。心情原因,下面恢复不是很好,整日整夜都在疼着,受不了,让医生开止疼片。医生嘱咐止疼片不能乱吃,开的不多。她只能央求母亲偷偷去买,她也不知道具体吃了多长时间,模糊的记得空瓶子放了她半个床头柜。
她这是在指责他,倘若不是你,或许那孩子还活着。女人心挺狠,一瞬间抛他上云端,下一秒亲手拽下,将他狠狠扔进愧疚悔恨的泥沼。忆起那天做妇科检查时,他做的混蛋时,顾景墨恨不得甩自己两个嘴巴子。他想跟她说对不起,又觉得简单的三个字太过苍白无力。
他拿过谷一冉的手狠狠打在他的脸上,黑眸含情,喉结微微滚动,“这一下不抵你当时痛苦的万分之一,心里不舒服,我站在这里你可以随便打。”
“我打你做什么,还嫌手疼呢。”
谷一冉觉得自己现在心里有些扭曲,顾景墨越是这般对她,她就越想刺他,看他痛苦自责的模样,她的心才会舒服一些。
“心疼我?”
“没脸没皮。”谷一冉皱着鼻哼哼声,还能打趣,看来刺得还不够。
顾景墨为了坐实她给安的罪名,在她手背上亲了下才放开,谷一冉抽过至今嫌弃的擦了擦手。坐进驾驶座的顾景墨扫了眼后视镜,嘴角上调,发动车子待她去了素食店。
其实谷一冉不知,她刚才一番有意扎顾景墨心窝子的话歪打正着的解开了顾景墨盘在胸口六年的心结,她不是不要他们的孩子,为了他们的孩子感冒宁愿自己扛也不吃药,心中五味陈杂,更加坚定他要重新让她爱上她的决心。
之前打定让她爱上他再狠狠甩开她的想法淡去,现在他是捧着一颗赤诚之心,目的单纯,纯粹想再续前缘。
一顿饭顾景墨吃的少,整个过程几乎都在看谷一冉吃,时不时的盛汤递纸巾。谷一冉在他高压眼神下练就面不改色,一顿饭吃的不紧不慢,放下碗筷,扫了眼腕表,三点四十。
素食店靠近林德私立学校,步行也不过五分钟的距离,还有些时间,谷一冉准备跟顾景墨好好谈谈。
“有什么话说吧。”顾景墨叫了声买单,伸手自然的帮她整理下额前的刘海,谷一冉向后倾了下身子。顾景墨手绕下道来到她鬓角,把头发撩到她的耳后,“这样打扮挺好,以后就这么穿吧。”
“我昨天的衣服吐脏了,不能穿。这身是叶奕辰买的。”
什么叫自己给自己添堵,顾景墨觉得自己给自己掘了个坑,今一天在他眼中格外养眼的装束,越看越刺眼,恨不得当场给她剥掉。
“顾先生说的对,我现状是上有老下有小,我自己又是个无业游民,没有能力撑起一大家子的吃穿用度,以后还得仰仗你。但有协议在,我住在你挺膈应得慌的,麻烦你能不能把协议作废了?”
“能。”
蹬鼻子上脸绝对是谷一冉现在的真实写照。这不,连顾先生都叫上了。顾景墨对她此时的样子又爱又恨,这分明就是回到从前爱使坏的少女时代。唯一不同的是,当时她对他是满满的爱,就算是使坏也无伤大雅。惹恼他,他也有办法教训她一顿。
现如今他完全属于劣势,为了他的心中大计打算,谷一冉说什么做什么他都得全部受着。这难道就是当年忙家里的事,没联系过她而遭到的报应吗?
“顾先生真爽快。”顾景墨回答的干脆程度大大出乎了谷一冉的意料,想了下又补充道:“你今天在公司说话得记住,回去之后我会搬进客房。还有小念喜欢你,你别对她冷言冷语。”
“我对她还不算好吗?”后面这句顾景墨不依了,端起杯子啜着杯中早已冷却的水,压着心中的火气。
“好不好你心里明白。现在欠你的你方便的话可以打借条,以后我赚到钱会一分不少还你。”
有些话还是说开的比较好,她不想欠别人东西,特别是顾景墨。
“你要出去上班?”
“我右手右脚不上班做什么,时间差不多了,我们去接小念吧。”
协议作废,她又不用生孩子,总不能继续等着他养活的堕落日子。顾景墨望着她的背影,眼底闪过一抹算计。
林德私立学校门前私家车塞的满满的,学校出动保安维持秩序,顾景墨提前打过招呼,一放学小念便被早早送到门前。
离开小念一天,谷一冉竟然特别想念她,没问她在学校跟小朋友相处怎样,现在她脸上吧唧两口。小家伙咯咯笑了两声,仰头看向顾景墨。
顾景墨掐着她的腋下抱起她,破天荒的在她的两颊上亲了亲。谷一冉愣怔的同时脸倏然一红。顾景墨刚刚亲的两个地方是她刚亲过的,他是在占她便宜。
只是这便宜占的手段高,谷一冉想指责他都觉得词穷无法表达。土匠估血。
得到四个吻的小念特别开心,谷一冉却不乐意了,小家伙真是见异思迁,明明她对她那么好,她最喜欢的还不是她,极度挫败,谷一冉低着头在地上胡乱踢着,寻思着,这是不是人们平常所说的血浓于水。
“阿姨,得抬头走路。”
小念察觉到逐渐落到后面的谷一冉情绪低落,甜甜开口,还对她招了招两只小爪子,可爱的模样让谷一冉一阵心软,小跑着跟了上去。
自从那天开始,顾景墨跟她们住在同一个屋檐下友好相处,顾景墨除了偶尔对谷一冉有些暧昧的言语跟动作外,其他时候还算老实,不算真正的越距,对谷一冉跟小念好的连刚出院的吕绮丽都热泪盈眶,感动的不要不要的。
不过,从医院回来的母亲心情一直不是很好,大多时候会把自己闷在房间中大半天。谷一冉有些担心,母亲继续这样下去会不会,心脏病刚好又成了抑郁症。只是不知道症结所在,谷一冉也找不到突破口去劝,只能干着急。
“有天中午我出去买东西,你父亲去了病房。”吕绮丽出院第三天正在打扫卫生的王妈突然想到,跟谷一冉说道:“我也不知道他跟你母亲说了什么,我回来时刚好碰到他出来,你母亲当时正在房间中抹眼泪。”
是父亲说了些后悔的话,让母亲感动了?琢磨半天觉得魂都给谭好勾走的父亲应该没安什么好心,说不定是采取曲线救他早已被摧的只剩下个空壳子的事业。
她这想法还没落下几个小时的时间,应该是从吕绮丽那要到电话的谷齐给谷一冉打了个电话。
谷一冉觉得自己现在简直是太聪明了,聪明到可悲,她现在深刻明白难得糊涂的意思了。
“冉冉,爸出院了,好多天没见到你挺想念的,什么时候有时间我们见个面吧,带着你妈,一家人聚聚。”
“我弟还在看守所里,能算是一家人聚齐吗?”
谷一冉冷言冷语讽刺出声。
“冉冉我知道你还在怪我,爸现在知道错了,不想要这个家散了,你就原谅爸这一次。”
谷一冉没吭声,那头的谷齐等不了了,“冉冉你妈还不知道你弟在看守所吧。”
☆、第65章 事件发酵
“爸!”
谷一冉不敢置信父亲竟然拿这事来威胁她,她不信才短短时间他跟母亲的感情已经荡然无存,变得疯狂到狼心狗肺。
“如果你还当我是你爸,你就帮我把厂子搞好。”谷齐语气强硬,倏尔软了下来,“冉冉。爸也是被逼无奈,厂子成了空壳子,外债以我们生产的产品不合格为由拒绝给货款,银行贷款眼看到期,已经打电话催了好几遍,你能眼睁睁的看着你爸年近花甲去监狱呆上一段时间吗?我身体还未完全复原,撑不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