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绮丽苦口婆心的劝说情绪已经处于爆发边缘的女儿,谷一冉此时却什么都听不进去,冷着脸去掏吕绮丽的口袋。
“谷一冉你到底有没有听到我说的话!”
除了怒极,吕绮丽从不会连名带姓的一起叫女儿,手紧紧的捂住口袋躲闪着。
“顾景墨什么时候说过会娶我?你能不能不要胡乱帮我盘算?”
顾家门槛高,六年前她做过梦。无情的现实给她沉重到差点站不起来的打击,让她再也不会去肖想这辈子都不可能触及的东西。现在对顾景墨来说不过是个生孩子的工具,娶她?做梦梦到死也不会有这个可能!
“你在怨我?”吕绮丽眼底满是受伤,略显沧桑的眼中泪水积聚,“余杭的事是妈认人不清,在里面推波助澜是我不对,可景墨是个什么样的人,妈看的清,他如果不是喜欢你,怎么会对我也照顾有加呢?”
“这事我们先搁下,我现在跟你讨论小念的事。”顾景墨喜不喜欢她,她心里跟明镜似的,急于知道小念的情况,谷一冉压下这个让她心疼肺疼,乃至浑身都疼的问题。
“我不知道。”吕绮丽见谷一冉还是冥顽不灵语气冲冲,垂眸望着谷一冉握紧她口袋的手,“妈给你两个选择,要那个孩子跟我断绝关系。二忘记那个孩子,我会给她找个好人家收养,你跟景墨好好培养感情。”
“妈因为一个孩子你要跟我断绝关系?是不是也太小题大做了?”眼前刻薄绝情的母亲让谷一冉觉得陌生到不可理喻,母亲对小念如此排斥的态度让她震撼吃惊心底浮起疑团。眼前忽然闪过母亲看到小念父母的照片时的反应,她看着母亲的眼神多了几分审度,试探问道:“你跟小念的父母认识?”
“不认识。”
吕绮丽想也没想直接否定,急于撇开。
“不可能,你对小念的敌意源自她的父母对不对?”
谷一冉生怕错过母亲脸上的表情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我怕那孩子影响到你跟景墨的感情跟他们的父母有什么关系?别想了,回房睡觉。”
“高烧会要人命的,你让我怎么能睡的安,你良心会安吗?”
她现在丁点儿睡意都没有,心揪揪的疼着,恨不得下一秒就见到紧牵着她心的孩子。她也搞不明白,见小念第一眼就喜欢,相处中不受控制的倾注上感情。或许她会这般是源于对她带来世上还未来得及看一眼这个世界的孩子的感情寄托吧。
吕绮丽不说话,谷一冉一点点松开握着她口袋的手,深吸口气,硬气心:“因为你是我的母亲所以我不会报警,现在私人侦探那么多,随便找个侦探社都能查到跟你通话的人,顺便还能搞清你跟小念父母的关系。”
“谷一冉我看你真是着魔了!”
吕绮丽没想到女儿连请侦探的事都想出来了,气的面色泛白,手捂上闷闷发疼的胸口,身子向后退了退靠在墙上。
“妈,你心脏不好,不能生气。”
“电话给你,现在你就去找那个孩子,去啊。”
吕绮丽一把把手机拿出来扔在地上,地板顺滑,手机滑出很远碰到沙发才停下。吕绮丽气得不轻靠着墙壁的身子逐渐向下滑去,面上痛苦加剧。
眼看着母亲身子支撑不住要倒在地上,谷一冉一脸担心上前,喊着王妈帮忙。
谷一冉给母亲喂药,浅眠的王妈早已听到外面的动静,穿衣下床,听到谷一冉喊她,急忙出门,听从谷一冉的指示拨打120。
医院,经过紧急抢救,吕绮丽身体无碍在药力作用下睡下。
谷一冉坐在病房外的椅子上,手中拿着母亲的手机,低头摆弄着。王妈站在旁边欲言又止,谷一冉是个孝顺的孩子,她跟吕绮丽说话温柔,连高点声音都不曾,这一次不知道是什么原因,竟然把吕绮丽给气的心脏病复发。
对于谷一冉王妈的感情也是矛盾的,她曾结过婚,听说没结婚之前还与别人未婚先孕过,这样的女人私生活太不检点,给顾家当女佣都不够格,更别说配先生。可相处下来,谷一冉脾气好,好相处,有爱心,最主要的是先生对她好像跟其他人有所不同,这是她在顾家那么多年从未见到过的。
自从夫人去世,先生拒绝相亲一直单着,理智告诉她要阻止这段不被看好的感情,心底又有个声音在叫嚣让她乐见其成。
“王妈帮我照看下我妈。”
电话中那个男人的话一直在她耳边回荡,心头好似压了块大石,良知和压抑不住的思念心疼让她无法对小念此时的处境袖手旁观。简单思考下,她去了医院顶楼。
秋风冷冽萧瑟,撩起衣角,发出烈烈声响,打破顶楼的寂静。
谷一冉站在栅栏边上望着楼下点点灯光,冰冷的心如同深秋的夜晚,冷意四溢。她调出母亲最后一通通话记录,手指轻点,拨通电话,只响了两下电话便被人接起。
“吕姐,孩子的烧一直在上升,都开始说胡话了,我们这边是小卫生室,医生让我们送大医院。大医院花销大,你得给我们打点钱过来。不然你把孩子领回去吧,我们不帮你照顾了。”
“在哪?我去接回来。”
谷一冉忍住打断他话的冲动,硬等着他说完才出声询问。黑色弥漫的眼前浮现小念被高烧烧红的脸,小脑袋不断的摇着,干裂的唇说着一些敲人心弦惹人疼惜的呓语。
“你是谁?吕姐呢?”
“她生病住院了,是她让我跟你联系的。孩子丢了,警察那边已经立案,怕连累到你,她让我尽快把孩子领回来。”
怕对方起疑心,谷一冉扯着谎,尽量让声音听起来没有任何异样。
“报警!”电话那头的人吓得咋呼声,结结巴巴起来,“那那你赶快把孩子领回去吧,我们家是一辈子老老实实的庄户人,没做过违法的事。”
“恩,地址。”
谷一冉拿出自己的手机仔细把对方说的地址存入手机,看了眼腕表凌晨两点多。下去跟王妈交到几句,来到医院门前。
医院门前远远的停着几辆出租车,有司机见谷一冉向他们看来,像是个打车的,主动把车开了过来。
车窗缓缓而下,司机探出头,晕黄不甚明亮的灯光洒在他四方四正的脸上,一开口露出几个镶金的牙齿,略显狰狞。对于他是否打车的询问谷一冉快速摇了摇头,别怪她以貌取人,最近打车失联最后确认遇害的案例太多,一切小心为上。
犹豫下掏出手机,从通讯录中少的可怜的联系人中找到叶奕辰的号码拨通。
号码是那天在医院中叶奕辰问她为什么联系不到她,她撒谎说手机丢了,换了号码。刚好当时手机没在身上,叶奕辰不厌其烦的重复着他的手机号。可能是他的声音太过华丽好听,又或者是号码太顺好记,没走心,竟然记了下来。同时她也把顾景墨专门用于两人联系的号码给了叶奕辰。
自从在医院碰到谷一冉,叶奕辰这些天一直没有睡好。几度欲打电话问清楚谷一冉跟顾景墨的关系,又怕谷一冉给他确切的答案让他更难受,号码都按好最后关头放弃。
如今谷一冉主动给他打电话,他欣喜之余又担心是她受欺负了,快速滑下接听。
“怎么那么晚还没睡?”
“打扰到你了?”他语气中的担心跟急切代替了这个时间点本该有的刚醒来的浓重鼻音,谷一冉莫名蹙了下眉头。
“没有,有事吗?”她声音清冷与平常无异,叶奕辰觉得刚才自己太过紧张了,如个不成熟的孩子,嗽了下嗓子,声音恢复平时的温和。
“我想让你送我去个地方。”
“你现在在哪,我过去接你。”
叶奕辰连思考的时间都没有应下起身穿衣,谷一冉报上所在位置,听她说在医院,想到那天顾景墨说的看妇科,叶奕辰穿外套的动作顿了顿,心底五味陈杂,却丝毫没有动摇他去医院的决定。
叶奕辰住的地方离这里不远,十分钟后他的车子出现在谷一冉的视线中,谷一冉对他招了下手,小跑着迎了上去。
“板溪村,你去那么偏僻的地方做什么?”
板溪村新城边界上一个小镇下的小村落,四面环山,交通不便,叶奕辰是个不折不扣的驴友去过一次。叶奕辰调好导航,好奇问道。
“接一个孩子。”
谷一冉言简意赅,显然没有多谈的欲望,叶奕辰不是一个追根究底的人,没有勉强她,轻点下头。
“你先睡会,等到了我叫你。”
她的眼中浮现血丝,没休息好的主要表现。知道她怕冷,叶奕辰体贴的帮她把暖风开启到最大,弯身帮她调座椅。
“叶经叶奕”
他的靠近,带来阵清爽的男性气息,这与顾景墨身上冷寒中裹挟着霸道不可一世是两个极端。跟顾景墨在一起让她痛苦压抑,与叶奕辰相处每个细胞都觉得分外舒服。心里明白就算没有顾景墨的存在,已经污浊至极的她不应该去玷污一个如此干净没好的男人,有些距离还是有必要保持的。
两人除了工作上私下接触不多,称呼叶经理太过疏远,好似连朋友都不是。叫她叶奕辰又显得太过暧昧,生怕会让他多想。谷一冉搜肠刮肚也没想出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