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夕微见对方依然沉默,不给她答复,她脸上的笑陡然一沉,心说这个于归怎么如此不识趣,她邀请她那是看得起她,难不成她一个考研的还会比一个书都没摸热的差到哪儿去,简直不知好歹。
顾夕微不想再浪费时间,迅速找到了另一个合作人,抓紧时间答题。于归收回思绪,又坐了大概十分钟左右,才动起笔来。
答题时间一到,狭窄的空间里突然传来一道声音。
“请所有参赛人员立刻停下手里的笔,转身离开房间。”
原来这里安了监控器,二十个参赛者在得知这个时,显然都有些惊愕,看来事先并不知情。
顾夕微却轻轻哼了一声,她早就知道这种考试肯定会安置摄像头,没准外面还在直播考试现况呢。
从题面上看这一轮是个人战,但是谁都清楚一个人根本完成不了,这是不是说明院方其实在这个上面并没有强制的要求。而且整场观察下来,顾夕微发现大部分人都钻了这个漏洞,没有几个人是单干的,而于归就是少数中的一个。
顾夕微自作聪明地以为如果院方真要认真起来,估计这场比赛也没什么可展示的了,毕竟外边媒体都守着,院方总要给个体面的交代。
可是当广播里传来被淘汰的人员名单时,‘顾夕微’三个字赫然在列,她整个人都僵硬了。
不是最后一个环节吗?怎么还在淘汰?顾夕微好不甘心,清秀的小脸被怒火涨得通红。
台下更是一片哗然,众人不清楚那些人为什么都被淘汰了,甚至里面有几个是能够争夺冠军的人选。
就在所有人对此刻的局面一头雾水的时候,工商管理系的系院长作为代表上台发言,所有媒体的镁光灯顿时都打向他,台下也迅速恢复了安静。
站在台上的任新明微微清了下嗓子,他说,“感谢在座的各位同仁、老师学生、还有来自各界的媒体朋友对本院知识竞赛给予的关注和支持。在此本人对于上面的比赛做一个简短的说明,有三点非常有必要提出。第一,学校举办这个比赛是为了提高学生学习的积极性和良性的竞争力,激发学习趣味,同时这也是老师验收自己教学成果一个非常有力的手段。经过上面的三个环节,相信大家已经很明白了,这里不再赘述。”
台下掌声四起,镁光灯不停闪烁。
任新明朝台下微微颔首,继续说道,“第二,工商管理学院自成立以来,一直致力于培养最优质的人才,所谓最优质的人才需要满足三点,一是学做人,二是学做事,第三,方是成材。比文凭更重要的是能力,比能力更重要的是德行。”
“第三,竞赛不单单只是竞赛,相同的考题拿到现实中去,它便是个赤|裸|裸的trouble.我们今天举办的知识竞赛看中的不是参赛者所交付的完美答卷,而是他们在那种特定环境下做出的第一反应,即应变能力。说到这个请大家再回想一下我上面提到的几点,也就不难理解第三环节的淘汰标准了。如果还有存在疑惑的,待我们负责人将参赛者的考卷公布后,相信大家就会明白。”
这话一说完,台下一千多号人全都陷入了沉默,只有媒体朋友手中的镁光灯依旧闪烁。
“现在由本人来宣布进入最后环节的晋级者名单。”
台下一阵抽气声,大家都没有料到院方这次居然玩儿的这么大,故意丢下的一个‘漏洞’,竟让这么多人中招儿。
而且,第三环节居然是个题中题,有多少人会在那种情况下还冷静分析的,不都想着抓紧时间答题,答的越全面越好。却不知这样一来,正中圈套。当负责人把晋级者的考卷公布出来后,众人又是一阵惊呼。
任新明按下手里的开关,将屏幕上的画面定格,“大家看看这份考卷,答题者名字我先不公布。”
卷面条理清晰,思路明确,字里行间透着一股锋利的洞察力。众人看完前半部分更好奇的是这人给出的答案。
“看,这位参赛者很聪明的规避了我们设下的烟|雾|弹。还记得我刚才说过的一句话吗,竞赛不单单只是竞赛,每一个考题拿到现实中去那都是真正的难题。我们在一个小时里要求参赛者挽救一个快要破产的企业,试问一个人如何能够在不可能完成的时间里做完这么多的事情。计划,管理,投资,调配,统筹…每一步都是要经过深思熟虑,且要以事实做依据。一个小时你当逛街呢?”
台下一阵哄笑,众人笑后却又默契地静了下来。
任新明却一点也笑不出来,他沉着脸继续说道,“所以,考题本身存在问题。可是大部分人都没有看出来,即便有一部分人看出来了,也还是掉进了陷阱里,抓起笔就急忙地写计划,做预算,只有极少数一部分人保持了清醒…”他又从淘汰的考卷里随意抽出了一张,偌大的屏幕上一张不大的白纸,密密麻麻地写满了一大片黑字,没有空行,也没有分界。
说实话一眼看去还真不知写了啥。给人的感觉很混乱,很没条理。
“在特定的环境下,快速分析利弊,找出最主要的矛盾才是关键。现在让我们回头看看最先的一张卷子。”任新明一直绷着的脸,总算有了一丝松动。
“这位参赛者资源整合后,立刻预估出亏损金额,发现凭借手上的可用资金根本无法填补亏损这个黑洞,你们猜这个学生的解决方案是什么?”任新明反问了一句,台下却陡然陷入了安静。
他这才勾起嘴角,缓缓开口:
“让它破产!”
?
☆、突变(一更)
? 台下一片哗然,众人表情各异,有恍然大悟的,有懊恼不已的,还有赞叹欣赏的…
一个记者朋友却突然举起手来,任新明点头,示意他发言。
这人拿起话筒站了起来,目光却径直看向学校高层区,“我有个问题想请教贵校的雁教授。”那人目光咄咄逼人,似是有备而来。很显然院方也没有料到请来做宣传的朋友,竟突然来这么一出,一时间也有些没有反应过来。
围观的众人也似乎没回过神,场面一度陷入了沉寂。
任新明朝雁淮生所在的位置看了一眼,见对方身后的助理反应极快地将话筒摆放在桌上,这才收回视线,朝男记者看了一眼。
男记者不再看他,直接将矛头对准雁淮生,“请问贵校作为以工商管理学专业而闻名全国的大学,在过去的实战演习中难道不曾分析过相似的案例?”
这句话可谓得上是充满了挑衅,甚至还有讽刺。
借老梗炒作,这是一个名校该有的姿态?简直哗众取宠。
这位男记者话里的潜台词,估计在场的人没有听不出来的。年轻气盛的学生们,甚至有好些已经坐不住了。
于归他们这二十个参赛者被安排在选手区,与学校高层区中间隔了一个宽敞的发言台,二十米不到的距离,对面的一切可以说看的相当清楚。于归观察到那个记者在问完话后,学校有几个领导的脸色微微变了,但是唯独一人依旧寡淡清冷地坐在那里,一副完全没将对方的挑衅放在眼里的样子。
他大概是此刻这一千多人中坐的最为安稳的那个。
于归刚收回视线,便听到一道熟悉的声音自安静的大礼堂传了出来。
“在回答这个问题前,我有个问题倒想先了解一下。”依旧清冷的声线,透着让人难以忽视的震慑力。
于归一听这个,身子不自觉地僵住,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于归很清楚雁淮生某些细小的举动,比如此刻,他的神色越发平静,声音越发平淡,就代表他接下来所说的话会越发不留情面。
说直白点,就是刻薄。
男记者蓦地一愣,完全没想到自己反被问了。他收整好情绪,点了点头。
雁淮生随意地动了下身子,悠闲地仿似此刻正在沙滩上晒日光浴,完全没有一丝回答记者问的谨慎和小心。
于归的心却忍不住提了起来。
“你有在听我院院长刚才的发言?”
不轻不重地反问,让男记者愣在了当场,反应过来后脑子进入飞速运转的状态。
他问这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叫他有在听吗?
他究竟想问什么,还是这只是个陷阱?
男记者感觉自己的节奏被打乱了,他紧了紧手里的话筒,看着不远处始终不动声色的男人,心里有些没底。
“…有。”其实已经乱了。身为记者最需要具备的是鹰一样的眼睛,狗一样的鼻子,还有狼一样的敏锐力。可是此刻他发现身上所有的优势都施展不开,曾被业内人士誉为‘猎手’的他,竟有一种反倒被猎物盯上的感觉,心底更是无端的恐慌起来。
“有?”雁淮生寡淡的脸上总算是有了变化,他轻轻地笑了。
离得近的观众都被震住了,只觉雁淮生此刻的笑有些可怕。
而男记者的脸色已经有些难堪了,对方甚至什么都没说,就已经给他一种被逼上绝境的感觉,这种感觉真他妈的糟糕。
他已经很久没有拿出像样的成绩了,明知公然挑战这样的名校,甚至还在对方的地盘挑衅权威,这样的举动实在太过冲动。可是这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更何况眼前这人一直是话题焦点,如果能够将对方的一两句话拼接在他接下来的报道中,不管他后期怎么‘润色’,想必都会取得很好的关注度。他一开始打的便是这个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