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顾质跟着站起来,拉住她的手往卧室走:“那我去洗澡。”
戴待不由扶额。
因为他的伤口还不能沾水,所以这段时间以来,他都无法正常洗浴,再加上他的动作幅度不能太大,便由戴待负责帮他擦澡。
戴待整理出一套他的换洗衣物进浴室时,顾质站定在那,对她展开双臂,笑得荡漾:“等着帮我脱衣服。”
“你……”戴待面色微红,嗓音微弱:“你能不能……不要再……”
她记得,第一次帮他擦身子那会儿,他还不能离开病床,他就躺着,任由她处理。当时她并未想太多,念及他素来是个爱干净的,便擦得仔细了点,怎料收拾到他的下半身时,才发现他……,尴尬得她好几天不愿意搭理他。
后来,即便每回都做好了心理准备,下手也一次比一次小心,可还是次次无法避免。偏偏他又没法自己擦,找第三个人帮忙,更加不可能。
顾质自然明白她难以启齿的是什么,无奈地澄清:“等等,这种身不由己的事,我没法给出承诺。如果可以,我也不希望。你要知道,其实每一次,我都比你更难受。”
戴待的耳根不由更烧了。
她清楚他说的是实话。他的确享受她伺候他擦澡的过程,但这个过程对他来讲,同时更是痛苦的。
“要不,今天也不洗了?”戴待故技重施地提议。
顾质拧了拧眉,凉凉提醒:“可距离上一次擦澡,是三天前的事情了……”三天,已经是他最大的容忍限度。
闻言,戴待默吁一口气,不再讨价还价。
为了方便,自他受伤以来,给他换的衣服要么是带纽扣的,要么是拉链式的。眼下他穿的就是一件休闲棉质衬衣。
慢慢地解开他的衣扣,露出他的胸膛,没有荏弱苍白,看起来饱含弹性和力度,但不至于肌肉虬结。
她的目光仓促地下移,瞥见他腹部的伤口,微微一顿,随即转到他的身后,脱下他的衬衣。
流畅的肩线下滑,他的背部展现在面前,平滑光洁瘦不露骨,灯光的浅浅光晕下,恰到好处的风华流溢而又诱惑天生。即便已经见过无数次,她的呼吸还是有一刹那的不稳。
戴待从热水里拧起毛巾,照例从他背后开始擦拭,然后转回面前,最后在他伤口三厘米左右的距离处止住。
“别盯太久。”顾质的手指勾起她的下颔:“盯久了,怕你夜里做噩梦。”
戴待的眼中泛上突如其来的酸楚,着急地背过身去拧毛巾加以掩饰。
“没什么好难过的。”顾质自背后将下巴虚抵在她的肩窝,微微一笑:“其实这样一来,我们俩更加般配。”
戴待没明白他的意思。
顾质的掌心覆上她的腹部:“我们在这里,都留下了一道伤口。”
他从镜子里凝注着她,眼神烟光明灭,万里斑斓。
戴待怔怔与他对视,只觉得他深湖一般的眸底,似隐着万千颜色,耐人寻味。
“又不是什么好东西,只有你拿它当宝贝。”戴待晃回神,拿过他的睡衣,帮他穿上后,开始他下半身的工程。
蹲下身给他褪掉裤子,重新站起来的瞬间,额上划过某种微妙的触感。
戴待愣了足足五秒,才意识过来什么,短促地“啊”了一声,整颗脑袋当即烧成红猪头,跺了跺脚,羞恼地手中的裤子甩到顾质身上,急匆匆地就要跑出浴室不再管他。
顾质连忙拉回戴待,戴待欲图挣扎,却听他蓦地闷哼了一声,吓得戴待不敢再乱动,紧张地去查看他的腹部:“怎么了怎么了?是扯到伤口了吗?”
顾质十分无辜,欣赏着戴待的娇羞,又十分想笑。
在这一点,她和过去一模一样,始终没变。追他的时候,她热情奔放,嘴上胡诌乱侃有什么来什么,可两人真真正正落到实处相处后,一点小暧昧都能令她面红心跳迷乱得不知今夕何夕,更别提进一步的亲密接触了。
“戴等等。”顾质把她的手从她脸上拉下来,盯着她白皙的皮肤上起的一层绯色,凑到她耳畔,说了四个字。
燥热。蝉鸣。汗水。悸动。黏糊。
所有的记忆随着那熟悉的四个字再度汹涌。
他的唇几乎贴上她的耳朵,语声很轻。
他在告知,他在同她打商量。
就像那个悠远的夏季午后,狭小的空间里,他在最后的关头刹住了车,用另一种方式解决了彼此的问题和需求。
戴待想,他一定是故意的,故意在这个时候,用这句话,唤起她的回忆。
她的心口有点发酸,泪雾不受控制地弥漫上眼睛。
无论过去还是现在,他虽有霸道强硬的时候,但从不会用在这方面。
见她眼眶泛红,顾质的表情立即肃下来,抬高她的下颔不让她落泪:“快收回去!我是逗你玩的!”说着,他把她往外推:“你先出去吧。给我留点时间,一会儿就好,你等下再进来。”
戴待听出来他的意思,顿下脚步不愿意走,不动声色地轻轻吸一口气,低声道:“我、我还是留下来吧……”
顾质愣怔。
“不要?”戴待瞪他,作势要走:“那我就出去了。”
“别!”顾质立即揽回她,掌心包住她的手:“谢谢你。”
戴待的脸烫得愈发厉害,一紧张,再度口不择言:“你先别急着谢,我、我……早就生疏,还不知道能不能让你舒服。”
顾质怔了怔,突然在她耳朵尖上轻轻一抿:“等等,你的这句话,足够我心欢喜。”
*
暂时解决了他的燃眉之急,擦澡工程也结束。戴待把他赶出浴室,自己在里面磨磨蹭蹭地洗澡。
洗完澡后,她又去洗衣房,把洗好的衣服从洗衣机里拎出来,一件件地整理、晾晒,最后才慢吞吞地回卧室。
见顾质似乎已经睡下好久,戴待暗暗松一口气,小心翼翼地爬上床,关掉床头灯后,一躺下,便听他低醇的嗓音响在黑暗的空间里:“靠过来点。”
口吻略带不容置否的命令。
戴待不出声,装作没听见。
“乖,靠过来点,我自己翻身,伤口会有点疼。”顾质的语气比方才软了一点,却是软威胁。
戴待咬了咬唇,不情不愿地挪过去一点,他的手臂立即伸过来帮忙揽她入怀。
“小心点,你身上还有伤。”戴待双手抵在他的胸前,试图离她远一点。
“没关系,我知道分寸。”顾质抓住她的手放到唇上触了触,轻笑着在她耳畔道:“谢谢……很舒服……”
哪壶不开提哪壶,她刚压下去没多久的难为情因为他的话再度被挑起,下意识地将脸埋进他的胸膛:“你如今的话怎么这么多……”
顾质轻轻抚拍着她的背,半晌没有作声。
戴待贴在他的胸膛听着他的心跳,在这阵沉默中渐渐困顿,即将陷入睡梦之际,才听他低语道:“你倒希望你像以前一样,成天唧唧喳喳,把心里话全往我耳朵里灌……”
唧唧喳喳……
是啊,过去的、围着他转的那个她,可不就是唧唧喳喳嘛。
上学的路上,放学的路上,以及其他各种能与他搭话的机会,她都不会放过,总要不停歇地说。
没在一起之前,说得都是些她听来的有意思的事儿。
在一起之后,她则以说自己的事情居多。开心的,难过的,抱怨的,无论有意思、没意思,面对他的时候,就是闭不上嘴,似乎要把自己整个人都掏心掏肺、一览无余地摊在他面前才肯罢休。
一开始那会儿,他很少有回应,任她一个人唱独角戏,独角戏到她甚至认为,他其实根本从未认真听过她具体说过些什么。虽然,她并不在乎他是不是在听。
直到有一天傍晚。巨呆司血。
放学后,他破天荒地提出送她回家。她高兴坏了,一路上都口是心非地客气着“不用不用”,“不用”到最后,还是抵达姑姑家楼下。
“既然来了,要不要上去坐一会儿?”她热情地提议,兀自挽上他的臂弯,骄傲地介绍道:“我姑姑做得八宝饭最好吃了!你一定会喜欢的!”
他不是很习惯她每次主动贴上来的举动,不动声色地拂开她,婉转回绝:“不用了。我要回家了。”
“真的不用吗?喝杯水再走也好啊。”她不舍地拉着他的手,转了转眼珠子:“要不我送你一程。”
他蹙了蹙眉,无语的表情,显然在对这个毫无意义的送来送去行为表示鄙视。
她嘿嘿一笑:“那好,你回家,我上楼!”
天气是骤然转阴沉的,她爬回四楼刚放下书包,零零碎碎的小雨珠开始砸窗户玻璃。
姑姑家距离公交车站尚有一段路程,她担心他淋雨,急急忙忙地抓了把伞,跑下楼去追他。不想,没跑出去多远,便发现他穿着白色衬衫校服的身影。
半昏半暗的巷子口,一根不高不矮的粗木支着一颗灯泡,简单地搭成整条巷子里的唯一的一盏灯。
灯泡“兹兹”响着,闪啊闪。光线本就油黄,如此一来,尤其在天全黑下来时,远远望去,就像鬼火烁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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