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点了点头,说:“我知道,因为我是一个聪明人,聪明人知道该杀谁,该和谁合作。”
林摇打开了车里的音乐,林恪开着车,去了一个僻静而空旷的地方,然后停下来,下车。
林摇看着他:“你想说什么?”
他说:“那要看你想知道什么。”
他话音刚落,林摇便拿出了手机,直接拨打岳峰的电话。
那人见状惊了惊,连忙制止:“我,我说。我叫许涛。”
林摇停住,看向他。
林恪环顾了四周一下,淡定地打开了反监听、监视设备。
许涛推了推鼻梁上眼镜,看了一眼林摇,说:“和你一样,我们都是一个记忆实验里的实验对象。”
他开始说他的故事。
“最开始的时候,我并不知道这件事情。小时候,我是在孤儿院长大的,我一直以为是我的父母抛弃了我,但是到了大学毕业开始工作的时候,突然有一个人来找我,说是我的母亲。我相信了她,然后她把我带回了家,说要带我回去找我的父亲。我答应了,她就做了一桌丰盛的菜给我吃,然后我就晕倒了。
等我再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一个月后,中间这一个月里发生的事情,我一点印象都没有。”
林摇看得出,他说这些话的时候,其实是有回避心态的,显然他并不想回忆这些。
“我的那个母亲告诉我,说我只睡了三天,还说我发高烧,烧糊涂了。而那个时候,我的大脑里已经多了另外一个人的记忆。
等那个自称为我母亲的人带着我找到了我的父亲,我才知道,我多的那份记忆,是我同父异母的哥哥许楠的。许楠是一个很优秀的人,从小一路跳级,才21岁,就拿到了常青藤名校的硕士学位,并且得到了一份年薪百万的er。不幸的是,他的好友觊觎他的研究,盗取了他尚未公开的研究,说是自己的,还栽赃他和老师上/床、滥/交、杀人……
他的事情当时闹得很大,网络上很多人都说,他这样的人怎么不去死,时间久了,他就真的去死了。”
他的脸上出现了嘲讽的神色。
“我有了他的记忆之后,就去了那个陷害他的所谓朋友,然后我发现一个问题,我的那个所谓的母亲,并不是我的母亲,她只是一个观察者,而我,则是她观察的对象。
我通过对她的观察,才知道,我是一项记忆实验的实验对象。至于我是谁,到目前为止,我都不知道。”
他又哂笑了一声,双目回避这林摇的视线。
“因为她的级别太低,我并不能得知更多的事情。然后我去找了和我情况类似的人,发现了很多和我一样的人,并在暗地里观察他们。他们有些神智还很清楚,知道自己是谁;有些人彻底忘了自己,把自己当成了多余记忆的主人;有的人精神混乱。
他们有一个显著的共同点,那就是,他们的人生里都遭遇了背叛或者不公平的事。我看着他们为多余的记忆原来的主人杀了那些该杀的人,清理了该清理的垃圾,看着原本很普通的他们喜欢上了杀人。
当他们杀了两个以上的人之后,就会意外身亡。比如。车祸、自/杀、脚滑摔下了楼梯、电梯故障等等,但我知道,他们是被人杀死的。”
林摇皱起了眉,只听他继续说。
“你们之前破获的两桩案子里,潘泽和潘伟、刘青和刘雅,他们我都知道。
所以,我总结了出了他们这个实验的模式:这个实验以两个人一组,两个人都有亲属关系,并且长得一模样。然后年纪长的会遭遇背叛,遇害身亡,年纪小的被灌入年纪长的那人的记忆。如果他们出现了精神不正常的现象或者成为连环杀手,等待着他们的,就是死亡。”
第68章 chapter68
“为什么告诉我这些?”林摇看着他,淡淡地问。
许涛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我听观察者说过,绝对不能让你发现你是这个实验的实验对象。”
所以,观察者们害怕的,正是他所需要的。他们害怕她知道,如果他想要摧毁这个实验项目并且求得生存,就应该告诉她。
林摇情绪有些不稳,她的大脑中一片混乱。而许涛的声音还在继续:“我们都是同一类人,他们把我们当成实验对象,如果判定我们不合格就会清理我们。我们应该联合起来反抗,才有可能求得一线生存。”
林摇的头有些痛,但她还是保持着镇定:“我凭什么相信你?”
“因为你知道我说的是真的。”
“真的又如何?你凭什么认为你出现了,就能全身而退?”
许涛定了定鼻梁上的眼镜,正要说话,就听见了林恪的声音:“他身上有炸弹。”
几乎是他的话音刚落,许涛就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你怎么知道?”
林恪瞟了他一眼,说:“很明显。但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说完,他便不再看他,只是漫不经心地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许涛还是把他的浅灰色t恤撩了起来,露出他身上绑着的自制□□,而他的手里,则捏着一炸弹的遥控器。
即使已经被林恪知道了炸弹的事情,但他还是觉得,让炸弹暴露于空气之中让对方的眼睛看见,会更有震慑力,也会增强他的现场控制力。
他的目光转到了林摇身上,平凡的脸上出现了一丝微笑:“我当然不会没有准备,如果你们一定要把我送去警局,那就只好玉石俱焚了。”
他说:“如果你不相信我,结局就是,你死,我活。把我们当成实验对象的组织只凭你一个人根本对付不了。我会和其他人联合,而你,只会被他们,”他的手做出了枪的姿势,对着林摇的头,出声,“砰--”
然而林摇却不想再和他讨论这个问题。即便她是别人的实验对象,那又如何?别人是否和她是同类,又和她有什么关系?呵!她什么时候会稀罕别人的认同感?至于和其他的实验对象组成一个群体,她更是没有兴趣。
即使是要摆脱把她当成实验对象的人,她也不屑于和其他不知属性的人为伍。凭她自己,又或者,凭她和林恪,足以办到她要办到的事情。
就算是最后没有办到,她用她自己能接受的方式做了她能做的事情,也不会觉得遗憾。
明媚得有些炽烈的阳光从万里无云的天空洒下,林摇的脸一半在阴影中,一半沐浴着光线。她的脊背挺得笔直,好像没有什么事情能够让她折腰一样。
林恪看到林摇在听到许涛的话之后仍旧淡漠的双眼,心里浮起一丝骄傲。不管什么时候,他家的ya都是好看的。笑着的时候好看,不笑的时候好看,就连此时面无表情地挺直了脊梁,也是好看的。
她的思维虽然比他慢了一点,但她同样是一个骄傲的人。她此时的神态,好像一杆笔直的青竹,有她的傲骨,但同时又是一个君子。
她没有狂妄,也没有惶恐,更没有怯懦,她只是知道,她想要做到的事情,她一定会去做。
而这时,她转开了话头,问:“为什么要抓刘新新?”
她的语气极淡,淡到好像她就是这么随口一问,别人答不答都没有关系。
“这样的人不该死吗?她害死了程天净,给程天净的家人带去了伤害,这种连法律都管不住的人,只会吃饭只会制造伤害,活着干什么呢?再去欺负其他的人?再去摧毁另一个家庭?”
许涛的声音有些不屑,嘴角也勾起了微笑,像是极满意他自己的所作所为。
“你的同谋,是谁?”她看着许涛,不待他回答,继续直视着他的眼睛,“和邱润有关?但邱润已经死了,邱润死后过了一个月,邱家又出现了邱润的双胞胎弟弟邱海。所以,是……”
这几乎已经是事实。几乎是在林摇说出是后面“邱海”的名字这一刻,发布会的现场除王千兰的家长以外的另外五个女孩儿以及其父母已经照警方所说,对程天净的死表示了忏悔,女孩儿们认错,说以后再也不会欺负同学,家长们则自责,声称没有教育好孩子,以后会好好教育。
几乎是他们刚刚说完,就有一个穿着简单的t恤、牛仔裤、运动鞋的少年从人群中挤到了最前面:“现在道歉有啥子用?程天净和我哥哥邱润已经死了,这是两条人命!你们以为你说几句话就能抵消了?”
他清秀的面孔有些狰狞,控诉也声嘶力竭:“你们只生不教育,娃儿在外面胡来,到处欺负人!她们怎么欺负程天净的你们晓不晓得?晓不晓得她们在学校怎么欺负同学的?校园暴力就是她们这种人制造出来的,你们的女儿因为法律对她们的保护,利用她们未成年的身份欺凌同样是未成年人的同学,老师管不她们,法律不惩处她们,难道别人就该受她们的欺凌吗?程天净和我哥就白死了吗?”
少年愤怒的质诘,响起在正个突然静下来的发布会现场,像是一记重锤,却捶打在了棉花上。因为这就是事实,校园暴力是司空见惯的事情,有些人是受害者,有些人是加害者,加害者随心所欲,改过自新后获得原谅重新开始,而受害者,则背负着跟随他们一生的伤害,或者年纪轻轻想不开就自杀了,或者在多年以后仍旧不愿回想,仍旧觉得伤痛。受害者们,成为了加害者成长的垫脚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