契约99天 (不爱耍流氓)

　　这下，戴姆勒肯定是不可能回美国的，他们，还真的该回去了。
　　他们离开之后，阿雾也告辞了，毕竟时间不早了。
　　她是在杜靖宇病房休息的，第二天一大早起床，回学校上课，那些指指点点的声音虽然还有，但是没人太敢说什么，甚至阿雾的老师都对她很客气。
　　而阿雾离开之后，另一个人，也到了。
　　那就是杜明月，又或者说，何双双。
　　得知她已经被送回国了，杜靖宇想也不想地让人把她弄到了医院，一小段时间不见，何双双从高高在上的贵妇，变为此刻面色憔悴，容颜惨淡的妇人。
　　“好久不见，何女士。”杜靖宇坐在病床上，冷笑地跟她打招呼。
　　上一次见的时候，他叫她杜女士，而事实上，她是何女士。
　　戴姆勒听闻这里的动静，也过来了，包括杜明月。
　　几个月的目光纷纷落在何双双的身上，如几道利剑。
　　“你想怎样？难不成，要跟我炫耀？”何双双冷笑着问杜靖宇，不看戴姆勒，也不看杜明月。
　　杜明月的瞳孔睁开到了最大，难以置信地看着何双双的那张脸，竟然跟她长得完全一样。
　　杜靖宇扭头，对杜明月道：“妈，你想不到吧，竟然还有人，顶着杜明月的名义，冒充你。二十四年，她享受了一切，顶着你的名头为所欲为。”
　　杜靖宇的眼底带着厌恶，以前看向何双双的时候，他顶多是冷漠，无视，现在已经变为厌恶了。
　　何双双看着面前的三个人，一家三口呢。
　　她缓缓坐下，脸上没有一丝动容。
　　“因为我冒充了杜明月二十四年，杜靖宇，你现在要怎么报复我？”何双双冷笑着问他。
　　她现在已经是被折掉翅膀的鸟儿，没有了钱，没有了保镖护卫，戴姆勒一声令下，就可以把她的一切切断。
　　到此刻，何双双才知道，自己拥有的一切，到头来依然不是自己的。
　　而她现在，无畏，不惧。
　　“你不觉得愧疚？”杜靖宇漠然地问。
　　后者闻言，脸上全是讥诮：“愧疚？我为什么要愧疚？”
　　说这话的时候，何双双脸上全都是愤怒，以及仇视。
　　她激动得从椅子上站起身，眼睛紧盯着病床上的杜明月：“我跟你是姐妹，亲姐妹，确实如此。”
　　杜靖宇已经让艾诺克把何双双的血缘送去坚定中心了，何双双说的话自然是不错。
　　她狰狞着表情，一字一句地继续：“但是，你过的是什么生活？我过的又是什么生活？有谁能知道？我们是同一个母亲生下来的，时间不过相差几分钟。你被爸爸妈妈悉心呵护着长大，而我小时候，吃不饱穿不暖，随时都要面临养父母的暴打。”
　　杜明月颤抖着看向何双双，这一切，她都不知道，她甚至不知道在不知名的角落，还有一个叫何双双的人，竟然是自己的妹妹。
　　何双双的话还没说完：“那对父亲把我抱养过去，却从来没有善待过我。我八岁的时候，我的养母突然怀孕了，本来就是眼中钉的我，自然更让他们厌恶以及不喜。八岁的时候，你在做什么？享受爸爸妈妈的疼爱吧？还在爸爸妈妈的怀里撒娇吧？我为了活着，为了不饿死，甚至在潲水桶抓吃的。潲水，你知道那是什么吗？洗完米，洗完菜洗完锅洗完碗之后的一些油腻腻或者是剩饭剩菜集合在一起的东西，喂猪的，我在跟猪抢食，那画面你能想象吗？我才十六岁的时候，被养父强奸了，那时候，我感觉到生不如死，那种滋味你懂吗？”
　　杜明月已经是泪流满面，她是父母唯一的女儿，从小就娇惯着长大的，连潲水是什么她都不知道，“你可以来找我们的，为什么不来找我们？”
　　这话，只能哽在喉咙里，她说不出话来。
　　似乎猜到她没说出的话是什么一样，何双双冷冷一笑：“被他强女干之后，我才知道我不是他的亲生女儿。逃？我自然是想逃的，但是没钱，没有身份证，我逃出去能做什么？”
　　“那你又是怎样跟唐宁有了交集的？”相较于杜明月的情绪失控，杜靖宇面色如常。
　　不见动容，果然，心肠够冷的，何双双讥诮地想。
　　“唐宁？他是改变我命运的一个人。”何双双的脸色平复了一些。
　　“杜明月，我天生命贱，你知道么？又或者说，我们姐妹两，都是，命贱。”她冷笑着，挑眉看着杜明月。
　　“何双双，注意用词。”杜靖宇厉声一喝。
　　何双双不以为然，轻笑着看向杜靖宇，注意用词而已，命贱不好听，所以生气了么？
　　“不过是一个词而已，实事求是，最恰当的形容，你生什么气？我享受了后半段的几十年荣华富贵，而你的前半生也同样顺畅和乐，但我们都是一样的，生命中必须存在苦难。你被唐宁囚禁了二十多年是吧？我从养父母那里逃出来之后……”
　　何双双顿了片刻，没有立即说话，却目光森冷地看了戴姆勒一眼，这种眼神，杜靖宇曾经也在何双双的眼中见过，那是看叶丛君的时候，只不过那时候眼底的恨意更重而已。
　　“刚才那个狼窟里逃出来，又掉入另一个虎穴。”

　　☆、231 我没打算打你的脸

　　虎穴，自然是叶丛君那里，何双双不说。杜靖宇也知道了。
　　不过，他现在对何双双的过去，不太感兴趣。
　　因为叶丛君的事情，她也已经说过了，或许那里含有水分，但一半以上是真的。
　　杜靖宇挑了挑眉，冷冷笑着问她：“你有不幸的过去，就可以将你的不幸加固在别人身上？外人甚至不知道杜家还有另一个女儿，我母亲也没有一点儿对不起你的地方。”
　　但她又做了什么？联合唐宁来，成为了杜明月，而真正的杜明月却在暗无天日的地牢里受苦受累。
　　“这又如何？我就是恨她又如何？杜靖宇。真正对不起你母亲的。可不是我。”何双双面无表情地说。
　　她为何要愧疚？杜明月受苦？就算是暗无天日，唐宁会饿着她？
　　暗无天日，也比她小时候连吃不着饭的好吧？
　　“事到临头，还理所当然了？”杜靖宇想坐起来，却扯到了伤口，杜明月紧张地看着他，摇摇头。
　　她对何双双的感情很复杂，一个想都没想过会存在的一个人。
　　而何双双有句话说的是对的，真正伤害了她的，只是唐宁而已。何双双也是个可怜人。
　　“不要再追究了。”杜明月苦笑着做了这个唇形。
　　“不可能。”杜靖宇想也不想地拒绝。
　　他眯着眼瞪着何双双：“你跟唐宁有过来往，你知道他有什么落脚点？”
　　“我要是说了，你会放过我么？”何双双这话，近乎讨价还价。
　　她还有脸这样说？杜靖宇怒极反笑。
　　“不会的是吧？那我为什么要说？”何双双冷哼一声，扭头不看他们。
　　不说？她是不知道吧？唐宁那样的老狐狸，怎么可能把他的行踪以及落脚点告诉何双双？
　　杜靖宇冷着脸让华都把人带出去了，在何双双出去之前，杜靖宇勾了勾唇，漫不经心地说了一句：“既然我母亲给你求了情，做得太过了，也不好，那么，我给你个面子。”
　　叶丛君不是心心念念，爱她痴狂么？正好把何双双这份大礼送给他，顺便，让叶家换换新鲜的血液。
　　正好何双双对叶丛君说不上喜欢。这种小小的惩罚，够轻了吧？
　　杜靖宇愉快地想。
　　而何双双，还不知道自己下一刻面临的将是什么。
　　杜明月眉头轻蹙，不知作何解。
　　中午阿雾过来了，病房里又是很多人，谭亦轩，老黑，还有华都。
　　他们正在讨论唐宁的下落，谭亦轩说，从他们得知的情况来看，唐宁显然是有双重身份的，在国外都有另一重身份，国内有个黑暗机构，跟那些失踪少女有莫大联系，而谭亦轩怀疑唐宁是那个机构的头头。
　　“这已经不是一件小小的案子了，甚至涉及到跨国的刑事案件。唐宁或许是一整个事件的主导者，也可能只是中间人。早上得到一个消息，去突袭出租屋，却没有找到他人。”谭亦轩道。
　　阿雾放轻了自己的脚步声，杜靖宇的视线看了过来，她朝他笑笑，坐在另一处。
　　等他们说完，阿雾才起身送他们出去，折回来，杜靖宇的脸色又好看了一些。
　　“不是说下午还有课吗？怎么又过来了？”杜靖宇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让阿雾坐下。
　　“陪你吃饭，下午两点半才上课，学校过来医院不太远。”
　　“嗯。”杜靖宇点头。
　　“唐宁的下落，找到了吗？”阿雾好奇地问，似乎没有呢。
　　“还在找。”
　　她迟疑地看着杜靖宇，想起那个笑容和蔼的唐宁，忍不住问道：“如果找到他了，你会怎么做？”
　　杜靖宇的手段，阿雾是知道的，唐宁侮辱了他的母亲，他一定不会放过他，更别说，还有个戴姆勒了。
　　“这件事，你不要操心。既然是做错了，就要为他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谁都一样。”他淡淡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