契约99天 (不爱耍流氓)

　　阿雾惴惴不安地握紧了听筒，外婆不知何时从厨房里走出来，站直离她几步之遥的地方，用眼神示意她：阿雾，别说了。
　　她看懂外婆眼神的意思了，如果可以，阿雾真的不想继续的，但是她不想外婆受这样的委屈，原本那个小家承载了两人太多的感情，阿雾自己也很不舍。
　　似乎没看懂外婆的意思，阿雾的注意力放回电话上，用低沉的语气轻轻说：“这里太大太空太安静了，住着不习惯。”
　　“是你不习惯，还是你外婆不习惯？”杜靖宇反问，阿雾心底一个哆嗦，嗫嚅着说了一句：“都不习惯。”
　　虽然阿雾没有说谎，但不知为何，说出这句话，她有些心虚。
　　“新房子哪里不好？”杜靖宇冷声问。
　　竟然宁愿去住那个破破烂烂的地方，她脑袋怎么构造的？他特地为此花了一番功夫，还以为这是一个惊喜，没想到，又成了多余。
　　阿雾一听，忙解释：“不是不好，但是我们都住习惯了那边，这边的邻居不熟。现在我还杂放暑假还好，要是等我上学了，外婆连个能说话的人都没有。”
　　外婆一听，眼眶莫名地发红，放在两侧的手狠狠揪了一下，阿雾……
　　看向阿雾的眼神，无比复杂，果然他的强势，让阿雾在他面前也将姿态放得这般低。
　　她走到阿雾身边，将她手里的电话接了过来，叹息着对杜靖宇说：“杜先生，给你添麻烦了，没这回事，我们在这边住得还好，阿雾有些小题大做了。要是没有别的事的话，我就先挂了。”
　　没多久，确实挂了，阿雾抱着抱枕坐在沙发上，有些不愉快。
　　“外婆，你怎么这样跟他说啊？”她的话还没说完，杜靖宇虽然生气，却也没有拒绝，她还没有听到答案呢。
　　“好了，我知道你心疼外婆，但是外婆也心疼你。你那个表哥，我看得出来，脾气不好，你就别去烦他了，免得人家费了一番功夫到头来咱们不接受让他反感。”说着，在阿雾身边坐了下来。
　　不需要多久阿雾就要上学了，到时候，确实一个人，孤零零。
　　阿雾低着头，听着外婆的话，这还是第一次外婆说到杜靖宇具体，不得不说，外婆跟他接触虽然就是那么一两次，却将杜靖宇这个人本质摸了个透。
　　“外婆～”阿雾握上外婆的手，轻声叫道。
　　外婆缓缓点头，一边想着那个印象中的男人，一边道：“一开始，我总觉得不安，好好的冒出一个表哥，我担心他别有所图，我不信任一个消失了那么久的人，此刻他的后代突然出现认亲。但是他的一切说辞，以及我后来私下去医院跑了一趟鉴定的结果，都跟他说的一致。或许是我想多了，一直在防备着他，之前因为他跟敏玲走得有些近，我无意中见过一次，对他的印象也不太好。现在看来，他对你似乎也没有别的恶意，帮你参考，大房子，维护你，这倒是一个表哥合理的举动。但愿真的是我防备心过重了，而不是他确实别有所图。有一个表哥，而且还是财大势大的表哥，对你来说，也不是坏事。最起码别人欺负你的时候，他还会维护着你。”
　　外婆在那天跟杜靖宇见过面之后，也私下访问过，甚至不辞千辛万苦让阿雾去他房间里偷出几个头发拿去医院鉴定，结果都说是没有问题的。
　　这样都查不出问题，外婆只有相信这件事了，杜靖宇的表现，不至于冷淡阿雾，却也有着关心。
　　自己又是一把年纪了，一只脚要跨进棺材的人了，别的不担心，就担心阿雾吃亏，如果杜靖宇真是她表哥，有个依靠，也是好事。
　　阿雾听着外婆的分析，心虚得厉害，哪有表哥表妹睡到同一张床甚至……
　　一想起自己跟杜靖宇发生的种种，她就觉得心虚，有些不自在，他们现在算不算地下情？
　　“嗯，哦。”阿雾胡乱点头附和。
　　“总归是你表哥，你也别太怕他，显得小家子气。哪有表兄妹跟你们这样生疏的？”外婆又道。
　　阿雾心底腹诽，那是外婆你不知道杜靖宇的恶行，再说了，明知道他一个脾气不好阴阳怪气的人，她要是不小心一点儿，肯定被杜靖宇抓住话柄。
　　“我知道了，下次我会注意的。”阿雾还是受教的，很认真地点头。
　　反正现在所谓的表兄妹，是脱不掉关系了，未来走到哪一步，就算哪一步吧，大不了，她不结婚，不嫁人，当然，也没想着就嫁杜靖宇。
　　大不了一个人孤单终老，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对了，念念呢？她怎么跟杜靖宇成一对的？之前我见杜靖宇跟敏玲似乎走得很近。”甚至丁成俊以及殷惠都一副要将杜靖宇手到擒来的样子，外婆还以为敏玲真的能将杜靖宇拿下。
　　现在杜靖宇却突然承认陆念念的身份，关系何等混乱，念念这才高中刚刚毕业，就跟杜靖宇成一对了，年龄差似乎是十岁吧？外婆有些接受不了这种跨度。
　　“额，就是有一次他找我的时候，跟念念见过，之后怎么发展起来的，我也不清楚。”阿雾的头低得越来越低，心里不停忏悔，念念，你受委屈了，你为我背了太多黑锅，抱歉抱歉。
　　不清楚是个推脱的理由，外婆也没有多追问，本来在这段感情里，阿雾不是当事人，不清楚也没什么好奇怪的，再说，她也不是非要打听得清清楚楚。
　　“哦，不清楚没事，我随口问问，只是没想到念念竟然跟他……”说着，外婆摇摇头，算了，多说无益。
　　大概是因为说到感情这事，外婆突然对阿雾说：“你也是，十八岁，不大不小。等暑假一过，就要上大学了，十八岁算是大人了，你要谈恋爱，外婆也不会不开明地去阻止。但是作为一个过来人，外婆提醒你，无论何时，都要保护好自己，不要轻易相信男人的甜言蜜语，即便是在爱情里面，也要保持清醒，知道吗？”
　　阿雾的脸倏地一下通红，滚烫滚烫的，这还是这些年来，外婆第一次跟自己说这个问题。
　　其实没什么的，外婆的话只是忠告，但她却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外婆……”阿雾难为情地叫了一句，外婆蛮不在乎地拍拍她的手，笑着道：“外婆什么？大姑娘了，这事迟早要面对，外婆不过是提前给你提个醒儿。人啊，怎么说都要先爱惜自己，才能得到别人的爱惜，懂吗？”
　　阿雾感受着外婆柔柔的触摸，细细品味着外婆的话，似乎懂了什么，似乎什么都没懂。
　　“我知道的。”阿雾下意识地回答。
　　外婆微微一笑，又说：“不过提前提醒你，即便是恋爱，也要抱以最认真的态度，要睁大眼睛仔细看清楚，对方究竟值不值得你交往，对你好不好。当然，你也没必要什么都瞒着我，要是关系确定了，带回来给外婆看看也行，外婆可以给你把把关。阿雾，你要相信外婆不是什么顽固的人，不会害你，更不会做棒打鸳鸯的事，前提是对方不会差得太离谱以及对你不好。”否则，就另当别论了。
　　不过外婆相信，阿雾的眼光也不会那么差的。
　　“额，我知道了。”阿雾讷讷地回答，心底欲哭无泪，原来家长说这种大事，会心慌。
　　“嗯，知道了就好，唉，没想到，一下子就到了现在，你都十八岁了，岁月不饶人啊。”外婆感慨地说。
　　阿雾噗嗤一笑，一把搂住外婆的肩膀笑嘻嘻地说：“但是外婆没有老，外婆一如既往的年轻。”
　　“你就说好话哄我吧，十年了，不会老，我不成了妖怪了？”
　　“哪有，我说的是真的，外婆就头发多了一丢丢的白头发，其他地方都没什么变化。”阿雾认真地说。
　　外婆笑着摸了摸阿雾的头，两人在沙发上坐了许久，也不急着回厨房去做饭了，这样的气氛难得，连续半个月来阿雾没有感受这样的轻松了。
　　“对了，你的录取通知书到了，寄到原本家里那边，前两天保安室的人打了电话过来，幸好提前跟他说了。今天下午没事的话，你就回去拿吧，我就不跟你一起了，你找念念玩玩也行，她现在也一个人在家。”外婆很自然地说。
　　录取通知书到了，原本前两天就该去拿的，不过忙着没去，再说放在保安室也没有什么问题，外婆便没急着告诉阿雾。
　　这下一说，阿雾有些惊喜：“真的啊？我都没注意。”
　　“没注意我这不是告诉你了？吃过饭之后再去，今天的太阳没那么大，果然比较适合出行。”
　　“好。”阿雾欣然同意。
　　下午两点，阿雾从帝国华府出发，回到以前的小区，半个月没回来，这里的一切依然那么熟悉，阿雾先回了一趟家中，东西都被收了起来，房子里空荡荡的，没有丁点儿人气。
　　从家里走出来，隔壁的李婶看到阿雾，有些热情地打招呼：“阿雾你回来了？是不是有啥事啊？你可以随时一个电话，李婶帮你啊。来来来，进来喝杯水，这天气热的。”
　　阿雾见李婶盛情邀请，也没有推脱，跟着进了李婶家。
　　小杰窝在沙发里看动画片，看到阿雾，很是惊喜地爬起来，开心地叫了一声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