熹雯放了电话,就看到温至臻站在书房的门边,拿着一个文件袋。他说:“这么急于要撇清关系?”熹雯没说话,只是红着脸,她从不是能言善辩的样儿,在他面前尤其不是。
他仿佛等了她一会儿,等什么?等她邀请他,还是等她回答他的问题?
过了一会儿,温至臻拿了桌上的车钥匙,这才出了门。
他到林沛明的新家大约是在午后,林家正在装修新房。林沛明是他麻省理工时的学长,这房子望出去,对面过一条小区绿荫是家幼稚园,旁边又是一个公园,再望远一点,是片湛蓝湛蓝的海。
温至臻问:“怎么突然搬到这里住?”林沛明说:“儿子要上幼儿园,我不想他太辛苦跑来跑去。”林沛明的儿子才三岁呢,从此立志要将“上学”列为奋斗目标。
温至臻环看了一下房间,把透明文件袋递了过去,说:“这是你上次要的设计图。”
“让你改来改去,还麻烦你跑一趟。”林沛明说,“对了,沈析上周从立新离职,到大中报到了,你也知道这几年,广告公司不好做啊,像沈析这样对市场部分有经验的人也难请,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好的,还是挖立新的墙脚,不介意吧。”他哈哈一笑。
温至臻说:“那也是你给报酬不低吧。”
这新房空空,装修师傅在粉墙。逛了一圈的林家小朋友一跳一跳地回到客厅里来,四下一望,问温至臻:“小阿姨怎么没来?”
温至臻和熹雯结婚之后,偶尔带她一起见朋友。一来二往,小朋友对熹雯十分亲近。温至臻摸摸他的头,让他去一边玩。林沛明看出端倪,问:“怎么回事,你们吵架了?”温至臻抿了抿嘴角说:“吵架,她说要跟我离婚。”温至臻这时说出来,也是玩笑的成分居多,没有当真,只当是熹雯一时气话,可是这样的气话说出来,他也生气。
林沛明也不以为意,劝他说:“夫妻过日子,总要拌几句嘴。我打电话给熹雯,一起吃个饭。”他打算当和事老。温至臻说:“算了,她回娘家了。”林沛明便说:“你晚上去接她回来,哄她几句,不就没事了。”
可情况十分不容乐观,还没有等到温至臻打电话去丈母娘家,熹雯倒是先致电给他,说什么先搬出去住几天。他还没有发表高见,她又利索地挂断了!温至臻当晚回到家里,黑黢黢的,可见熹雯是来真的!
一开始,他觉得她只是在闹脾气,说不定很快就回来。
温至臻坐在沙发上等了熹雯一夜,而她一夜未归。
第二天早上十一点半,助理小柯敲了温至臻的办公室门,将一份文件放在办公桌上。“这是修改之后的合同。”小柯这边正说着,温至臻放在电脑旁边的手机突然响了。温至臻分神扫了一眼,是沈析的号码。温至臻接了起来,就听到沈析的声音说:“早上她来找过我了。”指的自然是熹雯。
熹雯想来也没有什么地方可去,昨天晚上温至臻给谢家打了个电话,出乎意料,谢妈妈说她吃过晚饭很早就走了。她的手机一直关机。温至臻这时听到沈析说起熹雯找过她,心里有一点不高兴,纠结于她第一个打电话的并非是他。他不动声色,沉声说:“等我一分钟。”
他拿开电话,又对小柯说:“我有点私事要处理。”温至臻例来习惯工作时挂掉电话,再抽空回复回去。他的习惯用语是,我抽空回给你。所以他突然这样说,小柯这一次怔了一怔,有点不知所措。温至臻对他偏了偏头,小柯这才恍然领悟,他的意思是要他先离开。
直到小柯关上门,温至臻从椅子上站起来,问沈析:“她在哪里?”
“她说她今天晚一点会回谢家。”若不是他昨天晚上致电向她询问熹雯的下落,沈析不会知道熹雯已经搬离公寓。沈析不得不提醒他说,“不是我夸张,她心情很低落,她在认真地考虑跟你离婚。”
她强调“认真”两个字。
温至臻咬了咬牙,他不回应熹雯,她倒上纲上线了。温至臻说:“不可能。”事情的来龙去脉她都没有弄清楚,就这样果断地跟他闹离婚?就因为他和苏凝在酒店的房间?犯人尚有辩解的机会,她却给他下了死刑,且永不翻身。
温至臻说:“我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沈析说:“其实她虽然没有说,但我看得出来,她很介意你跟苏小姐的事情。老实说,你爱谁比较多一点?”这个时候,她还不忘讽刺一下他。
温至臻冷静片刻,他极力掩饰的事情,终于还是被她发现了。他问:“熹雯怎么会知道?”沈析说:“现在追问这些事情,为时已晚,现在重点在,熹雯要跟你离婚。”
可他是温至臻,尚有许多办法。
他给谢家打了一个电话。是谢妈妈褚新娟接听的,全然不知道这边已闹得天翻地覆,还笑呵呵地说:“至臻啊,熹雯才刚到家呢。”她刚想转给熹雯。温至臻说:“妈,不用了。我只是想说,她让我写的离婚协议书,我已经写好,等她签字。”
啧啧,什么是以退为进?她想跟他离婚,褚新娟第一个不会答应。果然,喜悦的语气收起,不可置信,怒气……不管是什么,有一场好戏等着他呢。温至臻这天按时下班,去得太早,显得他急切,太晚,他可没有耐心了。
好戏正要开始。
熹雯的姨妈也被母亲褚新娟电招回来,全员批斗大会。温至臻进去的时候,谢家的人坐在长条沙发上,只熹雯独自坐在旁边的双人沙发上,好像有一点孤立的意思,看上去倒是哭过了,因为眼睛在灯光下看上去肿肿的。他进来时,她看了他一眼,用一种责备的眼神。温至臻心里一紧,升起一点罪恶感,可是很快就压了下去。
温至臻就坐在熹雯对面的单人沙发上,也没有说话。整个房间里安静得掉下一根针的声音都能听到,也不知在他进来之前,一家人在说什么,这时也不说了,只是沉默。褚新娟见温至臻不吵不闹,也不生气,她和谢父吵了大半辈子,察言观色到细致入微,知道他是有心求和的。
褚新娟站起来说:“就这么着了,好了,好了,都该饿了,吃饭。”她自以为雨过天晴,正想招呼着把菜热一热,熹雯突然说:“妈,我能自己处理这件事吗?”声音虽小,威力不亚于八级海啸。
褚新娟怒气上来,转身回来:“你这孩子怎么这样,你简直想气死我!你处理?你怎么处理?和至臻离婚?跟你讲了这么多道理,你怎么都听不明白。除非你和我断绝母女关系,否则我绝不答应!”母亲放出狠话。姨妈忙站了起来,一方面安抚褚新娟的情绪,另一手按在熹雯的肩上,暗里一压,是让她少说几句逞强的话。
熹雯垂眸,掉下了泪。熹雯说:“您这不是在逼我吗?”
“到底是谁在逼谁,是你在逼我!好好的一个家,至臻是怎么对不起你了,非要离婚不可?”
熹雯抹了抹泪,却是闭口不答。温至臻原想隔岸观火,这时再也看不下去。他将熹雯从沙发上拉了起来:“我有话跟你说。”他的力气大,熹雯被他拉进了书房。
温至臻关上了门,熹雯就靠在门边,像一只防备的刺猬。这令温至臻觉得不悦,他问:“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熹雯白了他一眼,拜托,她是有行为控制能力的成年人。
“很好。”温至臻妥协,“那你坦白说,你为什么想离婚?因为我和苏苏在酒店里,我让她给你解释,地方你选,时间你定。”
听上去她赢了,可熹雯的心却冷到零下三十度。她说:“你如果真想迁就我,我们就离婚。”他已经认输了,她这样坚持仿佛无情无义,可是那些掉落下来的泪水落在她铁石般的心上,却是滚烫滚烫的。
“你要我说几次,我不同意离婚!”他的耐心差不多快要被她磨光了。她从前看上去是个任人搓圆捏扁的性子,也不知那些坚韧是从哪里冒出来的,还是他眼拙看错了人?
“你有不离婚的理由?”她看不出来。熹雯把温至臻问得哑口无言。聪明的他,马上回击说:“我是上市公司的CEO,我的公众形象很重要。”熹雯的心都碎掉了,他无疑把她推得更远。她的沉默,在他看来是态度的软化。
于是,温至臻这时上前执起熹雯的手,说:“看着我。熹雯,你说过你爱我。看着我。”他抬起她的下巴。她被迫扬起头,又倨傲地转过头,泪水却不争气地夺眶而出。他真卑鄙,他利用她的爱,想让她心软,可那爱是她甘心情愿给他的。
熹雯问:“你爱我吗?”
他这一次终于回答,他说:“我并没有说不爱你。”
她失声笑着,嘲讽地说:“你这样爱每一个人,爱苏凝?你爱我比她多吗?”她从他铁青的脸色上,知道自己已经碰到他的底线了。他说:“你不相信我?”这一刻相不相信有什么重要,只会让她更心碎而已。
熹雯淡定地问:“离婚协议呢,你不是说要我签字。”
他终于自食恶果,算到了谢母的反对,偏偏没有料到熹雯会这样执著。执著地要跟他离婚?温至臻不高兴,他说:“你还说你爱我,你爱情的期限可真短!”他总能让她哭,良久,她说:“自然不比你长情!”这“长情”另有一层深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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