哽的说不出一个字。
嘴唇颤抖着,就要哭了。
他突然把她拉进怀里,那样重地吻下去。
他捧着她的脸,感受到她丝缎一般的肌肤和她泪水的温热。
他明明就知道的。
知道她为什么想要赚钱。
知道她为什么不告诉自己。
可他却说不出安慰的话。
每一次。
每一次每一次。
他的到来,只会带给她眼泪。
他抱她,很紧。
因为他意识到,也许下一秒就不得不放开。
她感受到他那样重的心跳。
“对不起。”他开口。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这样耽误你。
他哽咽开口,“我不知道说什么。”
“我没有资格说什么不再让你来这里上班的话,也没有能力天天来看你,接你。没办法向你保证什么,不能经常给你打电话,收到你的信息也不能及时回复。没有钱送你你想要的东西,也不想陪你去逛街...因为我,不想让你自己买单。姜秋...有的时候,我真的觉得,也许我们走不到明天了。我们一直都在小心翼翼地维持这段关系,我让你那么累。帮我,不留痕迹地帮我,还要顾虑我的自尊心,我的骄傲,我的敏感。你一定很累是不是?一定很辛苦是不是,刚才我听你唱歌的时候,想起高中的时候我们一起去郊游,你在车上唱的那首歌...已经三年多了...”
他深吸一口气,再也说不下去。
放开她,冲远处的周然喊了一句。
“帮我把她送回去。”
他转身就走,然后开始跑。
姜秋甚至说不出一句挽留他的话。
她也哽的厉害。
没有流泪,但喉咙被堵住。
胸口闷的呼吸困难。
周然走过来地时候,她终于平息下来,盯着他开口。
“你告诉他的?”
他楞了一下,点头。
“滚!”
她很清晰地吐出这个字,转身就走。
天气冷了,夜里尤甚。
她在说完的后一秒就后悔了。
往回走的路上脑子里全是高中的时候,他们四个人嬉笑打闹的场面。
历历在目,恍若昨日。
只是恍若。
☆、第56章 却到鸳鸯两字冰(三)
一整夜,睁开眼又闭上,不能入眠。
第二天早上起来,收到周然的信息。
“你方便下来吗?”
姜秋料想周然找她可能跟宋皓与有关,匆匆起身下床,脸都没洗就下了楼。
周然站在路灯下面抽烟。
她叫了一声,他抬头看她,把烟掐了顺手扔到垃圾桶,伸了个懒腰。
姜秋开口,“你找我有事?”
周然点了点头,声音有些疲倦,“他估计一晚上没睡,一大早的就去挣钱了,再这样下去非得猝死不可,你去劝劝?”
“去他工厂?”
周然皮笑肉不笑地哼了一声。
“跟我走吧。”
不算近的一段路,中间还转了两次地铁,下了一个手扶电梯,便是一个狭长的地下通道,姜秋正要往出走,被周然一把拉住。
“怎么?”
“别说话。”他做了个噤声的动作,下巴往前面一扬。姜秋顺着那方向看去。
宋皓与正半蹲在地上,低头给一个男人擦鞋。
他穿深蓝色的裤子,戴着白手套,侧脸依旧是那样好看。
忽然不知怎的,姜秋手机上的吊坠跌在了地上。
她没有去捡。
转身就走。
不知道是什么感觉。
真的不知道是什么感觉。
周然追上来,“你不去打个招呼吗?”
“你什么意思?”
姜秋停下来盯着他。
“你们要往下走,总得面对真实的对方。”
他似笑非笑。
姜秋的眼睛里凝起水汽,唇角却弯起来。
“我不知道要说什么。我不知道怎么面对他。”
她停在手扶电梯旁,拨通了宋皓与的电话。
是通的。
他却不接。
她连续打了三个,没有回应。
把手机揣进兜里,她头也不回地往楼梯上走。
她本想好好思虑一下两人的关系。
可坏事仿佛总是接踵而至。
外婆生病了,很严重。
住进医院,开始化疗。
拿到化验单的那天,姜秋卧在家里的沙发上看电视,爸爸带着外婆进门,她专注于剧情,甚至没在意到两人都那样沉默,表情都那样冰凉。
问的时候,妈妈眼睛发红的开口。
“医生摁了一下肚子就知道不对劲了,去拍了片子...是肿瘤...恶性的。”
话音刚落就掉下泪来,伸手去擦。
越拭越多。
仿佛一个惊雷在姜秋头上炸开。
怎么会,怎么会?
即使是在上辈子,也是到她结婚的时候,外婆才...
这也是重生带来的改变吗?
她是不该重来的存在,报应却在最疼爱她的外婆身上。
老人住进医院,开始化疗放疗,头发尽数脱落,日渐消瘦。
有一次姜秋去看她,她刚喝了药,昏昏沉沉的,仍旧爬起来哑声说,”床底下有牛奶,你自己拿着喝。”
那一刻姜秋泪如雨下。
她在想,为什么自己总是这么自私,这样重蹈覆辙。
上辈子,她把所有一切给了不爱自己的陈子沛,关心他温暖他犯贱地倒贴他,却对家人很冷漠。这一世,她依旧把所有心思和时间放在了这一份还不没有能力支持的爱情上面,在家里人身上花的心思少的可怜。
..也许,是不是错了?
辞了酒吧的工作,退了模特队和化妆小组。她开始每天往医院跑。
宋皓与不找她,她也不找他。
没有心思,更没有时间。
她知道他更辛苦,更更辛苦。
可所有的一切,不能只有她一个人坚定。
整整三个月,两个人毫无联系。
到那一天,一大早收到他的信息。
“宝贝,生日快乐。”
姜秋正坐在外婆床边跟她闲聊,瞄了一眼手机,很快回复过去。
“原来你还记得。”
他打过来,声音有些沙哑。
“晚上一起吃个饭好吗,帮你庆祝一下,还有嘉兰他们。”
姜秋嗯了一声,沉默,复开口,“地址你发给我。”摁断了电话。
外婆颤巍巍伸手去够床边的水,姜秋忙起身帮忙。
老人轻飘飘地开口,“真是一点用都没有了。”覆上姜秋的手背,“是皓与来的电话吗?也好些日子不见他了。”
姜秋喉咙堵的开不了口。
外婆又道,“不能因为他家里出了事就态度不好,这几年我看着呢,这是个好孩子,肯吃苦对你也好,你上点心。”
姜秋点头。
她感觉到外婆的手瘦的就只剩下骨头了,那双曾经满是慈爱的眼睛如今已略微浑浊。
原来岁月从来不曾温柔。
晚上的时候,四个人聚在一家大排档门口。
嘉兰剪了短发,眉目更显精致,一见到姜秋就红了眼,开口也没说出几句话。
桌子上摆了巧克力蛋糕,上面用椰蓉拼出了“秋,生日快乐。”
宋皓与穿一件薄外套,洗的灰白的运动鞋,像是淋了雨,头发有些湿的。
姜秋不多看他,拎了包坐下。
她觉得看他的时候眼眶会很酸。
很异样的气氛,很异样的情绪。
分蛋糕的时候,姜秋终于开口。
“你找我出来,是不是要分手?”
死一般的沉寂。
嘉兰和周然刚想劝。
宋皓与轻轻地嗯了一声。
姜秋的手一抖,亦或是无法控制的。
她手里的蛋糕重重地跌在地上。
跌在小水滩里,溅的绒布裙上全是泥珠。
“没必要吧。我以为我们早就分手了呢。”
宋皓与没说话,也没看她。
他伸手拿过啤酒倒了满满一杯,还没拿起已被姜秋按住。
她盯着他,湿漉漉的眼睛盯着他。
“你总得给我一个原因吧。就这样甩了我吗?”
他不开口,她开口。
“我不找你,你就不找我吗?三个月?一天都不少,一天都没有想过要找我吗?有没有担心我身上会不会发生什么事?我会不会难过会不会不开心?会不会想不开?这是一个男朋友应该做的事情吗?”
他的嘴唇动了一下,却没来得及张开。
她继续,“为什么?”弯起唇角笑。
“因为被开除了,在地下通道给人擦鞋,觉得没面子找我是不是?”
周然拍桌子,“姜秋!”
她却不停。
“为什么被开除?”
宋皓与抿唇,半晌开口。
“高中毕业证作假。”
“那现在还在擦鞋吗?”
“...没有了。攒了点钱,撑了个小摊子,卖货。”
“嗯,很好,太好了。”姜秋笑,她回头看嘉兰跟周然。
他们的眼里都没有惊诧,周然是愤怒,嘉兰是难过。
“你们都知道是不是?就我一人跟傻逼一样。”
她攥住宋皓与的手腕,咬牙切齿道,“凭什么啊?我是不是你女朋友啊?你怎么这么沉得住气啊?三个月,三个月影子都没有,你不怕我跟别人跑了?还是说你就是在给我机会让我找个比你好的?”
“...姜秋。”
“什么都别说了。”她深吸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