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这烟火,都会错放?
仰着脖子,她费力看着这短暂而绚烂的烟火,红橙黄绿青蓝紫,接连不断绽放在夜空。可惜,很快,又会黑色占主导了。
烟花放了很久,她脖子都酸了。正欲低头,重头戏来了,响声都比之前的大。她看着黑色夜幕上,绽开了“小柳树,生日快乐”的字样,忽而心头一暖。
原来不是错放,而是祁晏有意为之。
待一切重回寂静,江面亦是无波,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她沉默着,偏头:“祁晏,送我回家吧。”
“好。”他料到她的回答,没有异议。他心意到了,他就无所谓了。
眼睁睁看他答应,转身,她忽然心念一动,猛地抓住了他的手腕。他的西装给她了,只有单薄的衬衣,她却感知到他手腕上滚烫的温度。
“嗯?”他慵懒发音,性感极了。向来见惯风月的祁晏,此刻却有点懵懂男孩的期待。他期待她嘴里会说什么,他揣测她为什么要扣住他的手腕。
感觉到不对劲,她收回手,却坚持和他对视:“祁晏,我不管你真的喜欢我还是假的,我都谢谢你对我好。你知道,我心里只有陆荆舟,我明白相思之苦,我并不希望你真的喜欢我。从珠宝事件你无条件信我并且帮我开始,我心里就把你当成朋友了。如果你始终像今晚这般对我如此花心思,那就不要来找我了。”
他大笑,带着几分勉强:“小柳树?”
她目光异常坚定,语气认真:“我没有开玩笑。”
把她一揽,推着进后座,他道:“难道你也信我会真心?炒作,报复,都是我的手段。行吧,为了和你做朋友,我以后会对你坏一点的。”
“嗯。”她不好深究,回过头来又觉得太伤人。
可是她深信,长痛不如短痛。就算祁晏有苗头,肯定没有她陷得深,灭了就好了。
一路无言,她真正到了陆宅门口:“祁晏,再见。”
坐在车里,他隔着车窗点头示意:小柳树,再见。
跌跌撞撞回到陆宅,她笑着接受柳伯父的祝福,饭桌上,更是有赵素梅做的长寿面。
“小屹,你回来了?”赵素梅坐在客厅等着,“在宴会上肯定顾不上填饱肚子吧?我特意晚做的面,现在应该还热着。”
一般情况,赵素梅都喊柳屹小姐,只有生日、过年这样的时候才会喊“小屹”。
换鞋,她有些动容:“谢谢伯母。”
“你这孩子,生日我也不能送你什么大礼,看着你长大,你的口味我还是知道的。”
经历很多事,柳屹说话带了鼻音:“嗯。”
赵素梅先她一步到了饭桌前,摸了摸碗,觉得冷了:“冷了,我去给你重做。”
按住赵素梅的手,她赶紧说:“伯母,不用的。第一次做心意更重,我觉得,还是热乎的。”
不坚持,赵素梅笑言:“那去洗手,我看着你吃。”
“好。”她应声,在赵素梅面前,她不敢发作。
亦或是,被祁晏一搅合,她确实没有那么愤怒那么难过了。
祁晏一句话说对了,她应该比谁都清楚陆荆舟为什么做这样的决定。更是因为如此,她才愤愤难平。
填饱了肚子,她觉得浑身都暖了。
赵素梅难得撩了撩她的头发:“早点休息吧。”多少耳闻陆荆舟订婚宴,因此赵素梅没多问陆荆舟。
问了,还不是提起柳屹的伤心事了?
上楼,她径直走进陆荆舟的房间,在他的浴室洗澡,裹上他的浴巾。俄而,她摸黑到厨房取出放置好的红酒。重点不是什么酒,重点是酒里有什么,谁喝。
拿了俩被子,猫着腰踮着脚继续到卧房。整个过程中,她都没有开灯。她不管口感了,首先就是喝了好几杯,剩下小半瓶,她倒了许葵给的腰,酒杯里的半杯也洒了点。叼亩住巴。
完事了,她放心坐在地毯上难受了,喝得太急,她心情也不好,总之就是摸黑坐在床边,一副落魄至极的样子。
宴会那边,觥筹交错,衣香鬓影终有散场之时。
客人走得陆陆续续,待基本走光,陆荆舟扶着微醺的祝芳菲:“我送你回家。”
“好。”祝芳菲答应,她喝酒,是真的高兴。
不管真情假意,这戒指,是戴在她无名指了。
“陆先生,温某是否有幸和你谈话?”温流等到机会,自然不会错过。
陆荆舟看了眼祝芳菲,她立马会意:“荆舟,我助理来接我,没关系的。你和温二少谈完事情,记得早点回家休息。”
中意她的懂分寸,陆荆舟印吻在她脸颊:“晚安。”
挑了无人能进的包房,陆荆舟才开口:“温流,有话直说。”
“陆荆舟,现在不和我客套了?”温流自然而然坐在沙发上,语气温和,目光却冷然。
陆荆舟站着,俯视他:“你私底下做那些事,值得我客套?”
丝毫不惊讶陆荆舟知道,温流道:“陆荆舟可以骗得了别人,甚至我智商不够的大哥温海,却骗不了我。你真正在意的人,绝不是赶鸭子上架而订婚的祝芳菲,而是柳屹。前几日,我不过小试牛刀,你就如此大动作,还不够明显?”
陆荆舟脸上紧绷:“你想做什么。”
“帮我上位。”温流一改漫不经心的态度,阴狠开口。
“没有好处没有希望的事,我为什么要为你趟浑水?”陆荆舟轻笑,意味不明反问。
迎上陆荆舟的目光,温流势在必得:“因为,你帮我,我会帮你保护柳屹。”反之,温流有的是见不得人的手段真正伤害柳屹,伤得陆荆舟措手不及。
若有他的帮助,局面又是反过来了。
“我有事先走,你自便。”陆荆舟回答。
“慢走。”温流道,知道陆荆舟这反应,已经是同意了。温流比温海聪明在,知道看准了筹码在押,而不是急于论断。
回到陆宅,已经很晚。不过还没有过零点,他还赶得及和她说声生日快乐。再次想起订婚宴上他当众驳了她的面子,把她说得如此不堪,他急匆匆的脚步换了下来。
只有赵素梅还没睡,在等他回来。
他于是便问:“赵婶,吃吃怎么样?”
赵素梅恭恭敬敬回答:“小姐回来吃了我做的长寿面,然后就上楼了,一直很安静,现在估计睡着了。”
“没闹?”陆荆舟挑眉,很是不信。
摇头,赵素梅道:“没有,很安静,不然我也不会第一时间听到您回来了。”
“嗯,赵婶你去休息吧。”
陆荆舟在柳屹房门外徘徊了很久,想推门进去,又缩回手。如果她真的能睡着了,他再把她吵醒,不是又无端让她更伤心?
思想斗争之后,他回卧室,推门进去,摸黑开灯。
啪嗒一声,温暖的灯光遍及卧室角落。仿佛有感应,他第一眼就看到窝在床的那一头醉得脸红的柳屹。
妆是卸了,醉了的脸色娇若桃花。室内空气是冷的,她却只裹着浴巾,白皙如玉的手脚都是露出来的。无奈盖过生气,心疼又盖过无奈。他长腿一跨,飞速到她面前,站如松,他视线范围光,把她沟壑深深的洁白风格看得清楚。
许是喝酒了,不知为何,一股热气上涌。他明白,明智之举是赶紧走人,可她这样呆一晚上,肯定又要感冒发烧。有了前车之鉴,他可不愿让她再生病。
克制住似乎在燃烧的欲、望,他才俯身,手往她腰后伸。他动作十分轻柔,怕下手重了,已经飘摇不止的浴巾直接脱落。
“啪”地一声,他才碰到她柔软的腰肢里,她突然抓住他的手,在他造成的阴影里,她倏忽朝他粲然一笑:“陆荆舟,你回来了。”
一瞬之间,他忽然觉得他不能承受这样的笑容。明媚,温暖,一片赤诚之心。
“嗯。”他很快恢复,手继续使劲,抓住她的腰,似要用力,“地上凉,起来。”
她意外固执,仗着他不敢用大力,反倒出手一扯,把他拉得坐到了她旁边:“陆荆舟,今天我的生日宴,你都不出面。我去你的订婚宴,你又如此给我难堪,你是不是对不起我?”
如果不是她脸色红得诡异,听到这番强词夺理的话,他肯定以为她借酒装疯。无奈一笑,他把双手搭在膝盖上:“是的,我对不起你,吃吃。生日快乐。”他抬了抬手腕,看了眼金属质感的手表,“今天还没有过去,祝福不迟。而且,最后一个,也有纪念意义。”
她拿下一直空置的酒杯,缓缓倒下,拿酒的时候一晃,像是醉得没了力气:“陆荆舟,喝酒我就原谅你。”
“你喝醉了。”他结果,不曾想喝,“上去好好休息好吗?”
“陆荆舟,你不喝,那我喝。”她把酒杯递到跟前,作势就要一饮而尽。等到手中酒杯被夺走时,她隐秘不可见地露出一抹笑容。
她故意放慢动作,他却是极爽快,一杯接着一杯,直到酒瓶见空。他把酒瓶在她面前晃了晃,“现在,可以上床休息了吗?”
“好。”见他把和药完全相溶的红酒喝完,她怎么不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