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她捞起他手臂重重地咬下去,这动作多么熟悉,似乎是一个习惯性的动作。
他没有喊一声疼,甚至是哼都不哼一声,只是,强吻她的动作僵在了原地。
“静好。”
“我不是,我不是……”随心猛烈地摇着头,她无法忍受男人脸上那抹负疚,仿若整颗都拧碎了,可是,真正心碎的那个人应该是她。
是她白筝才对。
“听着,藤瑟御,我不是沈静好,我是白随心。”
她再一次重重强调,甚至咬重了’白随心‘三个字。
“你在抗拒什么?还在怪我当年的犹豫不绝,静好,每个人都会犯错,我不是圣人,难道错一次就十恶不赦?”
“藤瑟御,不要告诉我,你对我是有情的,我不信,我不是四年前那个被你耍得团团转的小姑娘,你是世间上最淡漠寡情的男人。”
数落他罪状的同时,她呜呜地哭起来,甚至双手撑在他胸膛上,用力将他推开,伸手捞起一个花瓶狠狠地砸到了地板上。
青花瓷碎片弹起砸到她眼角,不顾眼角血肉的疼痛,她开始发疯地砸着屋子里所有器皿。
几分钟,大厅里值钱的器皿,古董,家器,便被她全砸了个稀巴烂。
她恨,她怨,恨他的冷酷无情,为他几经付出一切,而她得到了什么?
“藤瑟御,我要将你剁了喂狗。”
事实上,四年前,在得知怀孕后苦心挽留他,而他却头也不回绝情离开之时,她就想那样做了。
她真想拿把刀将他胸膛剖开,看看到底是红的,还是白的。
她爱上了世界上最冷漠无情的男人。
她爱他爱得辛苦而执着,然而,他放弃她却那样轻松毫不犹豫。
她恨死了,曾经,她与他攀上云颠,激情缠绵之时,她最爱趴在他胸膛口,用着最低柔的声音轻问:“爱我吗?瑟御。”
“现在的你,我最爱。”
他说过,他只爱她的身体,最爱她与他做那事是妩媚的模样。
这话表面听起来舒服,而背心,她为此流了多少的眼泪。
每次完事,她余情未褪,总爱用那双雪白的莲臂死死圈住他粗壮的腰身,用嘴抵着他的后背,轻浅着呼吸道:“瑟御,我会爱你一辈子,你能爱我一天吗?”
她一直都知道,他是踩在云端的大人物,而她与他,就是天与地,云与泥之别。
她爱他,发誓要爱到天荒地老,海枯石烂,然而,她的一腔痴情终是空余了恨。
也许,那样浓烈的感喟并不是一个好征兆。
那时候的她单纯无知,真心地想用一天换一生,可是,男人用长指撩拔着她满头乌黑的发丝,狭长的眸子轻眯,轻言:“用一天换一生,值吗?静好。”
在爱情的世界中,没有值或是不值,世界上也没有用金钱来衡量的感情,爱上就是爱上了。
她的心先爱上他,那么,她就只能等待着万劫不复。
那时候的她多单纯,多傻,像个白痴,为他耗费了一个女人人生当中最宝贵的三年青春。
“静好。”
望着她梨花带泪的玉容,藤瑟御一颗心紧紧地纠结。
他从没想到静好对她的怨恨竞然是如此之深。
深到超出她的想象。
“静好,是我错了,其实,我并非是不喜欢你,而是当时那样的情况……”
他试着想解释,然而,恨火攻心的女人哪里肯听,经历了千辛万苦,又怎么能听得进去?
“你不是不喜欢我,也并非是爱上了我,只是一种迷恋罢了。”
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迷恋。
“逢场作戏,对于你们富家公子来说,不是最擅长的戏码。”
陡地,他的表情变得严肃:“我希望别这样评论,我对你的感情。”
随心仰头哈哈大笑,笑到经欲疯狂:“真是好笑,藤总裁,你对于我有感情吗?”
“如果有感情,你就不可能那样狠心弃我于不顾。”
想着她生产的那一夜,那一天也是漫天风雨,她从早上疼到晚上,一个人躺在那间简易租住房屋里,在她撕心裂肺的咸叫中,没有一个人来帮助她,她根本无法迈动一步,单手撑在门板上,圆滚滚的身形沿着冰凉的门板滑落,在疼得几欲晕过去之时,上工的哥哥终于回来了,将她火速跑步背去了医院。
如果不是刘坤,她与宝宝都不可能存活下来。
在她最困难,最无助的时候,她的男人,她痴心,曾发誓要用着整个生命,整个一生来相爱的男人,他在哪里?
是在哪一夜销金窟,还是躺在他娇柔美丽逼人的未婚妻怀里恩爱缠绵,上演着男人与女人旦古不变的戏码。
那一刻,她就发誓,只要她白随心能存活下来,那么,她就不会再爱眼前这个男人了。
爱之深,则痛之切,有多么深的爱,相对地就有多么深的恨。
“藤瑟御,别再给我谈感情,你不配。”
她努力地嘶吼着,像一只歇斯底里小母兽,发泄着四年来埋藏着心中所有的委屈与冤气。
“你说,是不是你杀了我哥哥,你说啊。”
听到这话时,藤瑟御深邃的眸子里翻卷过惊愕,稍后,清俊的面容浮现一缕幽伤。
他是辜负了她的爱,可是,并不表示她就可以这样不信任自己,甚至于怀疑他是一个杀人凶手。
“不是,我没有。”
他愤怒地矢口否认。
“静好,你冷静一点,有什么委屈,你都可以往我身上发泄,但是,你不能这样枉冤我。”
“不是你也是你身边的人,总之,你就是罪亏祸首。”想起哥哥高大的身体永远地躺在了那冰凉的溪水里,随心的心痛到了极点,内疚啃噬着她的灵魂,如果不是因为她爱这个男人,哥哥又怎么会丢了性命。
她痛到了极致,也希望把这份浓烈的痛传递给他。
纤弱的身体扑向前,纤细的玉指死死抓住了他脖子上的领带,将结死命地前面勒,尽管她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然而,他却动不也动,像一尊雕塑,只是用着一双幽伤的眸子凝望着她。
似乎在说:一切都是我的错,静好,要砍要刮,我随你处置。
然而,就在领带死死勒住他脖颈,漂亮的轮廓有些微微泛红时,她终是不忍心,情不自禁松了手,然后,她双手环抱住自己,蹲在地上失声痛哭,就像是一个受尽苦楚,憋了多时委屈的孩子,在尽情地倾泄着自己奔腾的情绪。
一支大掌横了过来,将她拉起扣入胸怀,下巴抵在她头顶上,双手拍着她的脊背,一下又一下地轻轻抚摸着。
“别哭,好好,我……再也不会了。”
这是与他情感纠缠了四年,她第一次听到他软下声音,没了气焰,放低身段诱哄安慰她。
如果是四年前,她该是多么兴奋,然而,现在,历经了沧海桑田,千疮百孔的心再也经不起任何折腾了。
而她对他的希望早就几年前就已经破灭了。
对藤瑟御这个人再没任何指望了。
剥开了他紧握着自己腰的大掌,一根一根地剥,像回放着慢镜头一般,脑子里回旋的是四年前,她们摊牌那一晚,他急切地走向了门边,而她跑过去,从后面将他死死抱住,他却毫不犹豫地剥开了她的手掌,大踏步头也不回地离开。
如今,该是她回报他的时候了。
他的手指握得有些紧,她剥得有些费力,终于,一根根全剥开了,呼了一口气,擦拭掉眼角的泪珠。
整理了自己失控的情绪,清了清嗓子,她道:“藤先生,你何错之有,是我贱,不过,我知道错了。”
年少无活爱情,她付出了四年像一具僵尸般生活的代价。
“静好!”
她眼中渐渐结的冰冷,忽地就让感到一种莫名的害怕。
“这个女人已经死了。”
“已经被你杀死了,藤先生,我是白随心。”
即然沈静好被掩埋在青天之下,那就让她永远地成为一坯黄土吧!
“不过,她的仇,我会替她报,那些欠她的,我统统都会替她讨还回来。”
“静好,能不能别这样,诡,我们为讨论一下,我与傅碧瑶订婚当日,你却派人送来了囡囡,静好,我。”
当时看着木匣子里的女婴,他头都大了,有愤怒在胸口奔腾,除此之外,还有震惊与不信,而在看到她坟墓的那一刻,他心中有说不出来的内疚与痛苦,那时他才清楚地明白,他对她,并非只有欲,也有爱。
嫣然一笑,笑不达眼底。
“你还真是太看得起自己,即然咱们都分手了,我可能做这种事吗?”
“况且,你就那么笃定囡囡是你的孩子?”
记得当初,某人可是一直怀疑她与刘坤有染,分手时,她曾经骂过他,说他脑子被门板夹了,那么精明睿智的一个人,居然怀疑她对他的忠心。
这话堵得权势滔天的男人哑口无言。
“不,静好,你骗我,囡囡是我的孩子。”
曾经他意气风发,信心十足在她面前狂霸地宣誓:“沈静好,你这辈子都只能是我藤瑟御的女人。”
他还说过一句:“爱过我的女人,都不会爱上其它男人。”
然而,他真的是太看得起自己。
当年,是他抛弃了她,是他先辜负她的,而囡囡就是在那个时候有的,他是按时间来推算的,他们分手差不多八个月,他与傅碧瑶订婚之时,孩子刚出生三天,也就是说,他们分手时,静好就怀孕,俱体时间虽然不知,但,他隐约猜得出来,囡囡是他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