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桃叹息一声,恨恨地低喃道:“真不该一时心软救回董偃!”
系统跳出来说道:“若玩家能救却不救任务伙伴,任务伙伴回到虚无幻境拥有不可磨灭的耻辱记忆,下一个任务中,任务伙伴会黑化成反派助攻。”
杨桃嘴角一抽:“……”真成甩不掉的狗皮膏药了!
这时,侍女进来禀告道:“公主,皇后娘娘开恩典放年迈宫人出宫与家人团聚。”
杨桃皱眉,野史小言里,卫子夫可怜兮兮地被陈阿娇赶到掖庭中,相当于进了冷宫,跟刘小猪偷偷摸摸搞了一年的地下情,这对黑“夫妻”,一个忍辱,一个负重,苦中作乐。一年后卫子夫不愿当黑暗里的耗子,趁着阿娇开恩典放宫人的机会哭诉出宫,刘小猪一来深爱卫子夫,二来也是被陈阿娇的嚣张打压得满心窝囊气,于是卫子夫光明正大地出现在未央宫中。
“定于何日?”
“后日。”
杨桃颔首,冷笑,殷容又该蹦跶了吧?
加官晋升的殷容与刘小猪的感情更深一步,终于把手伸进后-宫。男人会一直对自己没得到手的美人念念不忘,尤其帝王还曾是这个女人的裙下之臣,殷容感觉这一年来,他对卫子夫的爱意不减反增,曾在夜深人静时作诗赞美子夫之美,表达思念与向往之情,醒来时便以将卫子夫推上后位为终生理想——他要帮助心爱的女人达成所愿,达到无人企及的高度。
卫子夫拿到殷容传递的纸条,看看生了茧子的手不复温润细腻,好在仗着年轻,她这身皮子没有多大的损伤,且随着长了一岁,身量和身材都长开了些,一张清秀的小脸越发水灵灵的,尤其那头乌发因吃得饱,长得乌漆黑亮,甚是美丽。
她黯然心伤,她跟过刘小猪,殷容果然不喜欢她了,既然这辈子跟殷容无望,不如再赌一把!家人和殷容都处境艰难,她必须重获帝王之爱才能救他们于水火!
于是,在老宫人出宫那天,卫子夫在殷容的人的掩护下私自出了掖庭,看见殷容堵着刘小猪说话,连忙背起小包袱,苍白美丽的小脸上挂满泪痕,跪下哭喊道:“陛下,奴乃卫氏子夫,一年前承蒙圣宠入宫,然,奴无福分与陛下续前缘,不能伺候陛下,近日心中惦念家人,求陛下放奴出宫!”
她扬起白净的脸,柔柔地扯了龙袍一角,迎面是阳光,那晶莹剔透的泪珠子犹如秋日挂在菊花瓣上的露珠一般美好,哀婉的神色我见犹怜。
刘小猪怜心大起,思及当日惊鸿一瞥,此时再看卫子夫,只觉得这女子越发像一汪秋水,只看一眼他就要沉溺进去了。
陈阿娇与王夫人是明艳,卫子夫则是温雅。
这一抹温雅就像那一片红色花海里的绿叶,惊艳了他的眼,惊颤了他的心。
他情不自禁地伸手扶起卫子夫,柔声道:“子夫,你受苦了。朕从未忘记过你。”
卫子夫抓住刘小猪腕上的袖子,防止刘小猪摸到她的手,跌进刘小猪怀里哭泣:“陛下竟然记得奴的名字……奴不枉此生。”
她侧过眼,殷容静静望着她,卫子夫喜极而泣的眸中划过一丝哀伤,两人怔怔地对视,恍若隔世。
这时一道平静的声音插来:“陛下。”
☆、第七章 素手生茧
刘小猪下意识推开卫子夫,不知为什么心中有些慌。
年老宫人跪了一地,齐声感激道:“多谢皇后娘娘让奴婢们能在有生之年得见家人!”
杨桃、陈阿娇和高美人三人先朝刘小猪行礼,随后陈阿娇道:“都平身吧。”
卫子夫素手拂泪,哽咽见礼,转身时的那一头乌发画出漂亮的波浪弧线,刘小猪眼眸一亮,再起怜心。
陈阿娇袖中的手绞紧,呼吸有些困难。
高美人失宠一年,遇见卫子夫,刻薄道:“哟,这不是在妾宫里刷马桶的卫子夫么?去年你犯了宫规被送入掖庭学规矩,规矩可学好了?”
杨桃轻笑道:“一年没见,子夫长得更漂亮了。”
卫子夫腼腆垂下螓首,她从小受母亲卫媪教导,一颦一笑,一行一动,皆是男人最喜欢的姿态,落在刘小猪眼中愈是惹人生怜。
谁都没看见,她藏在袖中的手悄然握紧,高美人的那十几个耳光,令她在掖庭中受了一年罪,但见高美人落魄刻薄,她反而与这种人生不起来气,倒是陈阿娇与从卫媪那里听说来的嚣张跋扈不同,让人不辨喜怒。
高美人气道:“我看你规矩还是没学好,不答我的话也罢了,窦太主的话你也不答,这是哪门子的规矩!”
经高美人一提醒,杨桃和刘小猪同时皱眉,卫子夫赶忙跪下,瑟瑟发抖道:“子夫不敢……”
一副被权势欺压的柔弱姿态。
高美人又道:“要自称奴,基本的自称你都不懂,这规矩还是没学好,冲撞了窦太主,陛下岂能饶你!”
刘小猪为难,他实在不愿责罚卫子夫。
“哎,不过是不懂规矩的宫女,何必动怒,叫她管事老嬷嬷来领回去重新教就是。”杨桃拦了下高美人,为卫子夫说好话,也为刘小猪解围。
阿娇颔首,淡淡吩咐人去传唤掖庭令来。
卫子夫抖若筛糠,刘小猪不忍道:“子夫,你先平身吧,窦太主都说原谅你了。”
阿娇听见心碎的声音,目光幽远,望向刘小猪身后。
长安城的房舍鳞次栉比,她仿佛能听见繁华街道上人来车往的熙熙攘攘声,可耳边只有清风送来的刘小猪隐着寒意的声音:“卫氏温婉贤良,朕欲纳她为美人1,协助阿娇管理后-宫,阿娇,你认为如何?”
卫子夫唇角一勾,感动而依赖地望着刘小猪。
刘小猪霎时心被填的满满的。
阿娇听见自己带着笑意的声音,甚至她眼里也有笑意,凝视着刘小猪,但她眼中看到的却的的确确只有那片繁华熙攘:“卫美人,果然不负‘美人’之名,让陛下欢心是妾的本。况且,卫美人赏心悦目,妾也很开心呢。”
杨桃心一下子疼了,忽然觉得如此让阿娇委屈求全做的并不对,又觉得卫子夫对这句“赏心悦目”把她当玩物看的话无动于衷,真真是可笑,说好点叫识大体,不嫉不妒,贤良淑德,说难听点,她就是汉武帝的傀儡,让她往东,她不敢往西,这与她从小为奴为婢的奴性是分不开的。
刘小猪眉眼一弯,却在对上阿娇笑盈盈的眉眼时眸色略沉,不知想到什么,兴致稍淡:“那卫美人住在哪里?”
“卫美人可有合心意的宫殿?”阿娇列了几个空置宫殿的名字,心里却在想,未来,那些宫殿都会住满形形□□的美人,还有行宫甘泉宫、扩建的建章宫,那里都会充满美人们的欢声笑语。
卫子夫当了半辈子奴才,又怕陈阿娇内里藏奸,谦卑柔弱道:“奴恬居美人,只想伺候皇后娘娘,守好本分,若另立宫室,奴惶恐。”
既是跟阿娇表忠心,又能免于陈阿娇暗害她。
刘小猪眉心一拢,高美人插嘴冷笑道:“封为美人你还把自己当奴才看,那我们这些美人、婕妤岂不是都要挤到椒房殿去?你野心倒不小,居然一上来就想去椒房殿!”
刘小猪眉头皱的更深。
杨桃朝阿娇瞥了眼,阿娇轻轻勾唇,示意杨桃看向另外一边。
掖庭令擦着冷汗小跑步而来,恭恭敬敬行大礼,卫子夫松口气,免了一时尴尬,可等掖庭令禀明身份后,她呼吸一窒,掖庭令道:“……卫子夫乃是私逃出来的。”
杨桃及时道:“母后吃药的时辰到了,陛下,臣妇退安。”
阿娇淡拢蛾眉,随之退安,高美人不甘不愿地告退。
卫子夫半倾着身子去拽刘小猪的袖子,窈窕的身段展露无遗,一半乌发如油光水滑的锦缎流泻到身前,急急道:“陛下,妾有罪,陛下请看妾的手,因妾见罪于宫妃,在掖庭遭受百般羞辱,妾这才斗胆冒死请求出宫。陛下!妾原本打算,今日若不得陛下允诺出宫,不如一头碰死!哪知又得陛下垂青,封为美人,再续前缘,还请陛下怜惜妾,若真个厌了妾,妾求去便是!”
刘小猪摸了卫子夫生茧子的双手,果然粗糙仿若起了毛的锦缎,就觉得方才美得跟绿叶上露珠似的人儿,转眼就像那露珠里裹了一只七星瓢虫,虽然还是美,终究有了瑕疵。而且,他还记得高美人说过,卫子夫这双手刷过马桶。思及此,他不动声色地推开卫子夫的手。
那掖庭令闻言,这卫氏竟要做宫妃的,不由得双股战战,一狠心,横竖得罪了卫氏,若是卫氏一朝飞上枝头成了凤凰,他的下场可想而知,连忙说道:“陛下,卫氏当时犯错进来学规矩,但规矩一直学不会,没有宫殿肯要她,故而她只能在掖庭做事。陛下可看这些出宫的宫人的手,没有一个不生茧子的。”
他随机拽了个老宫女来,那老宫女手上生了厚厚的茧子,比卫子夫的手要粗糙十倍,老宫女非但不抱怨,反而感激皇宫给了口饭吃,以伺候天潢贵胄为荣。
反观卫子夫,就有些人心不足蛇吞象了。
刘小猪不是笨蛋,反而很精明,虽时常色令智昏,但他本就怀疑卫子夫是馆陶公主的人,加之方才杨桃等人的刺激,对卫子夫喜欢的同时也藏着一丝警惕,况且这掖庭令是他提拔上来的,不可能是窦太后的人,便沉着脸道:“卫氏,你本是歌女,可是自恃美貌,不愿伺候朕,认为让你去掖庭学规矩是委屈你了,你是不是还怪朕一年前没宽恕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