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妈的电话。”
张静立即恍然大悟般点了点头，表示明白了。
张天喻自言自语说了一气，没有得到回答，不说话了。寇书文又将手机移到耳边。
“我过几天就回去了。”过几天就要开学了，必须得回去。
“告诉我地址。”
“啊”
“我又不可能过去找你，你说说吧。”
于是，寇书文将地址交代清楚了。挂了电话以后，寇书文翻了翻未接来电和短信。空空如也。拿着手机看了好久，终究又放回包里。
现在楚程一定在忙，她既不能帮忙，最起码要做到不能添乱。
午后，突然下起了雨。豆大的雨点从天而降，砸在地面上。雨水与干土混合，街道上立即泥泞一片。
寇书文拿出手机看了看，果然，信号更加不好了。
放学时，寇书文与张静站在屋檐下看着回去的路，各有所思。张静想的是:早知道就该带着雨靴了。
而寇书文想的则是:信号什么时候能变得好一点。
杨勇拿着伞走过来站到她们身旁。
戳了戳张静。
“你们怎么不走。”
张静此时的心情是崩溃的，白了他一眼。
“我们没有雨靴。”
“我也没有啊，鞋子弄脏了回去再洗不就行了。”张静低头看了看他的脚，的确，也是一样的运动鞋，上面还蒙了一层黄土。
张静一想也是，从前这种事没少干过，现在怎么这么矫情呢。挽起裤脚，撑起伞，率先向前迈开了步子。
寇书文随即也挽起裤脚跟了上去，杨勇走在最后面。
这样的路寇书文还是第一次走，大雨还在持续着，脚下的路十分的滑。泥土路踩上去湿黏湿黏的，像有一种吸力，困住寇书文的脚让她动弹不得。
杨勇看状低低笑出了生，拍拍她的肩膀。
“用力拔。”然后，越过寇书文和张静并肩走在一排。
寇书文突然有一种当电灯泡的感觉。
她用力抬了抬脚，果然，能动弹了。她的白色运动鞋此刻已经面目全非，脚底一片泥。此时也顾不得什么洁癖，踩着泥土快步向前走。
这场雨一直断断续续下了三天。街上有了许多小水坑，路也依旧那么难走。这几天里，寇书文去了好几个同学的家里，暗自在心里有了个资助名单。
这天放学，三个人依旧行走在这条泥泞的小路上。杨勇和张静依然走在前面，寇书文低着头走在后面。
倒不是张静见色忘友，实在是寇书文走的太慢了，因为她怕摔一跤。
走了许久，忽然听见张静叫她，她头也没抬，问她。
“怎么了？”
张静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着急。
“你抬头看看。”
寇书文并没有照做，这路这么难走，抬头走一会跌倒了。
张静看着寇书文这幅不争气的样子啧啧咂舌，我是帮过你了，好自为之吧。
寇书文走着走着，忽然看见眼前出现了一双男士皮鞋。和她的鞋子一样，皮鞋此时也沾染了许多黄色的泥点，不再锃亮。
这个村子里的没有穿这种鞋子，但寇书文也没有多想。万一是出外打拼的人回来了呢？她想绕过这个人往前走，可一支胳膊拦住了她。
正是眼前穿皮鞋的这个男人。
寇书文想抬头看看这个人。然而他的话快过来，她抬头的动作。
熟悉的声音，此刻有些沙哑，但依旧分外性感。
他说:“你就是跑过来受苦的吗？”
他的语气和往常没有太大的差别，可寇书文却感觉到，他在生气。就是直觉，他现在不高兴。
她抬头，便看见那双漂亮有神的眼睛。眼白处布上了好几条红血丝，她也看出了，他瞳孔中隐藏的怒意。
他的下巴都冒出了一层青色的胡茬。
寇书文伸手摸了摸，硬硬的，有些刺手。她想不明白他为什么生气。但她现在有些没良心的欣喜，没想到，能在这里看到他。
她伸手拽了拽他的西装下摆，问她。
“你怎么来了。”
“我来找你。”
他能过来干什么，当然是来找她了。这么多天，给她打电话全部打不通，也没有等到她的电话。
打给张静，也是同样的情况。
去她家里找她，才知道她跑来支教。她竟然一句都没提。
楚程到了这里，看了房子和脚下的泥土路，心里颇不是滋味。他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来过这种地方，环境这么恶劣，他不想寇书文来这里受苦。
“你怎么来的啊？”她仰着头看着她。她的小脸上还有几滴泥点，马尾都有些松散，若是平时，楚程还会觉得可爱，现在的情形，只剩下心疼了。
“你妈告诉我的。”
语毕，寇书文便觉得脚下腾空，楚程将她抱了起来。这种路，一个人走都相当费劲，再抱一个，岂不是更不容易了。
“放我下来吧，我自己能走。”
楚程扫了一眼她脚上的鞋，面目全非，裤脚都沾了不少泥点。断然拒绝。
“不行。”
寇书文从未听见过他这种语气，特别冷，她又不敢挣扎。环着楚程的胳膊窝在他的怀里默不作声。
到了住处，寇书文觉得楚程的脸色更加不好了。一直没有笑容。
楚程不高兴，她也不敢问。应该是自己给他添麻烦了吧，这么远的地方，他工作又那么忙。
楚程也是一言不发，将她放在炕上。给她脱了鞋子，袜子。倒了热水，要给她洗脚。
寇书文立刻拒绝了，这种事情怎么能让他来做。
“我自己来就好。”
她接过他手中的水盆，开始洗脚。
楚程也没有坚持，拿起另外的一个盆子出了院子。寇书文洗完，楚程也没有进屋。
她穿了拖鞋站在门口，发现楚程蹲在院子里。他的面前摆着个水盆，手里拿着她的鞋子，另一只手拿着鞋刷。
他在给她刷鞋。
寇书文冲到他身边抢过他手里的鞋子。
“你干什么啊。”
她看见，他的手都红了。她想试试水温，还没碰到，便被楚程抓住了手腕。他蹙紧了眉头。
“别碰。”
寇书文不用试，就知道这水一定是很凉了。他怕她看见他给自己刷鞋，所以不敢进屋去倒热水。
寇书文将他手中的鞋刷夺过来扔在地上。和他说话。
“我不用你给我刷鞋。”
她的音调有些高，像是有些生气了。
她现在的确是有点生气了，气他对她太好了，对自己，却不怎么样。
楚程起身，他的手还是湿的。随意在衣服上抹了抹。
“没事的。”
他一站起来，寇书文才发现。他的裤脚都湿了。
“没事什么没事。”
然后，寇书文扔下手中的鞋上前握住了他的手。他的手果真凉的厉害，她一只手握一个，希望能让他的手热起来。
看着面前为他暖手的小姑娘，再大的气也烟消云散了。
即使他再生气，也不想在她身上发泄。
他低头吻了她的发顶。
给予你再多总觉得不够，只要你微笑我便愿放下情绪纷扰。
☆、第33章 chapter33
寇书文握着他的手好一阵子，感觉好一点后，将他拉到屋子里坐好。
她看着他的裤脚有些心疼，湿了一大片。这样的地方，真不是他这种享受惯的大少爷应该来的。
她挪了把椅子坐到他旁边。
“你带衣服了吗”
楚程摇头。
“没有，反正一会就回去了。”
现在天色不算很晚，可路这么难走。一路开到马路上也快天黑了。
“要不明天再走吧。”
“嗯，也好。”
他过来的时候，这里的路实在是太糟糕了。车轮差点卡在一个水洼里出不来。
晚饭，是杨勇与张静端过来的。
张静说他们两个已经吃过了，这是留给他们的。寇书文没觉得有什么，可楚程明显不高兴了。
这都是些什么啊，烂土豆大白菜，一块肉都没有。寇书文本来就不胖，吃这些过几天更瘦了。
他真是一点胃口都没有，可看着寇书文笑着招呼他吃饭的样子，实在说不出拒绝的话。
卖相不怎么样，味道还算勉强吃的下去。当真是为了生存而进食。
晚上快要睡觉的时候，张静发了个短信过来说晚上不回来了，让他们两个好好过个二人世界。寇书文问她去哪住，她确是神秘兮兮的样子丝毫没有透露。
一共三床被子，村名们怕她们两个人会冷，特地多拿了一床，让她们冷的时候盖在上面。虽然这种天气一点都不冷，但寇书文还是觉得这些村民真的很善良。
他们过几天才能回去，她不可能将张静的被子给楚程盖。此时，空出的那床被子便有了用处。
炕很宽很大，两个人的被褥一个在左一个在右。中间隔了老远。
尽管她害羞，还是让楚程脱了裤子。然后搭在椅子上晾干。她则和衣钻进了被窝。
她也顾不上换睡衣，直接和衣钻进了被窝。关了灯，伸手不见五指，寇书文闭上眼睛睡觉。翻来覆去好久，换了无数个自认为舒服的睡姿。毫无睡意。
寇书文意识到，她又失眠了。
她为数不多失眠的原因，全是因为另一侧睡着的那个男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