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来,新人如我,看着总经办白茫茫一片办工桌,我不知何处入手,冯丹高扬着下巴走到我面前,严肃的盯着我说,“你就是沈水烟?”
我赶紧从座位上站起来,顺便将掌心的薄汗擦在了工作裤上,嗫嚅的看着冯丹道,“您,您好,冯助理,是我”。
她毫不客气的从上到下打量了我个遍,我不适,忍着。她说,“忻总让你去趟他办公室,立刻马上”。
我点头说,“哦”,也就立刻马上的走到了办公室门口,突然没了方向,我也不知他办公室在哪边啊,我回头看着大家,没骨气暗淡的对着空气问道,“你们谁知道忻总办公室怎么走?”
大家头突然抬得老高的观摩着我这个外星来客一眼,确定平淡无奇后,又默契的低头回去工作,冯丹没有低头回去,她的位置在最里面,她高声说,“出门两个左拐就到”。
总经办在二十八层,我从来都是穿梭在三十层的董办和五层的行政部之间,自然是陌生的,我劝了劝自己不要在乎大家的想法,再将手汗擦了一擦,而后按了总经理办公室门上的门铃,门是自动开了的。
总经理办公室和董事长办公室相同格局,我不敢乱看,低着头站在了忻正庭对面。
不远处磁性的男声温煦入耳的传来,“请坐”。
此时客气是不明智的,我看了一旁的沙发,挑了个对着落地窗的方向坐了上去,忻正庭这时候走了过来,坐在我的侧边。
咖啡早已经放好在了我和他的面前,他穿着简单的白衬衫和黑西裤,袖口轻挽着,那么平淡无奇的穿着,却好似周身渡了一层银光,那么熠熠生辉。
他一只手悠然的靠着沙发背,一手端起咖啡抿一口,像个老熟人要话家常般对我说,“我怎么就猜到了你会坐在这个位置呢”。
我觉得我还没有资格他讨论如何精确的猜到别人坐哪里的问题的,我恭敬对他说,“谢谢您的咖啡”。
他也不恼,偏过头看着我,“知道为什么要调你过来吗?”
我抬起头,对上他浮光浅笑的双眸,那一双眸子,与led广告屏里播放的傲然不同,与前几日在我家楼底下遇见的沉默深邃不同,此刻竟是带了几分欣慰,甚至有一些笑意,我感觉脸怎么有些热热,迷茫着 思绪,我说,“是因为我帮了杨初心,吧?”
他没有理会,拿起了桌上原本放着的一份文件,他说,“我可是花了很大的力气才将你调过来的,忻文杰那老头子竟然不放人”,后半句的语气里是全然的轻蔑。
我沉默着不说话,最大限度的保留自己,窥探对方。
他似乎也不期待我的回复,他轻笑说,“这上面写着你当年在诸城的护城河下还救过人?”
怎么好好的,怎么提这个,毫无预备,我脑子“轰”一声,就像被投了个原子弹,炸的纷飞的思绪一片死寂,只一句回荡着,就是他那声问话:
诸城河边救过的人。
那本来是件好事的......
☆、第05章 这两年较乖了
诸城,那是多年我不敢去回忆的名字。
还好此刻我手里没有任何物件,手机也是放在一旁沙发上,否则肯定会有什么东西会在我手中滑落,从而泄露我此刻的紧张的心绪。
我对上忻正庭淡淡期待的神情,忽而又转了视线,那种深邃如暗夜的眼睛我是不敢直视的,我说,“对不起,忻总,我在江城土生土长,大学也在江城读的,从来没有去过诸城,更不会在那里救起谁”。
他抿唇,意味深长的点点头,又低头看着文件,读了起来,“曾经被生母和继父送到诸城住过三个月”,读完这句他便将文件扔到了茶几上,而逼近我问道,“是你忘记这段记忆了?还是说现在这些调查都不靠谱了?”
他竟然查了我的底!!希望不会有什么不该有的。
我死死的捏着衣角,低着头表情是僵硬的,我用最大的力气稳着自己,声音却变得断续,“忻,忻总,您是觉得我救,救了杨初心让你不,高兴的话,如今调在您部部下,您可以扣我工资或,或者惩罚我,但是有些事情并不是发生在我身上,我没有办法有,有,有记忆”。
在我说话的时间里,他逼近了我,俊脸就在我睁开眼直视三公分就能见到的距离,五官清逸,眉目清秀,周身还有淡淡莫名香味,如果不说话的话会让人误以为是古画里翩跹而出的美男子,但他半眯的双眸却透露着杀伐决断的戾气,与传说里我对忻正庭的印象吻合,瞟一眼他审视我的眼神,我觉得呼吸都快不能。
除戴柳外,从未与其他男人有过如此靠近的距离,他的呼吸热热的都喷在了我脸上,我只得闭了眼睛,如缴械的俘虏,许久,他的身体远离,幽幽的肯定道,“不是这调查有出入,就是你隐藏了什么”。
我心乱如麻,他到底要闹哪样?我没有去解释,说多错多。
静默了几秒,他没有再继续说,双手撑着沙发看向了窗外,似乎不会去点破了。
我站起来,“忻总,您您还有没有其他交代我要做的,我,我刚来,需要熟悉熟悉工作”。
他没有回头看我,淡淡道,“去吧”。
走到门口,我想起了杨初心,出于道义,我斗胆回头问了他一句,“忻总,不知杨初心您作何处理?我能不能见一下她?”
他喝了一口咖啡,缓缓放了杯子回去,轻笑着回头看我,“怎么了,都自顾不暇了,还想......”
我一个激灵,觉得自己肯定脑子坏了,一拍脑门,你竟然还有空管闲事?没听他说完,我已经站在办公室门外,大口的喘气了。
镇定后,我故意扬起了头,往自己办公室的方向走去。还在办公室门外,就听得里面叽叽喳喳议论纷纷。
“她能有什么本事拿下新城地皮呢,你看她唯唯诺诺的样子”。
“肯定有肯定有,这你不知道了,忻总说她有这个本事那就是有,不然你以为能调她来我们这里,就凭她三流大学的学历能当冯助理的助理?”这是林红琴的声音,我能听出来,原来她是这么看我的,三流大学的怎么了。我心里计较,但是也只会在门外听听而已。
“这么说也对的,你们想啊,忻总最不喜欢忻董那边的人了,要是没有用处,不会这么挖心思,还通过董事会给忻董施压,这才能调过来的”。
“那她大有来头?可是我实在看不出什么来头,能是什么来头?”
一阵静默后,突然有人戏谑的发声,“该不会是忻总看上了她吧?”
而后又是停顿,又有人说,“你瞧她那傻不拉几的样子”。
大家哄堂大笑。
......
没有顾上那些嘲笑,我听得只觉愁肠百转,突然身后传来一个声音,“你站门口做什么?”
我立马回头,“冯助理,我刚好要进门”,说完我悻悻推门而进。
办公室里早已没有了声音,我坐在位置上,犹如针毡,不断反问着自己:对啊,你什么来头?你什么用处?
想不通,唯一的解释是,我得罪忻正庭了,他用冠冕堂皇的理由调我过来,还查我底细,其实是为了方便折磨我。
下班的时候,戴柳来接我,他开着车,看我闷闷不乐的样子,他摸了摸我的头,问我,“今天怎么了,不开心?”
我摇摇头,“没有”。
“是因为这几天吃中药,不开心?”
我摇头,突然又点头,我想有些事真的一个人努力是没有用的,我小心翼翼的说,“妈非得说是我的问题,可是我觉得生孩子是双方的问题,你看你......”
戴柳摸着我的头的手突然负气往前而去,带出了一阵风,我头发凌乱了,看他表情变得不再温和,而后他冷冷说,“不会是我的问题,下次不要让我再听见你这样说”。
我缩了缩脑袋,话题不再继续,沉默许久,他又说了,“我爸说周末约我们见个面,他有空”。
我附和的笑了一下,尽量让自己表现开心,“是真的吗”?
其实也是可以开心一下的,见准公公的时候他总是会给我些零花钱,婆婆不会知道,平时我的工资卡是被婆婆收起来的,而戴柳心知肚明,却从来不说什么,只是看我这两年较乖了,允许我藏些私房钱。
见我笑着应答,他也即刻恢复了笑意戏谑我道,“小财迷”。
我笑看着他开车的侧脸,心底却如若身处幽暗的黑洞,黑暗绵延无穷无尽。
☆、第06章 他的脸色如常
每次去见准公公,我的准婆婆,我已经习惯简称她婆婆了,婆婆总是会大肆梳妆打扮一番,从前一天晚上就开始敷面膜,泡牛奶浴,各种用功各种美。
准公公钱敏行身份地位高贵,他又爱面子,要是被人知道有三儿,而且儿子,也就是所谓的私生子都已经快二十八了的话,估计好男人好爸爸形象不保。
所以他约我们在鹿鸣春的包厢里见,鹿鸣春保全措施做的是江城数一数二的。所以,大家都懂的。
婆婆自己先进去了,她说一起进太招摇,十分钟后,我们“一家人”终于在213包厢里团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