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玖暮问道：“想什么呢？”
“徐爷爷他喜欢什么颜色？”
徐玖暮打了个方向盘，松开了油门：“白色。”
幸好，今天她穿的就是白色。
徐玖暮在上海的别墅坐落在黄浦江以南。下了车，面前是一座四层楼高的别墅，附带一个花园，一个泳池。她知道上海的地价很贵，一套房子几百万。这样的一栋别墅，简直不敢想象价格：“你家真有钱。”
“我爸的房子，”他笑了笑：“和我无关。”
对了，阿窦说过，徐老好像和儿子不和。至今都没决定是否把遗产留给儿子。但人家的家事，她也不想过问。拎着礼物就进去了。迎接他们的是一个四十多岁的老保姆和三个保镖。口中称呼徐玖暮为“少爷，”还殷勤地帮他们提东西。
“张姨，我爸呢？”
“后花园里，他老早就等着姜小姐了。”这张姨看到她，简直比闺女还亲：“哎呦，这就是姜伊伊姜小姐吧？真人比电视上漂亮多了。”
“谢谢，”她的确是属于不太上镜的演员。
“来来，我带你们去找老爷。少爷，你也一起去。老爷嘴上不念叨，心里还是记挂你的。”张姨一手挽着她，一手拉着徐玖暮去了后花园。
徐邵琦正在看报纸，他老早就听到了二人的脚步声。不过人老了，也矜持了。非得姜伊伊和儿子都到了，才放下了报纸：“到啦？！怎么这么晚。”
“爸，路上堵车。”
“就你小子理由多。”然后徐邵琦不再看儿子，转而拉过她的手：“伊伊啊，来，给爷爷看看。嗯，个子高了，以后争取长到一米七.”又问道：“最近在忙什么？都说了回国以后来看爷爷，陪爷爷住一段时间，怎么不来呢？”
“爷爷，”她略不好意思：“出名出大了，我想来也想不了。”
“那你这两天就留下跟爷爷住。陪爷爷好好说说话。家里没人可以说话，闷得慌。玖暮他也一天到晚忙，一个月不回家一次。”
姜怡瞪了一眼徐玖暮，再给他打上“不孝”的标签。
吃过了晚饭，她陪着徐老看“武林风”的录像带回放。本来她该继续参加比赛的，结果碰上劫机的事情，只好意外退出了。但这一届武林风少了她正常运转，经过了十多个国家的巡回赛。最终来自中国的选手升龙获得了冠军——就是在她之前抽签的那个武僧。这已经是中国贡献给武林风的第十八个拳皇了。
一边看着录像带，徐老一边发表高见。他们都是习武之人，谈论招数，力道，穴位，走位，都津津有味。姜怡在这方面也是大师级别的，说什么都直切要害。徐邵琦好久没这么上路子地说到武术了，笑得简直合不拢嘴。
二人一直谈论到凌晨，要不是徐玖暮来提醒他们：“爸爸，该睡觉了。”或许徐邵琦还能拉着姜伊伊谈论到明天早上。
告别了徐老，姜怡也是意犹未尽，古人说是酒逢知己千杯少。她能在现代碰上一个武痴同行，也是幸运的。否则，她真的在武术这条路上太寂寞了。世界再大，再宽。没有了武术，她也觉得孤身一人，踽踽而行。
但，为什么徐老是徐玖暮的爹呢？
月色宁静，徐玖暮带她去下榻的卧室。她忽然开了口：“你和你爸为什么关系不好？”
“……我爸他……和我谈不来。”
“那你得多陪陪你爸，多回来看看他。”她一本正经道：“爷爷多好的人，要是他是我爸，我做梦都要笑醒。你知足吧。”
徐玖暮汗，这好像不关她的事：“知道了。”
“电影为什么不拍了？”她问道，虽然徐玖暮和自己没关系。但是看在徐爷爷的份上，问一下还是可以的。
“《锦衣夜行》有我投资的20%的资金。只要赚钱了，我得到的报酬不比你们这些主演少。”
她还不懂：“但是你不去参演，就没有名气。你到底想要干什么？难道是要退出娱乐圈吗？”那她和林峥一定要笑死了。
难得姜怡关心他一下，徐玖暮忽然心情不错：“实不相瞒，我最近在扩大工作室。打算发展一下个人电影，为以后转行当导演铺路。”
她呆了一呆：“你要当导演？！你不是影帝吗？！”
“没有一个影帝是终生制的。几年后等我的名气真的过了，就去当导演。自己弄剧本，自己去演角色，自己挑选演员。”他打趣道：“没准你到时候还要来我的麾下。”
“那这几年你干什么？”别告诉她一直投资电影赚钱，名气才是更大的来钱渠道。
“当然是拍电影。”
“你没参加《锦衣夜行》。”
“陆炳的形象不适合我，是我自动放弃的。林煜东比我更好。作为投资人，我有这个权力选择更好的演员去上，毕竟我是要参与电影票房后期分红的。”
她明白了，徐玖暮投资了《锦衣夜行》。但是觉得自己去演，不如林煜东演得好。所以为了事后分红着想，就不参与拍摄了。但是他接下来要干什么呢：“你不打算拍戏了？”
“拍电视剧，已经确定了项目。不久就要接手了。”
“电视剧什么名字？”
“《民国碟中谍》，谍战剧，和香港凤凰卫视合作拍摄的。男主的角色很适合我。”徐玖暮又打量了她：“女主很适合你。”
她忽然想到一件事，很重要的事！如果徐玖暮是《锦衣夜行》的投资人，并且拥有选择演员的权力。那么他岂不是知道主演是谁了？！
“我今天早上试镜了女一。”她忽然急了：“你说我……”
“伊伊，不对胃口的角色，你也得学会放弃。这世界上不止你一个会演的。”
徐玖暮最后丢下这么一句就走了。
☆、第048章 照片
隔日清晨，她和徐老沿着一条石子路散步。徐家花园很大，还有一个小山头。走到半山腰，她看到一只鸽子在山岩上直嘎嘎地叫着，羽翅纯白硕大，华贵耀眼。看他们来了，扑棱棱地飞走了。徐老又挽着她的手，下到了后花园。
亭中央的石桌上，有一台新式的电子留声机。徐老挑选了一张唱片，吱吱呀呀地放起来。英文歌，好像是歌颂一个有去无回的旅馆。幸好唱的慢，她听了个七七八八。听完了，徐老卡住了唱片，问她：“最喜欢哪一段？”
“第五小节：一年四季无论何时，你都可以在这找到地方。天花板上的镜子，冰上米分红色的香槟。她说，我们其实不过是这里的囚徒。甘心被自己所驱使……欢迎来到，加州旅馆。”她问：“这是唱的一家很有名的旅馆吗？”
“不，他唱的是垮掉的一代。”
她听得半懂不懂，但是徐老津津有味地谈起来：“70年代，我在美国加州打拳，喜欢老鹰乐队的歌。那时候的美国人不像话，大马路上到处都是酗酒，赌.博，嫖宿的少年。这首歌唱的就是这些坏人。有空你去学一学怎么唱。”
她笑了，徐老是个怀旧的人。她坐好了，继续听老人发牢骚。徐老继续放了唱片，打开了话匣子。一半是英文，一半是中文。
“我就在加州认识了妻子雪莉，她是加州的选美冠军。我是全美的拳王金腰带。男才女貌，我们就结婚了。雪莉要当大明星，需要保持身材，就不愿意早点要小孩。我们商量好了到了三十五岁再要。结果雪莉真的是三十五岁给我生了儿子。”
“徐玖暮的妈妈是个大明星？”她怎么没听说过。
“不是，雪莉失败了。她拍了一部投资上亿的电影，却输得一塌糊涂。被人称作票房毒.药。然后就不再接手片子了。”
她点了点头：“片子烂，其实大多数是导演和编剧的锅。不怪演员。”
“是啊，但是雪莉她很生气，她要儿子继续她的事业。所以把玖暮从小往大明星的路子上培养。八岁，就把他送去了少林学艺。十二岁，上了清华少年班，十五岁，又进了北影编外班……结果，儿子如她所愿成功了。”
她奇怪了：“那，怎么没有听徐玖暮提过他的妈妈？”
“雪莉五年前去世了。”
“抱歉。”
“生老病死，人生常态，到了我这把年纪，就什么都看开了。”徐老笑道：“倒是你们这些小年轻人，受点打击都寻死腻活的。”
她自告奋勇：“我才不是。”
“你当然不是。但是这种女人可不少。”徐老冷下脸来：“赵佳璧认识吧？看她演的那些个妖精我都恶心，妖怪似的，成天到晚想着男人。玖暮他是瞎了才和那种女人交往过。不过我和他约法三章，那种女人你碰了一辈子不准进我徐家门。”
她汗颜，心道这关我屁事：“那……是。”
“你不介意吧？”
这特么关我什么事？！她继续撑着脸：“介意……谈不上。”
话题诡异地崴了一下，然后绕到了天涯海角：“伊伊，爷爷不是老古董，你们年轻人的事情本来我不想管。但是爷爷见多识广多了，知道什么女人可以要，什么女人不可以要。玖暮他识人不清，只看女的漂亮就被迷住了。结果呢？那女的只拿他当金主，一天到晚拿他当上位的跳板。白活这么大了，连人心都看不透。”
她表示：“这……我不清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