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笑看着眼前的英语语法书,眼神有些迷茫。她对祝景铄的感情一直都是非常矛盾的,心里恨着他,可又忍不住关心他。
上辈子,他们之间也算是相互还清了,如今她在重新认识他,少年祝景铄与成年后的他,是完全两样的人。
常笑想了想,转头看着祝景铄,忽然说道:“你想不想跟我来一个比赛。”
“比赛?”祝景铄放下书,好奇地看着她,“比什么?”
常笑指指他手上的书:“比我们谁先看完这些书,然后去做试卷,谁的分高,谁就赢。”
“这一本吗?‘祝景铄晃了晃手上的语法书,“可是这一本好薄,我马上就能看完了。”
常笑想了想:“那就等看完这本,我们背英语字典。到时候考对方,谁背不出来谁就输。”
“背字典?”祝景铄瞪大了眼,嘴巴微微张着,慢慢地转过头,望向放在书架上的一本有差不多十公分厚的大英语字典,艰难地说,“这个能背完吗?”
常笑理所当然地挑挑眉:“我都听说有人背完过了,你不敢吗?”
她确实听说有人背完过这么厚的英文字典,不过那是十几二十年后她在大城市遇见的。这个,自然不能告诉祝景铄。
祝景铄被她一激,立即红着脸说:“谁说我不敢,背就背!”
“那就好。谁到时候背不出来,就给另外一个人干……”常笑想了想,伸出三个手指,“干三年的活!”
“干活?”祝景铄要尖叫了,脸更红了些,支支吾吾地说,“我,我不会干活。”
祝景铄从小就是含着金钥匙出生的,连吃饭都是佣人做好了端到他面前,替他递上筷子勺子,他才动口的人,哪里干过活。
常笑嘟起嘴:“所以,你不敢是不是?”
“我哪有不敢!”祝景铄小小年纪,已有很强的自尊心,见常笑怀疑自己,立即点头说,“我比!输了就给你干活,那么,你输了也要给我干活!嗯,就当我书童!”
常笑点头:“好,拉钩!”
这个赌,常笑非赢不可!她必须为之后要发生的事情提早做准备,有了这个赌,到时候多一份把握。
两人约定好,用一周的时间看完这本语法书,然后就开始背诵字典,期限是一年时间。对于两个八-九岁的孩子来说,这是一个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即使常笑如今拥有着三十五岁的灵魂,即使拥有两世记忆,也是不太可能完成的。倒是祝景铄,常笑发现他学东西速度特别快,脑子也好使,他要是发奋的话,即使九岁,也不是不可能完成。
“自作孽。”常笑无奈叹气,她以后就更有的忙了。
回家的时候,祝景铄忽然拉住她问:“常笑,我这个星期天要去镇上玩,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镇上?”常笑眼珠子一转,问道,“是去镇上哪边?“
“集市那边。我妈妈会让司机开车送我们过去,你要去的话,可以跟我们一起。”祝景铄说得很友好。他会邀请常笑,是因为上次看到常笑一个人要偷偷坐车去镇上,以为她喜欢去那里玩。
常笑的注意力却是在另一边:“你妈妈也要一起去吗?”
“嗯。对啊。我爸妈不让我一个人出去玩的。”祝景铄说。
常笑有些为难。要说她到时候确实需要去镇上一趟,但是想到祝景铄母亲也会去,心里就觉得有些别扭。
“常笑,你跟我一起去玩的话,我让我妈给你买镇上的糖糕吃,还有云吞面,还有各种好玩的玩具。”祝景铄坐在椅子上,双手托着下巴看着常笑,眼睛里满是期盼。
常笑微微一愣,她看着祝景铄那样子,有些心软起来。祝景铄从小就没朋友,此刻估计是很想有个人能跟他一起去玩。
“好吧。”常笑点点头,她反正也得去一趟。
回家后,常笑便开始忙碌起来。沼气池启动快一个月了,这一个月来他们每周进料出料非常勤快,量跟得足,因此产气也足。
常红海跟杨银环已经彻底接受这沼气,这段时间烧饭做菜都用煤气灶。不对,以后得改名叫沼气灶了。
“笑笑,这池子里的东西可脏了,不许用勺子舀。”星期六换沼料的时候,杨银环看见常笑拿着一个木桶和勺子跟玩水一般往沼气池里舀东西,以为她是小孩子贪玩,赶忙过来阻止道。
常笑回头扬了扬手中的木勺子,也一本正经地说:“妈,我才没玩呢,我在灌沼液。”
“沼液?你是说这沼气池里的脏水?”杨银环纳闷地问。
常笑点点头:“嗯,书上说这东西是个宝贝。”
“这脏水能兴啥用,是不是你哥又哄你玩了?”杨银环才不相信自己八岁的女儿真的看得懂那种深奥难懂的书,她自然而然地想到是常开又哄常笑玩了,这阵子两人一直凑在一起嘀咕着什么事情。
常笑也不在意她妈是否真的相信,用木桶装了一大桶,央着她妈帮她一起搬到了屋子里。她将它们放在屋里沉淀一个晚上,第二天用一条大大的纱布将沼液过滤了一下,这样沼液就澄清了许多。
常笑先前已经跟家里说好,今天会跟祝景铄他们去镇上玩。这会,将沼液用四个装烧酒的玻璃瓶子灌好放放进书包里背着,便去了祝景铄家里。
杨银环不放心,一路将她送到祝景铄家别墅门口,拉着她小声叮嘱了好几遍让她乖一些才回去。
这是常笑重生之后,第一次乘小汽车。老牌的桑塔纳,在这时候的农村是一样特别神秘的东西。
她站在车边等了一会,祝景铄跟胡佳慧才从屋子里走出来。祝景铄今日穿的是那条暗蓝色的背带裤,上身衬衫外面套了一件小外套。胡佳慧穿了一身花色的旗袍,围着一件披肩,浑身上下散发着浓浓的典雅的气息。
“常笑!”祝景铄一看见常笑就很高兴地打了招呼,转头对向自家母亲的时候倒是多了一份小心翼翼,“妈妈,她就是常笑。”
胡佳慧闻言,只是抬眼淡淡地朝常笑这边瞟了一下,不带感情地“嗯”了一声,随后便弯腰钻进了后座。
祝景铄有些沮丧,不好意思地朝常笑做了个鬼脸。
常笑不在意地对着祝景铄笑笑,将书包解下来抱到胸前,跟着他们一起坐进后座。
一路上,车内都比较沉闷。胡佳慧一直都没说话,冷着脸平视着前方。祝景铄跟自己母亲呆在一起的时候,向来比较乖巧,并不多话。常笑也乐得清净,闭上嘴想自己的事。
上一世,常笑跟祝景铄结婚的时候,胡佳慧早就离开了。她也是在后来见过胡佳慧一两次,那时候的胡佳慧依旧摆着一副贵妇模样,即使得靠常笑接济,见到她依旧是冷眼以对。
常笑寻思着,待会要怎么找借口先离开一会,她还有事情要忙。
一路沉默,到镇上的时候,连常笑都觉得有些憋得慌。瞥眼看到祝景铄,像是习以为常。常笑不禁有些心疼,胡佳慧对儿子似乎并不怎么上心,也不知这些年祝景铄是怎么过来的。
“景烁,去那里等着妈妈,不要乱跑,知道吗?”车子在镇上的一个小广场停下,胡佳慧转头对着祝景铄说道,声音带着少许的清冷。
祝景铄乖巧地点点头:“我知道了,妈妈。”
常笑微微一愣,胡佳慧这是要让祝景铄自己去一个地方还是?
见祝景铄已经在催着她下车,常笑也没多想,推开车门,下车前对着胡佳慧礼貌地说了声“阿姨再见”。胡佳慧依旧没有回应她,他们一下车,司机就启动车子离开了。
常笑看着很坏就消失在拐角处的桑塔纳,微微皱了眉,问祝景铄:“你妈妈要去哪里?”
“妈妈要去见一个同学,是一位很漂亮的阿姨。常笑,我们自己去玩。”祝景铄说着就高兴地往前方一个装修地很典雅的茶馆走去,一边走还一边介绍,“我经常去那里玩,里面有很厉害的说书先生,讲故事可好听了。”
常笑心里却高兴不起来。她想不通胡佳慧既然是去见女同学,为什么不带祝景铄一起去?
路上,她问祝景铄:“你们每次来,你妈妈都让你自己去玩吗?”
祝景铄点点头:“是啊,妈妈说茶馆里吵,就让我自己呆在这边。”
“那你怎么不跟你妈妈一起去?”常笑问。
祝景铄眸中的光暗淡下来,有些难过地说:“妈妈好像不太喜欢我跟她一起去。”
常笑心头越发地沉起来,安慰道:“可能是你妈妈怕你跟她们一起无聊,我觉得还是茶馆的说书先生好玩。”
“你也喜欢听书吗?我跟你说,那说书先生讲孙悟空三打白骨精可玩了!”祝景铄到底是孩子,一会就被转移了注意力,拉着常笑兴奋地说着那说书先生说书如何如何了得。
常笑见他这么高兴,也就先陪着他去了茶馆。只是心中一直想着胡佳慧的事,那精彩的说书并没听进去多少。
“对了,我还得忙正事!”听了一会,常笑猛地想起自己来这可要办正经事的,她推了推身旁听得入迷的祝景铄,小声说,“你在这边呆着,我去外面一趟。过会来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