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ake躺在床上,摆弄着新买的手机。卡还是原来的那张卡,当然,他不会再因此看到别人身上发生的什么异象,或是被人看到他身上发生的异象,那天从扶桑园回来之后燕彤就为他除去了缠在身上的凶灵和煞气,所以他那只已经迈进了鬼门关的脚又缩了回来。
他把新手机上所有的功能都调出来试了一遍,并且用拍照功能给自己的吉他拍了一张特写。
手机默认的单调的短信铃声忽然响起,Jake随手点开,是很稀松平常的几个字:
——你今天有没有空?咱俩聊聊。
*——*——*——*——*
【煞:极恶极凶极狠之气,生自怨恨,养于执念,游存范围依煞气大小而定;破煞方法:毁煞眼。】
作者有话要说:
☆、第18话:洞(1)
早上有松花糕吃,所以没有人赖床。
“这松花还是上次董先生带来的,是他春天的时候亲自到山上采的。”冯太太提到董先生的时候总是不同于别人。
董先生是万俟昭的一位客户,从春天起就来这里做心理咨询,每两个星期来一次,从未间断过。冯太太知道心理咨询师是不能透露病人隐私的,但还是忍不住问:“董先生那么健康乐观的一个人,能有什么心理疾病呢?是不是人太优秀就对自己的要求提高了?”
万俟昭细细品尝着松花糕,像在品尝深山里的黄昏,然后抿一口普洱茶:“或许,太优秀反而迷惘。”
“董先生是做什么工作的?”珍妮也忍不住问,她对此人充满好奇,虽说董先生已四十多岁,但却有一种与生俱来的亲和力,以及,一种难言的魅力。珍妮词穷,形容不好,总之董先生是一个有吸引力的人,外加其慷慨大方,每次来都会带礼物,这点珍妮最欣赏。
万俟昭淡淡地说:“据说是在D集团工作。”
“哇,D集团啊……”珍妮的好奇心被勾起来:“他的全名叫什么?”
“这个他没说。”万俟昭的确不知道他的名字,也不关心,董先生对她来说不过是一个患者符号,一个双眼视力可以媲美燕彤的非灵媒师,一个目前为止仅靠聊天来尝试治愈自己的人,更形象化一些,就是放在她档案柜第四层左数第12本患者病历,棕红色牛皮纸书皮,目前已经记录到第19页,病例里的名称是“董某”。
“他秋天时送我一套线装版《牡丹亭》,上面有他的印章,‘碧宪拾遗’。”冯太太不会记错,她专门去翻了专业书籍,才辨认出这些个篆文。
“董碧宪,听起来不像这个时代的姓名。”娃娃脸说,他感觉这名字有旧时代特有的贵族味儿。
“也许是他的字号,这样的人多半会有个字啊号的。”康隆也不反感那位董先生,起码他能一眼看出自己的着装在哪个细节上用了心,并能由衷地赞美出来。
“希望他的病慢点儿好。”燕彤不理会大伙的目光,她将第9个松花糕塞进嘴巴里,“这样的VIP客户,真希望能长期在这里治疗下去。”她不大关心其病情,她只知道,董先生出的咨询费是普通客户的四倍。
*——*——*——*——*
周六是董先生来做咨询的日子,冯太太特地给客厅的几面大窗换上了真丝手染窗帘,餐桌和茶几则铺上从西藏带回来的手编餐布,并摆好茶盘茶具,以及一盒上好的大红袍。
董先生照例是低调考究的服装,藏蓝色软呢外套,浅驼色半休闲裤,麂皮商务鞋。皮肤晒黑了些,说是刚从鼓浪屿回来,并带了两大包福建特产。
董先生与冯太太客气寒暄,简单吃了两杯茶,便来到楼上的灵媒工作室。
这间工作室小而简洁,有着干净的磨砂玻璃隔断,隔开的那一边便是万俟昭的卧室。在董先生看来,这里永远一成不变,一如万俟昭本人。除了定期换洗的窗帘,左不过是淡绿色和乳白色替换,就连花瓶里的花都还是董先生秋天时带来的勿忘我,风干了不失本色地立在球形花瓶里,一如既往的紫蓝紫蓝。
室内唯一不停变换的是万俟昭办公桌上的镇纸,从未有过重复,有时是一只蜜蜡的蜂,有时是两只拳头大的玻璃球,一只天蓝一只紫红,也有时是白瓷莲花。镇纸压在桌上的一叠A3纸上,是黄灰色再生纸,万俟昭习惯用纸记录一切,将有价值的部分总结整理,装订成册。
“鼓浪屿很美吧?”万俟昭的工作开场白往往是这样。
“美,只允许步行和骑车。”董先生在万俟昭桌前坐下,望着今天的镇纸,是一块鼠标大小的黑色陨石。
万俟昭微笑:“今年暑假我们也考虑去那里。”
“那时候好,凤凰花正开。”
“漂泊好,还是停泊更好呢?”万俟昭问。
董先生望着窗外的一处天空:“都不行,都无法治好我。”
万俟昭为他倒了杯滇红,杯子是董自备的,一只绿玉斗,自他第一天来咨询就一直寄放在这里。燕彤曾偷偷拍下照片请人估价,说是至少七十万,燕彤幻想着和万俟昭带了这只杯子逃离水杉市。
万俟昭自己用一只钵型的老陶杯子喝茶,她把微烫的杯子握在手心:“为什么选我来治愈你?”这是万俟昭第二次问出这个问题,潜台词是:我都不知道你病在哪里。
董先生又望了一眼窗外的天空:“你可以的,你都治好了你自己。”
“你指哪一方面?”
“你自己知道。”董先生高深莫测地笑,“这种事没人愿意说。”
万俟昭也只有报以一笑,她是真的不知情。
*——*——*——*——*
冯太太独自坐在客厅沙发上,品着剩下的大红袍。
康隆从外面回来,夹裹着一股冷空气,他搓着手:“三九天儿忘记戴手套了!”说着用脚轻轻关上门,脱了黑色皮风衣挂在玄关的更衣架上,发现那上面挂了一件橡色男士驼绒大衣:“董先生过来了?”
一时间无人回答,康隆向客厅里张了张,只见冯太太拈着一只甜白釉小茶盅,笑吟吟地出着神。
康隆不会在大冷天错过这样好的乌龙茶,于是坐到茶桌前,取了只干净茶盅,烫了烫,也斟上了一杯轻尝慢品。
冯太太望着康隆未来及摘下的围巾,是一条佛手青色柿蒂纹男士丝巾,感觉这丝巾更适合董先生,一时间又觉得自己的想法很是无聊,于是用茶海给康隆续上茶,笑道:“这么早就回来了?我托你顺路办的事情怎么样了?”
康隆饮了口茶:“我看那花店里的花儿种类更多,不比花局子的更好吗?”
冯太太嗐了一声:“你们这些小年轻怎么知道这里面的门道儿,就会学着外国人抓一大捧子花,不拘塞进个什么容器里,那酒瓶子,陶罐子,瓷缸子,喷壶,任哪儿都能插一大堆!现在那些花店,动不动就起个洋文名字,也都是那一套。每逢情人节,看到男孩子捧着一大堆玫瑰花,红彤彤打架似的毫无美感可言,塞进女孩子怀里,个头玲珑些的女孩子简直都抱不动!”
康隆也不禁笑了,细想又觉得似乎也有些道理,便饶有兴致地听下去。
“插花得讲究个美感,那送人的花束更得讲究点儿,不是一味求多求贵,动辄就九十九朵玫瑰,真是好没意思!”冯太太往甜白釉茶壶里续上开水,动作娴熟地倒入茶海,“这春节的案头清供只能去花局子买!”
“我看那花店的百合,桔梗摆在客厅也是很雅致的。”
“那怎么比得了水仙素雅,怎么比得了金橘喜庆!还有就是书斋,三两枝寒梅敬在天青釉的梅瓶里,或者一丛单瓣儿水仙供在青瓷钵盆里,总好得过摆一束百合花吧,那一大扑棱子花儿!”冯太太做了个大大的手势。
康隆禁不住笑起来:“听您讲这些,还真长见识。”
冯太太受到鼓励,继续说下去:“水仙和书斋里纸墨的味道合在一起,那才好闻呢,我小时候爷爷的书斋里就是那个味道!说起供水仙的钵盆,这些年都用青花瓷,花根铺的石子儿讲究些的用雨花石。其实,旧年里,起码民国和清代的官宦人家,都是以松花江底的石子儿为上乘的,还有那钵盆,旧时都是用天青或梅子青的青瓷盆。我看那万俟就是个懂行的,去年她送我的那一盆漳州水仙,就是用的梅子青钵盆。”
“万俟的确是个讲究人。”康隆赞同,他突然觉得自己和万俟昭、冯太太住在同一屋檐下,实在是很幸运的。
冯太太继续道:“说起花局子,还真是有年头了,全水杉市恐怕也就剩下这一家老字号了,老板坚守老规矩,人却也活泛,留住了好多客人……”
“对,老板的确很会做生意。”康隆点头赞同,“而且……您知道么,水杉市最大的花卉市场居然也是这位老板开的。”
“哦?这倒是第一次听说!看来老板是个有远见的。”
“我今天去花局子订花,报上您的名字,店家说是老主顾了,说取花时按老规矩赠一对香橼,暗合了买卖有缘,据说今年是花局子的二百年店庆,届时还会送一对梅瓶留作纪念。”康隆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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