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叠香酥里嫩的八宝鸡肉卷端了上来,阎擎宇先夹起一块放到了老人的碗中:
“外公,你最爱吃的!”
嘴角一个微微的上扬,迎着阎擎宇夹向自己碗中的菜色,外公目光示意地瞥了瞥莫晚,不满地轻哼声:
“嗯?!”
筷子一顿,唇角一个耷拉,阎擎宇随即心不甘情不愿地将自己的筷子转向了身旁:“你也尝尝!”
被阎擎宇出乎意料的动作惊怵了,晃了半天的神,莫晚才柔柔地开口道:“谢…谢谢!”
接受到来自外公的眸光暗示,甜甜一笑,莫晚随即也算是回应地夹起八宝鸡肉卷,咬了一小口。
餐桌对面,看着这一幕,阎思静跟阎心成却同时变了脸,一个愤愤地叉搅起碗中的菜品,一个却是明显闷闷不乐地放缓了速度,转而,阎母也夹起一个放进了儿子碗中,桌下的手,安抚的轻轻拍了他一下。
不想母亲为难,阎心成干笑了下,却明显比哭还难看!
捕捉到外公跟莫晚的眉目交流,阎擎宇心里有些不高兴,随即夹着各种各样的菜品就往莫晚碗里送去:
“多吃点!”
眨眼功夫,莫晚见底的小碗瞬间堆成了一座小山,还大有往外满溢的迹象,欲哭无泪,莫晚到了嘴边的‘谢’字都生生卡在了喉咙眼儿。
天啊!这都是什么?红烧肉?猪头肉?肥肠?
他是给人夹菜还是在倒胃口的…喂猪呢!
见莫晚眼睛瞪得大大地,瞪着碗,一脸皮卡丘的愁苦可爱,阎擎宇加剧着手下的动作,完美的唇角竟不自觉上扬了起来。
时间仿佛静止在了这一刻,一家人都傻了眼。
075 他说她,笨死了!
他笑了?他居然笑了?
这一刻,阎擎宇孩子气的举动,是他们生平仅见的,连阎庆丰都目不转睛,阎思静跟阎心成更是满脸见鬼的复杂,而全副注意力在自己碗上的莫晚,却浑然未觉!
“哈哈----”
多久,没见过外孙如此,深深地取悦了,老人大笑的眸子甚至有了点点欣慰的湿润:
“小晚,你看擎宇多体贴!孕妇是要补,可也不用勉强!能为卡卡做点贡献,也是功德一件,不是?”
卡卡是家里养的一条看门狼狗,剩菜剩饭通常都是拿来喂它的!外公一句话,就替她解了围。瞬间回神,猛然意识到自己小小心思被外公看穿了,手一顿,阎擎宇随即将夹起的肉块放入了自己的碗中,垂下眸子,闷不吭声地扒起了碗里的饭,转眼,便又恢复了一贯的冷凝,仿佛刚刚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
虽然略有波折,一餐饭也算顺利吃了下来。
晚饭后,一家人转战客厅,却没有闲话家常,片刻后,便各自散去。明显觉察到了阎心成的忧伤、沉默,突然间,莫晚也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负罪感。
这种情形,是她最不乐见的,可是她却没得选。
女孩跟女人,有着本质的区别,女人跟母亲,更是亦然。而她人生最重要的两次转变,却都与他失之交臂了。
不管曾经两人的爱多么的刻骨铭心,这一刻,对他的爱,已然被压缩了!
不自觉,莫晚的心底,对他的感觉,除了愧疚,便是尴尬,避讳,似乎成了她唯一能为他做的!外公回房后,她也跟着上了楼。
***
夜渐渐转深,卧房的灯,却依然亮如白昼。阎擎宇高大的身躯矗立窗前,撒下一道颀长伟岸的迷离剑影,反光的落地窗上勾勒他俊逸的轮廓,眸光深沉,慵懒如豹,优雅地轻晃着红酒杯,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半天一动未动。
从进门,莫晚就紧张地一颗心都怦怦乱跳,毕竟这是她第一次与男人共处一室,两人虽然亲密过,却也无比的陌生,瞬间,她明显手足无措地慌乱!不敢去打扰他,也不敢贸然开口,甚至连坐都不敢,呆立在床边,莫晚一会儿抬眸看看他,一会儿又扭头看看柜边的行李箱…翻搅着小手,样子还真有些可怜兮兮的!
寄人篱下的日子,就像是品尝餐厅里那艺术品般的菜色,再华丽,不过是表象,事实上,真是冷暖自知啊!
透过玻璃上的影像,将莫晚的举动尽收眼底,举杯一饮而尽,阎擎宇缓缓转过了身子。
眸光一个交汇,莫晚瞬间僵硬如尸,身体绷紧,眸子都跟着瞠大了几分。
斜了她一眼,阎擎宇径自松着领带,状似十分不耐道:“愣着干什么?还要我帮你…不成?!”
“呃?!不…不用!”
蓦然回神,恍如惊弓之鸟,莫晚仓皇旋身,脚下一个踉跄,直奔行李箱摔去:“啊!”
惊叫一声,莫晚的手下意识地护到了肚子上,预期的疼痛却并未到来:“你多大了?走个路也能摔跤?真是,笨死了!”
076 她,唯一睡在他身边的女人!
轻嗤着,阎擎宇还满脸嫌弃的不耐,收回手,却将行李箱提到了衣柜跟前。
待莫晚回过神来,就见他衣服、裤子扔了一地,全身上下扒得只剩下一条黑色的底裤,精健的身躯比例完美,呈现健康的古铜色,分明的肌理,流畅的线条,一览无余。
虽然两人已经有过亲密关系,可男人这种动物,对莫晚而言,还是极度陌生的,瞬间涨红了脸,到了嘴边的‘谢’字也生生卡在了喉咙眼。
瞥着她不自在的反应,阎擎宇却难得地扯开了嘴角,转而往一侧的浴室走去,不一会儿,哗哗的流水声便响了起来。莫晚这才呼了长长的一口气,那气息,却灼热得仿佛要将她整个烫熟一般!
瞪着衣柜缓了片刻,莫晚才将阎擎宇的衣服整理到了左侧,腾出一小半空间,把自己的衣物一一挂了进去。
慢慢腾腾地,莫晚刚收拾完,浴室的门恰巧也打开了,不经意间,两人的目光再度碰撞,脖子一缩,莫晚又是一阵莫名的心跳加速。而阎擎宇,却全然当她透明人一般,有意无意地扫了下,走到床畔,倒头就睡。
被忽略了个彻底,莫晚也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难过,隐隐的,心里却很不是滋味。
奇怪了,也不是第一次独处,以前,也没觉得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可这次,为什么一对上他,她总会一惊一乍、心情莫名忽上忽下地…紧张?!
这条路,是她选的,既来之,则安之吧!
轻抿了下小嘴,攥紧手中的睡衣,莫晚放缓脚步,往浴室走去。
***
简单冲了个澡,拿过睡衣,莫晚游移的目光不自觉地又定向了一旁的衣物。平时在家,她都是习惯关好门、裸睡的,可是现在----
犹豫了下,莫晚又将内在美穿了回去,瞬间就不舒服的她撅了下小嘴,而后才套上宽松的睡衣,走了出去。
卧房里,灯依然亮着,唯一的床,却已经被某人霸占了。
端详着,莫晚傻站了许久。床上的男人却充耳不闻、雷打不动,蹙着眉头,莫晚心里也不禁窝火:
‘男人她见多了,这么自私自我、没绅士风度的,她还真是头一次见!’
瞅了半天的沙发,掂量着,莫晚还是走向了床,她总不能永远睡地下或者趟沙发吧!幸好,床,是双人床,也足够大,他也不至于吝啬到缺她枕头!
牵起被子的一角,莫晚小心翼翼地抬脚躺了上去。片刻后,感应灯忽然熄灭,她的身体也瞬间僵硬如石,眼睛瞠得大大的,手心冒着冷汗,半天,连大气都不敢喘。
床铺一陷,淡淡的幽香沁入鼻息,背对的阎擎宇眼珠便轻轻动了下,灯光一暗,他却缓缓地睁开了眸子:
这一生,他有过很多女人,多到或许连他自己都数不清,可是跟女人同床共枕的记忆,她却是唯一!男欢女爱的游戏,在他的字典里,都是有时限的,只有需要的时候,他的眼里才会有‘女人’这个字眼,而他的床上,从来都是一个人!
077 同屋,失眠夜!
多年来,这是他一成不变的习惯,甚至连宋芳菲都不曾例外,可是,这个女人,却是一而再的破例,已经,第三次睡在他身边了!
幽静的夜,失频的呼吸,女人的幽香…侵扰着阎擎宇的感官,他…失眠了。
同样的,太过陌生的一切,打破了莫晚的习惯,不知道是不是认床的缘故,清亮的眸子盯着天花板,不停地数着羊,却始终了无困意。
眼角的余光不时瞄瞄身旁纹丝未动的沉稳侧影,见男人一动未动、睡得格外香甜,莫晚心里不禁越发不平衡,也越发气得睡不着。
偷偷摸摸地蠕动着,虽然没敢脱下,莫晚还是解开了内衣的暗扣,顿时整个人也轻松了不少。
‘对啊!真是瞎担心!她现在是有孕之身,她怕什么?他还能把她怎么样了不成?’
灵光一闪,眼眸一眯,懒懒地打了个哈欠,转眼,莫晚便沉沉地进入了梦乡。
清浅而均匀的呼吸声缓缓传来,这次,换阎擎宇浑身不对劲地僵硬、满心不平衡地气闷了。
明明很是疲累,可任他双眸闭得死紧,脑子却像是灌了清凉油。
不知道过了多久,耳旁均匀的呼吸声依旧清晰的缭绕着,撑得全身疲累,心烦意乱,倏地睁开眼眸,阎擎宇转过了身子。
夜色中,一张朦胧清透的纯稚面孔闯入眼帘,定睛在那柔和的轮廓,只见她浓密卷翘的睫毛似动非动,微微嘟翘的粉唇浅浅咂着,像是初生的婴孩一般,平静祥和,看着,心都软得仿佛要化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