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等动物 (至仲夏)

到了中午，沈泽昊开车来接她们，“有什么想去的餐厅吗？”
李筱应道，“沈少决定就好了。”
沈泽昊扬了扬唇角，目光一动不动地黏在顾莘禾脸上，“昨天路过的那家川菜馆吧，可以吗？”
顾莘禾略微有些讶异，昨天只不过是开车经过一家川菜馆她多看了几眼而已，没想到沈泽昊竟然注意到了。她犹豫了一下，“可是，你不是不能吃辣吗？”
“我没关系，你喜欢就好。”沈泽昊笑了笑，发动了车子，“今天的天气不错，你们下午有什么安排吗？”
李筱看了眼顾莘禾，“我下午还有事要忙，苗苗应该有空。”
顾莘禾立马瞪了她一眼，飞快地接道，“今天下午家里来客人，我还得回去帮忙呢。”
“那好吧，”沈泽昊通过后视镜看着吹胡子瞪眼睛的顾莘禾，轻笑了一声，“本来今天下午难得有空，想跟你谈谈店里的装修设计图，既然你没有空时间，那我们就下次再说吧。不过下周我要去s市，可能半个月回不来。”
顾莘禾马上来精神了，身体往前倾，手扶着前座，头也探了过去，“其实我也不是很急，可以先把设计图的事情搞定了再回家。”
李筱：“……”苗苗你这么单蠢你爸妈知道吗。
沈泽昊笑了笑，“没耽误你家里的事就好。”
车开出去没多久，李筱包里的手机响了起来，她打开手机一看，脸色沉了沉。顾莘禾问道，“谁的电话啊？”
李筱皱着眉，“医院的。”
她接通了电话，顾莘禾不知道电话另一边的人说了什么，李筱的神情慢慢从担忧变成不可置信和欣喜。她连声道了好几句谢谢才挂断了电话，随即激动地一把抓住顾莘禾的手臂，“医院的人说阿姨一年的治疗费已经全交上了！”
顾莘禾愣了愣，“是张致刚付的钱吗？”
“不知道，医院还说给阿姨换了好点的单人病房，刚打电话给我让我去医院一趟确认一下。”李筱拿起包，“我就不跟你们一块去吃中饭了，那个，沈少，麻烦在前面路口停下车好吗？”
顾莘禾有点奇怪，张致刚要有钱怎么早不拿出来？不过看李筱那激动的样子她就没问，“待会下午给我来个电话。”
李筱点了点头，车停下来之后跟顾莘禾道了别，然后站在路边拦了辆的车去医院了。
顾莘禾呼出口气，想想还是觉得有点不太对劲，沈泽昊通过后视镜看了她一眼，“还在为你朋友担心吗？”
顾莘禾心不在焉地回道，“是有点担心……”随即她回过味来，突然想到了什么，“沈少，你不会是……”
沈泽昊抬手打断了她的话，似笑非笑地说，“说过不要这样叫我了，怎么学不乖呢。”
顾莘禾心思完全没在称呼上，她马上换了叫法，“沈哥，医院里交的钱，不会是你付的吧？”
沈泽昊淡淡地笑了笑，“为什么会觉得是我？”
顾莘禾微愣，抓了抓头发，松了口气，“不是你就好了，我也就是随便猜猜。”
沈泽昊顿了顿，“不过——的确是我垫了一年的治疗费。”
“……”大佬你说话的习惯能不能改改。
顾莘禾默默地在心里吐槽，随即有些复杂地说，“沈哥，你怎么会知道……”
“昨天我上楼的时候听到你们争执的话了，之后又找人调查了那个男人，所以知道了他的母亲在住院，但这个月的治疗费还没付全。”沈泽昊手指轻轻地敲击着方向盘，漫不经心地说，“本来我也没必要管这个闲事，不过你的朋友需要帮忙，我也不会视若无睹，毕竟能用钱解决的问题，在我这里算不上是个麻烦。本来不打算告诉你的，不然你这丫头肯定又有心理压力了，觉得欠我人情，不过你倒是越来越聪明了，以后还不能小瞧了你。”
说完，他含着笑意瞥了她一眼，从容而慵懒的目光看得人脸红心跳。顾莘禾慌忙地别过头，避开他的视线。
沈泽昊腾出一只手揉了揉她的头发，那柔顺的触感令人爱不释手，“以后遇到麻烦了就跟我说，就算是朋友，我也不会置之不顾的。能够帮上你的忙，对我来说是件愉悦开心的事情。”
他低低沉沉的声音很有成熟男性特有的磁性和魅力，被那只大手抚摸着发顶，让顾莘禾感到前所未有的局促和不知所措，整个车厢里的空气似乎都透着股说不出的粘稠暧昧。她僵硬地往边上躲了躲，沈泽昊自若地收回手，还有心情跟她开玩笑，“你的头发很软，摸着很舒服，从来没烫过头发吧？”
“……拉直过。”
沈泽昊面色平淡地跟她扯起了关于保养发质的问题，很多甚至连身为女生的顾莘禾都不知道，她特别想问一句，这世界上有你不懂的东西吗？从一开始有接触到现在，沈泽昊似乎就是个全能的人，浑身上下挑不出一点错，为人优雅又绅士，大度又和气，无论什么话题他都能说上一大通，完全没有冷场的时候，不过，太过完美的人，有时候给人的感觉就是没有真实感，不像个普通人。
川菜馆里人很多，号子都到两百多号了，但服务生却直接领着他们上了二楼的单独包厢。以前顾莘禾来吃的时候都是提前两小时来排队才能拿到前面的号子，也只能在拥挤的一楼用餐，这次却一来就直接到了安静的包厢里，她有点受宠若惊。
沈泽昊脱了西装外套搭在椅背上，顺手替她拉开了椅子，“你以前来过，推荐一下这里的特色菜吧。”
顾莘禾翻开菜单，“这里的特色菜你都吃不了，不会吃辣的人基本上不会来这儿。我看看，给你点个清淡点的海鲜汤好了。”
沈泽昊挽起白衬衫的袖口，“你决定就好。”
顾莘禾替沈泽昊点了两样清淡的素菜，点菜过程中，沈泽昊一直紧紧地盯着她看，沉浸在菜单上各式各样的美味中的顾莘禾没有察觉，直到点完之后确认般地看向沈泽昊才发现他那直接赤|裸的目光，被发现了的沈泽昊不慌不忙地笑了笑，转而对服务员说，“就这样吧。”
服务员离开之后，包厢内的气氛陷入短暂的凝滞之中。
沈泽昊看着小丫头局促的样子，心情颇好地扬了扬唇角，他站起来，缓步走到顾莘禾跟前。那高大挺拔的身躯离她很近，她甚至能闻到他身上很浅很淡的男性香水气味，顾莘禾忍不住往边上倾了倾身体，沈泽昊却慢慢弯下了腰，手掌抚上她的后颈。顾莘禾差点跳起来，“干干干干什么？”
沈泽昊忍不住笑出了声，顾莘禾那小兽一般的警惕和不安的神情十分可爱，他很喜欢看她露出这样的表情。他握住了她的肩膀，笑着说，“你躲什么？我只是看你领子没理好，想帮你整理一下而已。”
顾莘禾僵硬地扯扯嘴角，“你跟我说声就行了，我自己会理。”
沈泽昊扬着唇角，“举手之劳。”说完他就帮她整理好了皱起的领子，接着手指暧昧地轻抚过她后颈白皙嫩滑的皮肤，流连着不愿离开。顾莘禾忍不住咽了口口水，缩了缩脖子，沈泽昊的动作真像是下一秒就要掐住她的脖子，“站着累，快坐下吧。”
沈泽昊颇为遗憾，不过他能敏锐地感觉出顾莘禾对跟他的肢体接触已经没有先前那么反感了，只不过还不适应。这能理解为她已经在慢慢接受他了吗？沈泽昊扬唇一笑，虽然对这样慢热的进度很不满意，他还从没有像这样地追求一个女性，以前的女伴主动为多数，少数也是他稍加暗示就水到渠成，他真的是在顾莘禾身上耗费了所有他能给予给一个女人的耐心，但他其实也很享受这个过程，这样最后取得的果实才足够甜美，不是吗。
吃完午饭，李筱打电话来说，张致刚他妈妈现在的确住进了有专人看护的单人病房，医药费也都交上了。顾莘禾其实挺能理解李筱的，她这个人本来就是外刚内柔的，可能是童年时期没有多少温情的回忆，所以对她好的人她都恨不得十倍地还回去，虽然她跟张致刚是掰了，但张致刚的妈妈的情她都没忘。
沈泽昊的车开的很稳，顾莘禾歪着脖子睡了一小会儿，醒来的时候却发现沈泽昊把车开到了他家门口。
沈泽昊察觉到她询问的目光，不慌不忙地解释，“我今天没带常用的笔电，设计师给的图发到了我那个电脑里，直接看图比描述要好，有什么你不太喜欢的地方也可以让设计师修改。”
顾莘禾哦了一声，睡得有些迷迷糊糊的脑袋一下子也转不过弯来，就跟着沈泽昊进他家了。回过味来才察觉不妥，上次来的时候她根本还不知道沈泽昊对她是什么心思，也没有复杂的想法，这次又跟他单独相处……顾莘禾向来迟钝的感知神经意外敏锐地察觉到一丝危机感。
沈泽昊到书房拿了笔电下来，看坐在沙发上的顾莘禾似乎有点如坐针毡，不由笑道，“这里就我们两人，白天没有佣人，你可以放开一些。”
“……”就是因为只有我们两个人我才紧张的好吗！顾莘禾突然觉得中午被沈泽昊暧昧地抚摸过的后颈皮肤开始隐隐发烫。
沈泽昊给她倒了杯果汁，放到正专心看着图的顾莘禾面前，自然地在她身边坐下，紧挨着她，语气淡淡地问，“这个设计师的图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