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爱陌生人:与狼同眠 (柳暗花溟)

　　很久，也可能不久，只有半分钟左右。那脚步声又响了两下，随后她就听到隔壁房门打开的声音。
　　天哪。是计肇钧！
　　路小凡突然就松了一口气。
　　是她太紧张了，连这点思考和推理能力也没有。有汽车进计宅，有脚步声到达三楼，那明显是计肇钧回家了啊。可是今天是周一啊。他怎么会回来的？还这晚？而且，他貌似站在她房间门口一会儿，又是为了什么？
　　路小凡跳下床。轻巧的跑到门边，整个人都贴在门上。倾听外面的动静。心脏，快速的跳着，过了好半天，她不禁又苦笑。
　　她这是干什么呢？期待他闯进她的房间？期待他说什么，或者做些什么。
　　但是，这有意义吗？
　　她失笑着离开房门，心里混乱着，说不清是什么滋味，却在这时听到隔壁门又传来开关的轻响。
　　路小凡就像被施了定身法一样，当场僵住。
　　但随后，就再也没有声音响起，完全死寂一片。若非她确定自己清醒，都怀疑刚才是否幻听。
　　是计肇钧偷偷又离开房间？还是刚才根本就是又来个人进去？所以，她才没再听到脚步声了吧？但是，是谁大半夜的进他的房间，或者他又为什么轻手轻脚的离开呢？
　　路小凡看看表，差五分十点。
　　这是现代社会，人们习惯晚眠，若在市区，大半夜也会四处灯火通明，到处是深夜不归的人们。整个城市，仿佛是个不眠之城。
　　可在计宅，就仿佛回到了古代，日出而做，日落而息。就连江东明也不会四处游荡，早早回了自己房间去。
　　还是回到床上去，继续睡，明天天才亮就要起床准备一家子的早饭和计维之特殊的病号饭。
　　路小凡这样命令着自己，也确实自动躺到了床上，可不知为什么，不管数了几百几千只羊，她仍然睡不着。直到半夜一点，她忍不住哭了。
　　计肇钧对她的影响力还是那样大！她还是那么喜欢他，那么爱他！
　　离开计家的那些日子，她也曾问自己，到底爱他什么？可是她不知道。哪怕找出很多条理由，比如他帅，他有钱，他外表坚硬，内心柔软，他是个有责任的男人，他勇敢，在娘炮遍地的世界里他那样阳刚。甚至，他平时练拳击，应该很能打架这一条都被她加上了。好吧，她就是很肤浅啊，就是爱这些表面的条件。
　　然后，她发现，根本不是！她这是在说服自己。
　　可笑的是，她无论怎么想，也找不到他令她一见钟情，最初就心动的原因。
　　夜深人静的时候，她问过小舅。
　　刘春力骂她说：爱都爱了，再问为什么爱，你不要太矫情好吗？爱情就是突发的，有个屁的理由！
　　想想也是，人类的心有多复杂啊，她要是真的能看懂，能解脱，能做到超然物外，不是成道就是成仙了，还在红尘中挣扎什么呢。
　　但这时候她才发现，她爱他的理由根本没有。所以她恨他、讨厌他、摆脱他的理由同样没有成立。她还以为可以平静的以工作人员的身份待在他的身边，至少表面上能装出来，可现在发现完全不行！
　　自从意识到他回家，她就一直在脑海里描绘着他现在在做什么的画面。想到他可能和朱迪在一起卿卿我我，不管是朱迪来找他，还是他去了人家的闺房，她都受不了。
　　妒忌，像长了尖牙的怪兽，一直咬着她的心。可怕的是，那尖牙上还带着无数的倒刺，害得她的心像被剜一样的疼。
　　然后，她饿了。
　　她特别特别伤心的时候，总是会感觉到饥饿，饿了要是不及时吃东西，就会乱说话，似乎食物才能慰藉心灵。她记得，计肇钧跟她有点一样，饿的时候就会比平时爱说话得多。
　　只是，现在大半夜了，计家也没什么人……
　　
　　
　　第十四章醉不了
　　忍耐半天，尽管想想就觉得可怕，路小凡却还是决定去厨房找点吃的。
　　吃不饱，她就睡不着，然后就更会脑补计肇钧和朱迪在一起缠绵的场景。他只吻过她，抱过她，他们还没有过更亲密的接触。
　　或者再来点酒，那样会助眠吧？她真的真的真的，不能再多想了。
　　穿上软底拖鞋，路小凡轻手轻脚的走出房间。奇怪的是，她并不怕惊动什么人，却怕惊动潜伏在暗夜中的某些“东西”。可是才到楼梯拐角，就猛然听到“轰隆”一声巨震，吓得她差点从楼梯上掉下来。
　　打雷了！然而雨却迟迟未到，只有山风突然而起，近乎狂暴的吹着。
　　路小凡心里打鼓，努力抑制着掉头就跑的冲动，仍然一步步向楼下走。
　　夜里计家的走廊是一直有灯的，所以并没不黑暗，她也不用像鬼片那样，手里拿点油灯或者容易吹熄的蜡烛什么的。不过风声呼啸，各种细微的声音间或响起，令路小凡总觉得身后有什么跟着，却不敢回头看。
　　好不容易到了一楼，脚才踩实，就有一阵不知哪里来的旋风，把她的头发吹得乱起，盖住了脸。幸好她穿的是保守的短袖睡衣睡裤，不然裙子都会被掀起。
　　这风也大得太邪门了！她想着，手忙脚乱的把头发拨好，犹豫了片刻，终于鼓起勇气四处看看。
　　周围，自然是没人，好在也没有其他东西。
　　廊灯软软的光照着，一盏盏向四周延伸，由于并非特别明亮。也总有照不到的阴暗处。但有时候，寂静就会令人不安。
　　路小凡不敢细看，却还是咬牙向左边走去。
　　现在她对计家的地形已经很熟悉了，向右是去厨房，向左是去大书房。中间地段是个穿堂，被设计为阅读厅，正是计维之存放棺材那个地方。
　　朱迪在她第一次来计家时说过。一楼左翼是计维之存放私人物品这处。实际上并不完全是，计肇钧工作用的大书房也在那边。尽管路过“棺材厅”会很是惊悚，但她感觉到风是从那边吹进来的。万一一会儿下雨的话。风这样大，大书房窗子没关，说不定会淋湿了重要的东西。
　　事关计肇钧，她还是不能不管。
　　不怕不怕！心底无私天地宽。她没做过任何伤天害理的事，就算有鬼。也没必要死缠着她不放。路小凡一边走，一边做着心理建设。然而当她快速通过阅读厅后，一眼就看到大书房的门是开着的。
　　不知为什么，心跳突然就加快了起来。她停顿了片刻。慢慢走过去。
　　大书房的窗子何止没有关？而是全部都敞开着！山风正好从那边吹来，把只为挡阳光用的薄纱窗帘吹得狂卷乱舞，看起来像夜魅在张牙舞爪。呈现出一种极为妖异的感觉。
　　路小凡有点害怕，可考虑到真的可能会下雨。还是咬着牙跑进去，打算把窗子依次关上。但是才关到一半，蓦然就感觉角落里有人盯着她。
　　猛然转头，就看到靠墙角边的沙发上有一团黑黑的人影。
　　她吓得轻叫出声，因为那黑影不动，也不知是人是鬼。
　　“是我。”黑影出声，同时拧亮了墙角的落地灯。
　　灯还没亮的时候，路小凡就知道那是计肇钧了。因为他的声音是那样的浑厚好听，就像从胸腔中直接发出的，带着一点鼻音，每夜每夜都出现在她的迷梦之中，再熟悉不过。
　　灯亮之后，她看到他坐在沙发上，一只手随意拿着只酒杯，另一只手支在膝盖上。旁边的桌上，有好几只已经空了酒瓶。
　　他赤着脚，怪不得离开房间的时候听不到半点声音，身上却还穿着西装，就算喝了那么多酒，仍然是衣着端正，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就像要去参加重要的商务会议似的。只是因为赤脚，整个人才显得有点不伦不类的。
　　墙角灯的幽暗光线由右上方照到他英俊之极的脸上，令他的面部轮廓看来深邃起伏，还形成了光影与明暗，斑斑驳驳的。他的脸，被衬得半明半暗，也令他的神情也阴晴不定，晦涩难明。又因为他的眼睛黑沉却又奇异地明亮着，居然看起来有些阴森。
　　这让他就像从地狱里走出来的魔鬼，令人恐惧却又有着邪异的美，惊心动魄。
　　“别怕。”见路小凡僵着身子不出声，一直还保持着双手捂住嘴的动作，计肇钧动了动，说。
　　仍然是那样！仍然是奇异的就能安抚她。
　　“你……你……计先生怎么在这儿？”路小凡终于能出声。
　　计肇钧就那么望着她，并不回话。
　　路小凡受不了那黑焰似的目光，又因为他的沉默备觉尴尬，而狂风却还在吹着，只得跑去把其他窗子关上。
　　计肇钧仍然不出声，就看着他的小白兔忙碌的跑来跑去。
　　很快，窗子关好。
　　只一瞬间，风雨都似被隔绝在了外面，屋内暧昧的安静下来。
　　“你怎么喝了这么多的酒啊？有没有吃东西啊？半夜喝酒，空腹喝酒都是很伤身的。”完了，果然她一饿就会乱说话。现在计肇钧已经跟她不是男女朋友的关系了，她这种责备中带着关心的语气到底是为的什么啊？
　　“没吃。没事。”计肇钧的回答照例那么简短。
　　于是路小凡就没有话说了，正想道个晚安就离开，计肇钧却突然站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