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远寒眼睛带笑，低声凑过来：“没看出来啊，原来是要挣钱，你早说啊，我出得起，多少？一/夜一万够不够？”
沈清陌眼神一冷：“你什么意思？再说一遍？”
杜远寒的手指比他的话语来得更快，一只手就要捏上她细白柔滑的下巴。
比做事不经过脑子，沈清陌比他更甚，一套小擒拿手，直接反扭杜远寒的手，“咚”的一声，一把把他的脸压在桌子上，眼睛里杀意腾腾：“你想干嘛？”经过杜承泽，她现在对于这些无缘无故想要伸过来接触她的手，无比痛恨。
杜远寒感觉自己的胳膊快被拧脱臼了，回答的声音都带着吃痛的抽气声：“有事好好说，你别这样。”
全班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来，杀手老师出门倒了一杯水，刚好转回教室，一看此情此景也被惊呆了，手指狂抖：“你们两位同学在干什么？赶紧松手！”
沈清陌这才缓缓松了手，眼睛里半点神采也无，却是暗如墨。
杜远寒哆哆嗦嗦，赶紧走到一边去，生怕再被沈清陌一个反剪，重新摁回课桌上去。
杀手老师不知为什么，竟没有苛责沈清陌，只是把水杯往讲桌上一嗑：“坐好坐好，赶紧都坐好，上课了。”
这个时候，又有另外一个人，猫着腰蹭到了沈清陌的身边。
不过和杜远寒刚才受到的待遇不同，这个人让沈清陌温柔以待，等她过来。
田冰旋直到在沈清陌身边坐定，才悄声问道：“都这样了你还来上课？”
沈清陌一头雾水，但是直觉地意识到，一定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大事，于是反问了一句：“都怎样了？”
田冰旋看了看沈清陌的神色，果然是一脸的茫然未知，于是摸出自己的手机，用自己的手机了校园bbs。
沈清陌看着她的操作，油然而生一股不好的预感。
田冰旋翻找了一下，把一张帖子中的照片放大到手机全屏，伸到沈清陌眼前。
沈清陌的目光在接触到那张照片的瞬间，脑子“轰”的一声就炸了。
有些前尘往事，无论你怎么去遗忘，始终如同跗骨之蛆，甩也甩不去。
那是一张半裸的黑白照片，照片上的沈清陌，神情妩媚，望着镜头微笑，似乎在看着这个世界上最为温柔的对象，所以散发出最强烈的温柔，年龄比现在略小一些，虽然青涩，但已然是绝色。
照片里的她，躺在一张酒店风格浓郁的床上，身体摆出一个柔弱的姿势，所有的重点都被遮挡完全，但是就是这种什么都没露，但是看起来就是全|裸入镜的感觉，让人觉得更加血脉偾张。
沈清陌惊呆了，一把夺过田冰旋的手机，把这张照片缩小到正常大小，把发送这张照片的帖子，认认真真读了一遍。
这一遍读完，沈清陌如同落入三九天的结冰池水中，全身从头到脚冷到了心里。
☆、Chapter 24. 噩梦
沈清陌呆呆回味着帖子里的内容。
这帖子说得很隐晦，大约是校内某知名校花，在校外承接特殊服务，专门有照片供客户选择，lz接到这张照片的时候也惊呆了，发上来给大家鉴定一下，到底是不是某人。
所有内容都没有指名道姓，但是最近的沈清陌风头太健，第二楼就被一个惊讶的“我去，真的是沈清陌？”指名道姓戳破真身，后面就更加一发不可收拾，满楼都是八卦和各种流言蜚语。
虽然这次没有id“沈氏小公主”的账号在里面凑热闹，但是沈清陌知道，相比于上次的帖子，这次的才是真正抓到了她的重点。
显然，对方对她的这段历史了若指掌，一击必中。
如果说，沈清陌在人生中，曾经因为某件事而无比的后悔过的话，一定是照片中记录的这一段。
很好笑的是，这是一张彻彻底底的ps照片，头是她的没错，她甚至还记得自己拍摄这张照片的时候的心情，青涩的，温柔的，从桀骜不驯最终变为温柔化骨的。
为她拍摄照片的，就是杜承泽。
而那具身体，不是她的，虽然不是她的，她却知道是谁的。
那是她试图忘记的记忆，那件事之后，她看了很久的心理医生，她戒了烟，戒了一切会让自己上瘾的东西。
她害怕，她压抑，她试图忘记，她想把所有的一切都埋葬在记忆的深处，但是显然，这并没有什么用，该肆虐的过往，始终会呼啸而来，将自己全然掩埋。
那个时候，沈清陌刚刚迷上cos，也喜欢摄影，她喜欢这种能让时光定格为片段的艺术，黑白的，彩色的，能记录下各种明丽的，绝美的瞬间。
她是通过施蓝的关系才认识杜承泽的，她也曾经那样青涩过，两个耳朵红扑扑的，话意却坚定：“请把我照美一点。”
杜承泽的眼睛微微眯起来，吐出一口烟圈，点点头说好。
杜承泽帮她照了一组很漂亮的写真，她穿着牛仔衬衣配热裤，像施蓝曾经穿的那样，沈清陌的世界太狭小，她觉得能像施蓝那样的成熟/女人，就已经很好。
这张经过ps的照片里，她的头就取自其中的一张照片，牛仔衬衣被拉成斜肩，露出她美好的锁骨和细长的脖颈，正适合ps。
正是因为她常常找杜承泽拍照，才认识了松青，松青和她年龄相仿，也喜欢找杜承泽拍照。
松青曾经语意复杂地问过她：“你也喜欢杜承泽？”看向她的表情里，都是满满的警惕和困惑。
沈清陌眼睛明亮，回答她：“不，我只是欣赏他的才华。”
松青才微微松了口气，似乎是庆幸。她抚摸着沈清陌的头：“有才华的人还有很多，你何必盯着杜承泽一个人，不然你一定会后悔的。”
沈清陌以为，她只是嫉妒，错误地理解了其中的意思，否则，后面她怎么会如此万劫不复。
松青死的时候，沈清陌是第一个发现的，就在杜承泽的房间里，那天沈清陌去拍摄，令人意外的，杜承泽的工作室里，房门没有锁，她不过敲了敲门，房门居然应声而开，吱呀一声，带着令人不安的预感。
房间里很乱，满地狼藉。一屋子party之后的靡靡之相，倒地的酒瓶，一地都是，房间里窗帘紧闭，一室阴暗。
杜承泽似乎是喝醉了，倒在沙发上，自己的镜头被丢在一旁，似乎倒下去之前，都还在拍照。
松青躺在房间里的大床上，那张床，常常用于拍摄，巨大，洁白。
松青躺在上面，如同一尊绝美的祭品。
她全身上下，未着寸缕，眼睛大睁着，似乎盯着天花板，表情僵硬而诡异。
她的嘴角留下大片大片的残沫，带着诡异的气息。
沈清陌一声尖叫。
没错，就是那个姿势，就是现在这张帖子中那个身体的姿势，那是松青的身体，她绝不会看错。
后来的一切，就这样把最不堪入目的一面暴露在沈清陌的面前。
松青死于吸毒过量，引导她走上吸毒这条路的人，就是杜承泽。杜承泽的拍摄对象，除了沈清陌，除了松青，还有无数这样漂亮的，新鲜的小姑娘。
利用毒品，杜承泽甚至控制她们去出卖自己的身体。
没有对沈清陌下手，只是因为施蓝的关系，杜承泽不敢妄动。
沈清陌曾经和松青的关系，融洽过很长一段时间，她们会相约一起逛街和吃冰淇淋，沈清陌曾经见过那些后来回想，都是证据的小细节，比如松青偶尔露出的针孔，比如松青时不时颤抖的手指，比如松青不健康的奇异的苍白，比如松青对杜承泽变/态的依恋……
沈清陌回来总时不时回想，如果自己再警觉一点，发现的早一点，是不是就可以拯救松青那样年轻而鲜妍的生命？
可惜，命运总无法倒带重来，她只有午夜梦回的时候，回想起那一幕，浑身颤抖。
当然，她再也没有和杜承泽有过联系。
但是这也无法斩断她的噩梦和愧疚，父亲为了保护她，没有让她充当证人，但是其实，警方也没有任何关于杜承泽的确凿罪证。
他的工作室干干净净，他最后推说自己喝醉了就提前睡了，后来松青趁着他喝醉了，做了什么，他全然不知。
杜承泽依然做着他的摄影师，沈清陌回归了自己生活中的安全与健康。
沈清陌如今就握着手机，茫然四顾，不是为了自己的这张被ps的照片，而是为了这张照片中暴露的自己想要忘记的过往。
湮没她的，是巨大的心痛和悔意。
这张照片还真是用心狠毒，让她猝不及防。
田冰旋推了推沈清陌的手臂：“你没事吧？”
沈清陌摇摇头，没有说话。她的预感没错，自己就好像掉进一张网里的小昆虫，她不知道蜘蛛会什么时候出现，但她知道，总会出现。
这种阴谋陷害的感觉，让她不寒而栗。
沈清陌脑子乱七八糟，没有说话，她疲惫地发着呆，之前，她有父亲，有心理医生，她最终在他们的照顾和保护下，最终一步一步找回了安全感。
而现在呢？她有什么？她什么都没有。
爸爸，你到底在哪里？你知不知道你的小女儿，如今孑然一身，谁都没有，什么都没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