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蝉拿过揭开瞥了一眼,一对钻石的耳钉。
贺槐生说:“生日礼物。”
“这么贵,下回你过生日,我可回送不起。”夏蝉把盒子盖上,还给他。
贺槐生接过,直接扔到后座的礼物堆里了。
夏蝉无奈,看着他,问道:“你要去哪儿?”
贺槐生摇头。
“你要回家?我是真不想送你,过去要半个小时,来回就是一小时,我还得回去跟我妈过生日。”
贺槐生沉默片刻,“……我不回家。”
夏蝉还没反应过来,贺槐生已整了整衣领,打开车门。
“贺槐生!”
然而他背对她,听不见,径直下了车。
他脚步一顿,回头看她一眼,微微点了点头,迈开脚步走了。
莫非这人是专程来给她送生日礼物的?
夏蝉倒车出库,开出去没多久,收到刘宝娜的语音,“夏蝉姐!我们刚在商场碰见程总了,你说巧不巧?”
夏蝉笑了一声。
难怪,原来是在跟程子晋幽会,恰巧看见她了。
回到家里,周兰老大不满意,但还是念及是她生日,没跟她吵架。
两人难得和平地坐在一块儿切了蛋糕,各自拿了一块,慢慢吃着。
周兰说:“一块下去,又要胖一圈,这都是替你做的牺牲。”
夏蝉说:“是是是,回头我就去给跑步机下单。”
周兰又说:“二十七岁,不小了,再不赶紧找个有钱的,以后老了丑了,就没希望了。”
夏蝉说:“是是是,正在物色。”
“你生这么漂亮,你得感谢我。”
“是是是,感谢你,今天也是你的节日。”
周兰叹了声气,突然就吃不下了,放了蛋糕,说:“我昨天往监狱去了一趟,他终于肯见我了。”
夏蝉一顿。
“他瘦了,就剩皮包骨头。”
夏蝉神色平淡,心里有些烦躁,却也没像往常一样出言嘲讽,“随便你怎么做,还是那句话,我不会帮你。”
周兰说:“那些旗袍,我卖了。”
夏蝉看她一眼。
“多好的料子织工,当年做的时候,七套就花了三百万,现在人真是不识货。”
“卖了多少钱?”
“一共十万。”
夏蝉一时沉默。
以前,多难的时候,周兰也留着不肯卖。
蛋糕腻得发苦,夏蝉也吃不下了。
她把还剩下的大半装起来,放进冰箱。
正要去浴室洗漱,手机震了一下,贺槐生的信息:下来。
夏蝉愣了愣,到窗边一看,夜色中,那破破烂烂的铁门前,站着一人。
她犹豫片刻,朝周兰喊了一声:“我下去买点东西!”便揣上手机和钥匙,蹬了双单鞋出门。
夏蝉拉开铁门,看着贺槐生,“你怎么来了。”
贺槐生没说话,径直抓住她手臂,将她往后一按,背抵在围墙上,自己轻轻靠上去,按住她后脑勺,重重吻下。
他身上清浅的气息一下撞入鼻腔,夏蝉忍不住,深深吸了口气,挣扎的念头霎时便消失了。
?
☆、心怀鬼胎(01)
? 唇齿纠缠片刻,夏蝉渐渐呼吸不过来,伸手将他推了一把。
贺槐生停下来,看着她的眼睛,又凑过去在她唇角轻轻碰了一下,方才松手。
夏蝉心脏好似也跟着颤了一下,又问他:“你怎么来了。”
“嗯。”
“……”
贺槐生指腹轻轻摩挲她的嘴角,“……有蛋糕味。”
“刚吃了生日蛋糕,你要吗,我上去给你拿一块。”
贺槐生摇头。
夏蝉抬头看了一眼,“去车上吧,我怕我妈下来了。”
两人上车,夏蝉把车子开出去,到附近一条僻静的路上停下。
路灯光照进车里,还算明亮。夏蝉怕他看不见,又特意将上面的灯打开。
夏蝉问:“你先在跟程子晋吃饭?”
“嗯。”贺槐生摸出一支烟点燃,抽了一口,手肘靠在车窗上。
一时都没说话,只有溽热的风吹进来,空气里满是烟草的味道。
夏蝉看着他,“我们还是把话说清楚吧。”
“你说。”
夏蝉顿了顿,认真道:“不管什么关系,我不想跟你开始。”
贺槐生没说话。
“我这人最怕吃亏,跟你相处,还是单纯点好。”
“你……吃不了亏。”
夏蝉笑了笑,“当然,你有钱嘛。但既然规规矩矩就能从你手里挣到钱,我何必要走不规矩的路。”
说到底,还是怕。
周兰这样的女人,年轻时候性格比她更泼辣,也是口口声声说自己不会吃亏,到时候抽身离开,也能赚个盘满钵满。然而真到了那时候,自己早就泥足深陷,不能自拔。
后来,那人走私文物事迹败露,连带着伪造古董、利用拍卖会洗黑钱等一系列违法乱纪的事儿全都给查出来,一审判了个无期。
树倒猢狲散,墙倒众人推,那人的大老婆、“三奶奶”、“四奶奶”全都与他划清界限,唯独周兰,自己四年攒下来那些钱全用来请律师打官司,找人疏通关系……最后还真让她成功了,终审改判为二十年。
然而周兰自己不但一无所有,还欠了一屁股债,就剩下那七套旗袍,压在箱子里,死也舍不得卖,只当是个念想。
为了替周兰还债,早些年她是过惯了抠抠搜搜的日子,有时候连买盒粉底都得精打细算。
由奢入俭难,周兰满腹抱怨,加之以前染上的陋习,也都没能改掉,日子过得灰头土脸,又寒碜琐碎。
夏蝉虽然极其讨厌她还成天做着旧日的美梦,然而真恨却又恨不起来。
总之,这亏吃得太大,夏蝉无论如何不敢重蹈她的覆辙。
贺槐生沉默许久,终也没说什么。
两人便算是达成协议。
夏蝉无声叹了口气,她早就发现,自己性格有时候过于理性,也不知道是好还是坏。
片刻,夏蝉说:“你去哪儿,我送你。”
“回家。”
夏蝉点了点头,正要开车,贺槐生又说:“不是……”
他似乎觉得费力,还是掏出手机来给打字:不是金葡园,上回带你去的,槐荫街。
夏蝉不记得路,开了个导航。
一路上分外沉寂,只有导航机械的女声,不断提醒她前行拐弯。
很快到了路口,贺槐生示意她停下。
“我自己……进去。”贺槐生看她一眼,道了声谢,打开车门下去。
夏蝉看着他背影走入巷中,没入夜色,两旁高大的国槐早不是上回见到时那般光秃秃的模样,枝繁叶茂,浓荫蔽天。
即便已到晚上,外面仍是暑气腾腾。
隐约,似有蝉声。
·
贺槐生负责的新产品开始投入生产环节,夏蝉又有好一阵子没看见他,估摸他又回南方去了。
夏蝉也没闲着。
崇城东部一块炒了四五年的地皮终于正式对外招标,要建设成东部又一商业中心,一时之间,许多企业集团望风而动。贺启华有心与“地王”鞠和光合作投标,自得做足准备。
老总有大动作,秘书室自然得跟着加班,每天需要整理的资料堆叠成山。
大家正忙得焦头烂额,贺启华要去南方出五天的差,得带一个随行的秘书。
这不是一个多么清闲的差事,但比留在秘书室要好的多,便有不少人毛遂自荐。
但最后贺启华大手一挥,圈了夏蝉。
夏蝉顾不得整个秘书室议论纷纷,加紧时间了解贺启华喜好,订往返机票,酒店,制定行程计划……确保整个形成万无一失。
两天后,夏蝉随贺启飞往羊城,在凯泽的连锁酒店下榻。
前两天,先陪着贺启华去参加了两场会议。
第三天,贺启华连司机也不用,自己驾车离开了酒店,让夏蝉可以自由活动一天。
夏蝉头次来,也不知道附近有什么好玩的,想了想,给贺槐生发了条信息。
贺槐生回复:你来羊城了?
夏蝉:陪贺启华出差。
贺槐生:玩几天?
夏蝉:就一天。贺启华今天一个人也没带,不知道去哪儿了。
过了一会儿,那边回复:知道了。一天的话,可以去长隆。需不需要我给你找个地陪?
夏蝉说不用。
贺槐生说了个地方,让夏蝉打车过去,有人接应。
夏蝉拒绝不了,照他说的地方赶过去,一看,路边停了辆黑色的丰田。
夏蝉不确定是不是,踌躇片刻,打算过去问问,便看见车窗摇下来,后座上坐着一人,戴了副墨镜。
夏蝉颇有些心虚,四下看了看,一路小跑过去,拉开车门上了后座,问贺槐生:“怎么是你。”
“……地陪。”
“你不怕被贺启华看到?”
“……他有事。”
夏蝉也懒得打听是什么事,只问,“真没问题?”
“嗯。”
夏蝉便不多问了,只说:“那别去长隆,人多。我还没吃早饭,你帮我找个地方。”
前面司机得令,打方向盘,拐了个弯开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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