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梨一口气喘不过来,咳嗽不止,还想再问,赛那沙已经阻止了她:“听着夕梨,我知道失去这个机会很可惜,但是我们不得不接受事实。我们已经在艾涅沙了,哪怕还没有举行典礼,和亲实际上已经是既成事实。这个时候发难,就不是西台内部的事情,不是一个庶出的皇子指控自己的嫡母谋杀,而是埃及法老指控西台皇妃谋杀,我们绝对承担不起挑起两国纷争的代价!”
夕梨的失望是显而易见的,不能对付娜姬雅皇妃的事实抽干了她清醒后恢复的些微力气。她趴回莲花枕上,不愿再说话,不一会儿便传来清浅的呼吸声,赛那沙检查了一下,发现夕梨已经睡着了,他松了一口气,给夕梨盖上薄毯。
再回头,阿肯娜媚已经不见了,拉姆瑟斯的表情摆明了不会告诉赛那沙任何事情,赛那沙在进入埃及领土的第一天,损兵折将、伤亡惨重,偌大的行宫里,他认识的人只有夕梨以及与自己不对付的拉姆瑟斯,偏偏那个陌生的女祭司却勾起了他的无限好奇,他却没有套近乎的办法。
“拉姆瑟斯,”赛那沙终于开口:“我不能带着女人出现在埃及人面前,我要求在此处停留几日,一旦夕梨能够下地,就让她带人就近从黎巴嫩的海港乘船回西台。”
拉姆瑟斯挑眉:“我说皇子殿下,你统共没剩几个人了,还要分给战争女神?苏美尔神话里,伊修塔尔都是长着翅膀的,你怎么不让她飞回去?”
显然旁人对夕梨的成见简直是根深蒂固的,其实赛那沙哪里知道拉姆瑟斯的不平,他一向自负自己除了出身,哪里都不逊于那个名满大绿海的西台皇子凯鲁,自然认为凯鲁玩的女人也是顶级的,可是夕梨的出现简直否定了凯鲁的审美观,梦想与凯鲁正面一战的拉姆瑟斯岂不是连自己的审美也要怀疑了吗?
他自然是大大的不爽,凯鲁·穆尔西里简直太让人失望了。
“你答不答应?”赛那沙晓得拉姆瑟斯绝对有把人耍得团团转的本事,与他谈判,必须坚定立场:“这是附加条件,为我粉饰体面,安排夕梨回国,无主的铁器都归你。”
拉姆瑟斯眼睛一亮:“成交,不过我得汇报一下呢……”
他四处去找阿肯娜媚,赛那沙皱眉,他虽然知道卢克索神庙在埃及地位崇高,祭司也很受人尊敬,但是拉姆瑟斯这个不拘小节的人,竟也会对一个身份很有些隐秘的祭司毕恭毕敬,莫非此人还大有来历?
这么一来,赛那沙更加好奇了。
拉姆瑟斯吊儿郎当走进行宫庭院,阿肯娜媚却在一棵洋槐树下驻足,她光是站在那儿,一丝头发也没露,便是一道怡人的风景,见拉姆瑟斯来了,她吩咐道:“事情既然是娜姬雅皇太后做下的,那就意味着霍姆海布还未出手,绝对不能放松警惕。”
霍姆海布嘛,手段一向是很差的,拉姆瑟斯耸耸肩,并不十分放在心上,但很快他马上就被阿肯娜媚的话撩拨起了兴趣:“盯紧那两个人,伊修塔尔是个藏不住话的,说不定我们会得到什么有趣的消息。”
“皇妃这么说,是打算偷听?”拉姆瑟斯凑过头去。
阿肯娜媚冷眼瞥着他:“你只说要不要一起去?”
拉姆瑟斯忙不迭地答应:“当然!当然要去!”
☆、44
入夜,边境小城艾涅沙寂静异常,赛那沙在房间一角的榻上闭了会儿眼睛,听到夕梨在梦靥中嘤咛着喊渴,连忙端起一个长颈水壶,拿了芦苇管让夕梨吸允。夕梨睡饱了第二觉,这回终于完全清醒了过来。
照旧她将莲花枕头拽来塞进怀里,望着外头黑沉沉的夜色,这是她第一次在沙漠旅行,穿越之前她是二十世纪日本的一名普通高中生,穿越之后直接来到了三千年以前的高原古国西台,沙漠之类的地方对从前的她来说,只存在课本和人们的传说中。
这次她执意要以战争女神的名义来给赛那沙送行,进入这个课本所说的恐怖的不毛之地,为的还是那份不能偿还的情谊,以及代替凯鲁送赛那沙一程。
夕梨认为,这一切都源自于情愿付出一切的爱以及内疚不能给予的爱,前者对凯鲁,后者对赛那沙。
赛那沙见她脸色好了许多,长吁了口气,感觉既然与埃及成功接头,那么最险象环生的旅程此时已经结束,方才感叹了一句道:“沙漠里的夜空竟也有这么多的星星,这可能是我此生最后一次在西台的土地上看星星,希望沐浴在安纳托利亚的星光下能够给我好运吧。”
“皇子,你……”夕梨欲言又止,但是赛那沙关于“最后一次”的说法触动了她的心,生恐错过这次往后再无机会,她终还是吞吞吐吐道:“关于前次你误喝了蔷薇水,将我掳走的事,我们彼此以及凯鲁皇子都不再放在心上,此去一别,你一定要保重。”
赛那沙目光闪了闪,避开了夕梨,自嘲一笑道:“和亲的事情是我自己求来的,夕梨,我会对此负责到底,直到我成功地登上埃及法老的宝座。”
“可是你的婚姻……”夕梨毕竟是受到现代教育长大的,总觉得人们的结合必定是出于爱情,她之所以留在凯鲁身边,愿意提供力所能及的帮助,一是因为凯鲁能够帮助自己回家,其二就是源于她和凯鲁两情相悦。
赛那沙苦笑道:“如果并非是出于爱情的结合,那么跟谁结婚又有什么区别呢!”
夕梨猛地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看着赛那沙,语气里饱含真诚:“请您一定要爱阿肯娜媚皇妃,不是因为国家或者义务,而是出自真心,这样大家才会幸福!”看见赛那沙惊异的眼神,夕梨才意识到自己说了逾越的话,她结结巴巴道:“啊啊,对不起,我实在是任性……”
赛那沙震惊片刻,忆起夕梨总是这样真诚无伪的本色,露出温柔的笑容道:“谢谢你,夕梨!我会照做的,我会爱着皇妃,过着幸福的生活,并且尽我所能,让皇妃及埃及的百姓也爱戴我,让我自己得到幸福。”他刻意露出放松的表情:“宽心吧,我可比你想象得有能力呢!”
于是二人言归于好,仿佛真的回到初次相识而没有发生那件尴尬之事的时候,夕梨又同赛那沙说起对于娜姬雅皇妃层出不穷的手段的担忧,以及关于米坦尼失踪宝物的去向问题。
凯鲁遍寻之下也没有找到那件宝物线索,但是他直觉能撬动黑太子这块臭石头的只有远在埃及的皇太后纳菲尔提提,因此他拜托赛那沙,一定要帮自己留意种种蛛丝马迹。这件宝物曾在娜姬雅皇妃的心腹乌鲁西手中流转,后不慎遗失在米坦尼,谁拿到这样东西,最终都是个隐患。
凯鲁下意识地认为,自己查不清原委的事情,就必定是巨大的秘密。彼时他虽只是皇子,却已经有了意图掌握一切的帝王之气。
“我明白了,”赛那沙点头,听着夜风吹在灌木上的沙沙声,又给夕梨加了一条毯子,细心关照道:“时候不早了,我就在隔壁睡,有什么需要就叫我。这里不比西台,不能老是麻烦旁人。”
在西台呼奴使婢的皇子,一旦进了埃及的地界就要识时务做人。夕梨为赛那沙感到心酸,原本皇子成为敌国法老之路就困难重重,可想而知出了这种事后,赛那沙走向法老的路途会更加艰辛。她却只能趴在榻上动弹不得,不去给赛那沙拖后腿,已经是万幸了。
赛那沙睡得很沉,期间夕梨没有叫过他,夕梨宁可自己忍着,也不愿意麻烦他。两个遭逢大难的人获得幸免之后,都不由放松了警惕,没注意到屋外就杵着两个偷听的人。
拉姆瑟斯笑得打跌,差点从垫脚的石板上滚下来,直到离开一段安全距离,才抱着肚子上气不接下气道:“赛那沙皇子,您要真心爱皇妃,不是因为国家和义务,这样大家就都能幸福了。”
他刻意拔尖了声音,成熟男人的声调与夕梨少女的嗓音也全然不同,却偏偏把那份真诚无伪的语气学了个十足十,阿肯娜媚听了,竟也难得地笑了起来。
沙漠夜晚明亮的月光下,她粲然一笑,触目惊心地动人,拉姆瑟斯艰难地别开眼,靠说话转移注意力:“看不出,这么个没胸没屁股的女人竟也可以游走两兄弟之间,难道床上功夫特别好吗?看不出呀!还说什么大家都能幸福,明明是她可以摆脱其中一个,和另一个双宿双飞,不必有愧疚感了,当然幸福嘛。”
“那又如何?”阿肯娜媚准备回到自己房间:“这位皇子至少有一句话说的很对,既然是政治联姻,和谁结婚又有什么两样呢?”
拉姆瑟斯给她点上油灯,打算告辞,临去嘟囔了一句:“说的您好像与图坦卡蒙法老也没有感情似的。”
阿肯娜媚初时还随着火光明灭跳动而微微水润的绿眸突然像是凝结的冰晶玉石,拉姆瑟斯便不敢再造次,旋即岔开话题:“那两人话中提及的龙之眼,竟能蛊惑人心吗?世上真有这样的魔物?”
拉姆瑟斯似乎很感兴趣,阿肯娜媚心里“咯噔”一跳,那个东西就藏在老地方,图坦卡蒙王座的暗格下。阿肯娜媚没有想好怎么用、对谁用且如何用,而且最重要的是,她还不想失去本心,纳菲尔提提就是迷失于权力漩涡中的前车之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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