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莉艰难地笑了笑，紧紧搂过卡尔，似乎要把之后几十年的拥抱都揉进这一个里面：“我最最心爱的孩子……不要责怪任何人，这是我自己的意愿。我可爱的孩子……你要照顾好自己，照顾好你父亲，照顾好你的弟弟或妹妹……”
洛莉停了一小会，贪婪地盯着卡尔的脸，怎么样也看不够。我们一直以为有很多时间可以在一起，却突然要永别……洛莉抱紧自己的儿子，叮嘱道：“在这个世界，做错事很容易。所以，如果感觉不对就不要做……我的儿子，我这辈子的骄傲，我是如此爱你……”
泪水从两人脸上流淌下来，为了那些还没说够的话，那些还没做的事……
“现在听我说。”文心站起来，拉起卡尔，“如果你足够迅速，你母亲不一定会死。你和玛姬一起跑出去，找人来帮忙，让他们带好工具尽快过来。尤其是有医疗经验的赫塞尔，把他带来。我已经将这一路的行尸清理了。如果你们动作够干净，应该不会有危险。现在就行动。”
卡尔看了母亲一眼，拉着玛姬向外跑去，动作迅速而轻柔，如同一只走投无路的幼豹。
文心关好门，对洛莉道：“我希望你能记得，你是一个母亲，你是一个妻子，是一个家庭的墙，如果你倒下，这个家庭就完了。我会尽力帮你，但你一定要有坚定的求生意志。”
“好的。”洛莉微微颔首，她是如此深爱着她的家庭，哪怕仅有一根稻草，她也会紧紧抓牢。
文心背对着洛莉，从系统那买了一盒最简化外科手术包，将自己从初中到大学的生物老师拜了一便，沉下心将解剖课上学到的每个知识点在心里过了一遍，虽然她学的是生物教学，但是现在能想起的每一个知识点都可能是救命的。
真是书到用时方恨少！文心深深地吸了口气，举起手术刀，轻轻压了上去……
卡尔发疯一般向外跑去，零散的一两只行尸完全不能让他慢下一丁点。玛姬的声音渐渐飘远，卡尔忘记什么是恐惧，什么是疲倦，他只知道，如果慢下来，他可能永远都见不到母亲。火辣辣的空气在肺中激荡，卡尔从来没有这么冷静过。他灵巧地翻过一堆堆杂物，绕过逡巡的行尸，没发出一点声音。
监狱外传来几声枪响，卡尔立刻向声音的方向冲去。刺眼的阳光下，赫塞尔拄着拐杖和他女儿正从一个小门走出来。卡尔大声喊道：“赫塞尔，妈妈需要你……”
赫塞尔一愣，随即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示意女儿和刚刚赶回来的瑞克等战斗人员回去拿准备好的材料，自己行动不便，则和卡尔先行一步。
卡尔扶着赫塞尔快步向洛莉所在的地方赶去，恨不得肋生双翼，却又不得不顾忌赫塞尔的步子，显得有些焦急。
赫塞尔完全理解卡尔的心情，也尽力配合他向目的地赶去。
当一老一少出现在文心面前时，文心正尽力给洛莉止血，一手隐晦地刷着治疗。血淋淋的婴儿正被文心的外套包着，放着一旁地上，虚弱地哭叫着。
“我不会缝合。”文心脸色有些发白，一边全神贯注地手术，一边还要刷治疗，让她精神初阳透支状态。
就在这时，格林也气喘吁吁地出现在几人面前，顾不上说话，一把将手里的医疗器材递给赫塞尔。
赫塞尔接替文心的位置开始为洛莉缝合。
文心靠着墙壁瘫坐在一旁，她现在一根手指也不想动。她不知道自己这么做到底对不对，也不知道这样选择是否真的很愚蠢，但在这个时候，她想要这么做。洛莉说得对，做错事很容易，那就让我们做些我们坚信是对的的事。
瑞克等人也赶了过来，大家紧张地看着赫塞尔，等待着命运之神的宣判。
赫塞尔叹了口气，让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她太虚弱了，失血太多……抱歉，瑞克。”
“什么……你说什么？”瑞克茫然地睁着双眼，似乎不能理解赫塞尔的话。
“她撑不过两天。”赫塞尔迟疑道，他知道这对瑞克来说是多大的打击，但是他不得不将实情说出。
“不会的，一定有办法！一定有！”瑞克走到赫塞尔面前，盯着他的眼睛，“有办法的对不对？”
赫塞尔难过地避开瑞克的眼睛：“我很抱歉，瑞克。”
瑞克像是一只受伤的困兽，他在房间里转了两圈，突然走到文心面前道：“你能救她是不是？！救救她！我乞求你……”
为何老娘又躺枪？我看起来像万能玛丽苏？正沉浸在失败的阴影中的文心同学，被众人各种意味不明的视线晃得想要自戳双目。
“这要看上帝的旨意了。”文心一耸肩道，“我觉得你最好把她弄回床上，然后祈祷上帝不愿意带她走。”
说完，文心站起身，道：“我要去休息一下。”神圣能量已经告罄，精神力透支，文心现在只觉得脑仁一抽一抽地疼。
第三十五章
考虑到洛莉现在的状况不适合搬动，瑞克等人只得将床铺被褥什么的搬到这个仓库里，尽力给洛莉营造一个相对舒适的环境。尽管她没多久可活，但大家都只是默默地帮忙，没人提起这个话题。
文心手里拿着祈祷文，用古怪拗口的精灵语磕磕绊绊地诵读着，就如同一个刚刚学会说abc的小朋友企图唱英文歌一般。
系统将自己塞进被子里，希望这样可以隔绝文心的魔音灌耳。
“我说，”文心感觉自己恢复的差不多了，转头看见动作夸张的系统，不禁满头黑线道，“有这么难听？不都是按照你教的发音读的？”
“你这是败坏我的名誉！！”系统大声抗议道，“我是这样断句的吗？我是用的这种语调吗？我告诉你，作为一个有理想有道德的新时代系统，我当然要高举……”
“你是姨妈来了吧？”文心一翻白眼，径直走出门，把又开始抽风的系统留在房间里，自己向洛莉所在的房间走去。
璀璨的星光从窗户的铁栏间流泻下来，照在身上隐隐有一种冰冷的触觉，就如同瑞克此时的心情。令人窒息的绝望如同残暴的恶魔，收紧了套在瑞克脖子上的绳索。瑞克握着洛莉微凉的手，无力感充斥着他的全身。他只能这样看着她一点点走向死亡的深渊，却什么也做不了，他甚至听到了死神肆无忌惮的嘲笑……瑞克恨透了这种感觉。
文心走到门前，轻轻敲了敲门：“我方便进来吗？”
文心的声音惊醒了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瑞克，他立刻站起身，打开房门：“当然。”声音中透着期待，期待着那些微小的可能性。
“我听说你一直守在这里。”文心歪头打量了一下眼里全是血丝的瑞克，“你应该休息一下。”
瑞克略微苦笑，摇摇头，随即看向文心道：“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算是有吧。”文心略一迟疑道，“我不确定会有效果。”
“真的？”瑞克眼中透着狂喜，却突然想到了什么，“可是白天你不是说没办法吗？”
“当时我也没能力办成。”文心道。你不能要求一个空了蓝的牧师给你加血，就好像你不能要求没电的手机能打电话一样，就算它时爱疯也不行！
“那我们还在等什么？”瑞克急切地盯着文心。
“我只是想先说清楚。”文心看着瑞克认真的说道，“我不保证一定能有效。但是只要有可能，我就会尽我最大的努力来救治她。”
瑞克点头，表示收到。
文心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并没有真的听进去，却也不再多言，接着提出自己的要求：“我需要和她单独呆在一起。任何人不要过来，记住，任何人。”
“我可以保持安静。”瑞克乞求道，“我不会打扰你。”
“这是我唯一的要求。”文心道，“如果不行的话，我会叫你的。”
“好吧。”沉寂良久，瑞克点头道，走到洛莉身边，在她额头轻轻一吻，离开了房间。
文心锁好门，坐在洛莉身边，开始刷治疗。一个接一个朦胧的光点在洛莉身上跃动，连带着周围的空气，都变得温暖起来。
持续的治疗并没有持续多久，不过两分半钟，光点就黯淡了下来，房屋内又恢复了黑暗。
文心刚刚恢复的神色能量又见底了。她无奈地坐下来，立刻开始进入冥思状态。好不容易给洛莉拉回的血量又以一个客观的速度回落，等文心再次恢复后，洛莉所剩的生命之比之前多出一线。但这也足以让文心感到愉快，至少在她的帮助下，洛莉补充的血量大于失去的。这至少证明文心的想法是行得通的，只要持续下去，几个循环后足以让洛莉恢复到健康值。
而且，文心调出了洛莉的属性，系统显示洛莉的不良状态（虚弱）正在倒计时。也就是说，持续一段时间，洛莉就可以摆脱虚弱状态，进入自我恢复，那个时候，就真的没事了。
好吧……文心看着洛莉离健康值还差一大截的血线，想起了孙先生的谆谆教诲——革命尚未成功，同志还需努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