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情深难以启齿 (顾念)

神老爷子朝沈惟仁抬了抬手臂，“你来，我想单独跟你说说话。”

“单独”这词很巧妙。

沈惟成和沈秋就直接被晾在一变，尴尬到不行。

沈惟成看起来有些窝囊，他拉着妹妹的手臂往出走，“爸，那我和沈秋去帮您看看一会要输液的药准备好了没有。”

沈秋梗了一下，沈惟成暗下眸子，她就瞬间消停了。

唐素问也打算跟着他们离开，却被沈惟仁牢牢的抓住了手臂，“你不需要走。”

沈老爷子的目光算是默认，毕竟唐素问在这个家里人微言轻，她听到什么也惹不出什么麻烦，而且沈老爷子之前让沈惟仁照顾她。其实本意也是希望他们能多走动的亲近，毕竟他们在沈家看起来孤立无援，叔侄俩照应着生活不至于太难。

房间里安静下来，唐素问乖巧的拉了把椅子让沈惟仁坐在了老爷子的身边，而她只是双手握在身前，一声不吭的站在沈惟仁的背后。

“结婚吧，无论是谁。你爸我最初的打算是想要看你生儿子的，沈家的根基比什么都重要，只有你稳了我才能放心。”

神老爷子大手攥紧了沈惟仁，他脸上的表情写着：你懂。

沈惟仁当然懂，他越是想退出这些纷争，反而父亲对他的期望值越大，着是一件让他很无力的事情。

“爸。婚姻不是着急的事，更何况医生说您没问题了，我想我还有很多时间，一定给您找个最可心的儿媳妇。”

沈惟仁怎么就不懂呢？沈老爷子皱起眉心摇了摇头。“我知道自己的身体，你们不用再骗我。时间不多了。”

原本站在沈惟仁身后的唐素问听见这句就抽噎着出了声。

“傻丫头，不能哭。”神老爷子反而劝。

唐素问抽了抽鼻子，“爷爷会没事的，您不能这么说。除了爸爸妈妈，您是我这世界上唯一的亲人。”

唐素问扑去沈老爷子得床头，“您怎么能这么偏心眼呢？小叔结婚就可以了吗？你得看着问问也结婚啊，还要生外孙给你啊！”

神老爷子走了完整的一辈子，心里一杆秤捏的稳当，收获和付出对于每个人都有一个比例，所以他疼沈惟仁，照顾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唐素问。

因为过往被他散养的孩子，反而给了老人最需要的亲情。

沈老爷子的拍了拍问问的手臂。“爷爷等你。”

沈老爷子抬头望沈惟仁的眼神，又平添了许多的担心，沈惟仁心里的负担一层层的加重，他看得出来，父亲真的是时日不多了，这有可能就是他临终的夙愿，沈惟仁得有一个办法让事情实现。

他抽回目光又落在了唐素问的发顶上？她可以吗？

沈惟仁带着唐素问离开的时候，沈老爷子已经在病床上睡过去了，沈惟仁一出门又撞见了蒋淑云，她微微弓着身体在偷听。

“小奶奶。”

蒋淑云尴尬了那么一下，而后她直起身体，用自己的威严强压下去了心底的不安，“你也听你爸说了，那就快点结婚吧！”

蒋淑云从兜里摸出了个信封拍在了沈惟仁的手中，沈惟仁不知道是什么，颠在手里只觉得有些重，不像是钱也不是纸张。

沈惟仁现在懒得再跟她说上一句话，他大手一扯唐素问就走。

蒋淑云在身后补了一句，“唐素问绝对不行，如果你不想把你爸气死的话。”

……宏低讽才。

唐素问坐在车里很安静，她想，沈老爷子的话她算是听清楚了，唐素问心底矛盾的挣扎着，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已经不再担心自己的未来会是什么样，反而觉得沈惟仁真的该好好听老人的话。

唐素问觉得，无论什么原因，在自己父母的面前都显得苍白无力。她求不得的，却希望沈惟仁会珍惜。

唐素问摸起一边的那个信封，拆开，有不少的照片散落了出来。

形形色色的美女，各个看上去气质不俗。这其中有几个唐素问也是知道的，就是城中某个大家族家的女儿，蒋淑云的心思昭然若示。

“小叔，你就随便挑一个吧，你放心我不会在意的，我现在拥有的已经够多了，不非得要一个名分。”

沈惟仁双手攥紧了方向盘，“那你之前不一直因为这个事情在心里怪我？”

唐素问想了想，自己以前好像的确挺矫情的，她掩口一笑，带着些许的心虚，“那不一样啊！以前我不知道你是不是爱我，那个时候说实话我挺不相信你的。因为我自己都找不出你会留在我身边的原因。”

唐素问说的是实话，那段时间的沈惟仁对她来说是极其吝啬的，甚至没有一句情况，更不可能熬上半宿的时间来为唐素问煮上一锅汤。

“现在就不在乎了？说你傻你还真的不冤枉。”

唐素问抿了唇，“当然也在乎了，但是我如果是你的话，我就会心里十分的矛盾，那种在父亲和爱人之间的犹豫不定虽然我没经历过，但是我想我知道那份心情。”唐素问转过身，“我没有爸爸妈妈了，如果上天能给我同样的机会，我一定会在爸爸面前表现的极尽完美。他们是这个世界上唯一，却又任谁都不能替代的人。”

唐素问说完这句话拉扯了下沈惟仁的手臂，“小叔，就这么做吧，我……支持你。”

沈惟仁觉得自己的心脏好像又有些失灵，这个笨头笨脑的唐素问最近总会一脚踩在他心里最柔软的部分。

说无心，但是每次都那么准，说刻意，当你认真去看她的时候，那小脸上又是茫然的一片。

唐素问估计是沈惟仁这辈子最大最难的一个客厅了，而他偏执着在这个白痴的身上。

“你就没想过，那个人会是你吗？爷爷要个儿媳，你像给他一个孙女婿，更何况孩子都是现成的了。”

唐素问：“……”

他的话好像也对呢！正正好好的十分符合强迫症的心里，可唐素问分明觉得哪里不对劲啊。

她“嘶……”一双眼睛狐疑的望向沈惟仁，一瞬间的恍然大悟，“小叔你疯了！这怎么可以，爷爷眼里，我们是叔侄关系啊！那真的会气死他的。”

沈惟仁当然知道这个道理，但是就算他现在伪装，早晚不还是要面对这个现实？让自己的孩子沦落在别人家嘛？沈惟仁做不到，让他胯下的女人去寻常人身边做个洗手作羹汤的主妇？沈惟仁那就太窝囊了。

所以唐素问只能是自己的，孩子也是。他势必要负起责任，问题就是在沈老爷子过世的先后问题。

其后，沈惟仁会有很多时间去处理好各个方面的关系，他稳操胜券。

可是那意味着自己要在父亲的面前行骗，沈老爷子带着一个假象安心的走了，沈惟仁难道不会愧疚一辈子吗？

更何况，他现在要招谁？蒋淑云给他的那些照片？

动辄就是两家人的事情，结婚容易，离婚估计就很难了……

沈惟仁越想心越乱，估计一时间也寻不到个结果。

他说，“灵山，火车加上开车，两天的时间应该可以一个来回了。”

这话题转换的之快，让唐素问根本没回过神来。

好半天唐素问才惊讶着一句，“小叔！你要带我去看那个卧佛吗？”



第191章 就是那里

唐素问被塞到越野车上的时候，还在不停的反抗着，“这怎么行啦！爷爷还病在医院里，我们这样是不是心有点太大了！”

沈惟仁一摔车门去了驾驶舱，“医生说，他暂时不会有事你也听到的。更何况这个时候不是你担心就有机会靠近，而我也需要放松一下心情。”

唐素问张了张口，却不知道反驳什么，这明明不太好的……

沈惟仁发动了车子，转头来又是一句，“你不也是不能辞职吗？不辞职咱请假总可以吧，给周会宁打电话，告诉她你这两天不伺候了。”

唐素问：“……”

“周总。”

沈惟仁开着快车，暗瞄了唐素问一眼。

“我请事假，时间大概是……”唐素问下意识的看了身旁的沈惟仁一眼，而后噎着口水说道。“至少要一星期吧。”

周会宁知道沈老爷子病了，唐素问很在意那个老人，他心里为难了一下，因为这段时间的唐素问是真的不适合请假。

“尽量早回来。”

唐素问嗯了一下就挂断了，虽然只字片语，但是她听见周会宁说话，还是抑制不住心会疼那么一下，曾经两个人关系那么好的。

这将近一天的行程，唐素问坐车，坐飞机，在坐车……中途是山路她还坐在沈惟仁的双腿上颠簸了两个小时。

这对于一个怀孕四个月的孕妇，真的不是什么好主意啊。

但是唐素问自从近了灵山，目光里就有一种连沈惟仁都拉不回来的坚决，像是就要见到了妈妈一样。她期盼着却也有掩饰不住的辛酸。

那张拓本在她手里摸了又摸，唐素问再去往那卧佛山的路上。一边望着窗外的风景，一边细细的看着手里的拓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