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绝对是那时左西活了十七年以来,最勇敢的时候。她拉住了米粒,真的拉住了米粒。
不行,不行,不行,当时左西的脑子里面全是她臆想的莫北离那悲痛欲绝的脸。
如果米粒掉下去,莫北离就完了,莫北离完了,她也完了。
明明她那么讨厌他,却要帮他救他的小女朋友,明明她很害怕,却因为怕他伤心,那么坚强。
她让米粒拉住她的手,不要放手,可是前面的‘不要’如蚊虫般,后面放手两个字,左西却铆足了劲去喊。
当时莫北离正往上赶,却清清楚楚地听见了左西的声音,瞬间便愤怒得红了眼眶,在出现在楼上的那一刻便声嘶力竭地呵斥,“左----西----”
左西的魂魄好像飞回来八年前,出事的那天,她看着米粒掉了下去,莫北离声嘶力竭的呐喊,十七岁左西的无助与脆弱。
所谓的眼见为实是他确实看到她松了手。再者,他又听到她叫她放手,所以,她就是凶手,事实上,她确实是凶手,如果不恐高,她一定能把米粒救上来的。
左西一听到莫北离的声音立马睁开了眼睛,眼前的高度令她恐惧得浑身哆嗦,脑子一片空白,天旋地转,手一松,米粒便掉了下去。
她总不能跟莫北离说,“莫北离,如果当初你不吼我,米粒不会掉下去!”
他既然要找个人来恨,那她肯定是首选啊,她也希望有个人为米粒出气,是她没用。
这些年来,她已经治好了自己的恐高症,莫北离就更不会认为她又所谓的苦衷。
这才是多年来,左西从来不解释的原因。她想,恨自己一定比恨别人要痛苦百倍!他总不会恨她一辈子。
……
“啊!!!”左西尖叫了一声,终于从梦里清醒,猫咪被左西吵醒,从被子里面窜了出来,两只绿色的眼睛差点将左西的魂给吓散了,几乎是连滚带爬地从床上滚了下来,莫北离回来的时候,刚好听到了左西的尖叫,忙向左西的房间走去,打开灯,看到一脸惨白的左西正狼狈地坐在地上,床上正神气地坐着一只白色的肥猫。
灯光一起,左西便看到了床上的那只猫,松了一口气。
渐冻人患者
回过神后的左西,往莫北离看去,立马又转过了头来,迅速爬上了床,再次钻进了床上,继续睡觉。
莫北离嘴唇抿紧,将左西的动作尽收眼底,他实在找不到左西生气的理由,她凭什么生气,他不过是将米粒经受的万分之一的痛苦给她尝了一遍,不,对于米粒来说,左西的那些所谓的委屈,在米粒的眼里连万分之一都比不上,想到这些,莫北离伸手,拍上电灯的开关,哒的一声,房间内迅速漆黑一片,莫北离毫不犹豫地转身。
没有谁比他自己更清楚,除了想要刺激左西,更多的是不想让左西知道有人想杀她,所以,莫北离伤到了左西,他自己也不好受,那种念头,不应该有,两种矛盾的情绪缠绕在胸口,心脏像被钢筋缠住了,钢筋的两端却好像分别被人拽住,左右拉扯,让他觉得呼吸都难受,甚至,还泛着丝丝的痛感。
左西在莫北离转身的那一刻立马睁开了眼睛,坐了起来,看向了门口,上齿紧紧咬住下唇,唇瓣被牙齿咬得发白,眼框艰涩不已。
人就是这样,无论你在意的人说了什么,你都会无意有意地去扑捉某个字眼,将微小的镜头放大化,伤人的越来越觉得伤人,快乐的越加的快乐。而左西,现在就是这么想的,她觉得,莫北离恨不得躺在病床上的人是她。
漆黑的房间里,一人一猫都在怔怔地看着门口,默契十足,只是阿狸的绿眸在夜间很是光亮,左西红了的眼眶完全被掩盖在漆黑中。
第二天,左西起床的时候,已经很迟了,她头发都没有梳,就跑出了自己的卧室,心一下子沉在了谷底,果然走了。阿狸耷拉着猫耳朵,似乎很不高兴地跟在左西的身后,左西转过身,抱起来阿狸,然后,收拾了一下自己,开始去医院上班。
“等等!”莫北离从病房外走进来,看到护士正准备给病人输液,他是眼前病人的主治医师,药也是他开的,他明明记得自己没有开这一剂药,眉心皱了起来,走上前阻止。
“莫医生!”护士怔了一下。
“这是谁抓的药?”莫北离拿起那瓶点滴,眯着眼冷声开口。
“这是药单!”护士将压在药底下的单子放到莫北离的面前,莫北离拿过药单,面无表情,“先不要用药!”
莫北离来的时候,左西正在抓药,并没有注意到莫北离已经来到了药房。
“左西,左西!”闫妮看着莫北离一脸冷漠的样子,觉得应该没什么好事,忙戳了一下左西。
“嗯?”左西回神,转过头来,“莫北离?你来找我?”
莫北离的薄唇抿起的弧度越加明显,哗啦的一声,莫北离手上的单子往左西的脸上砸去,纸张角角刮过左西的脸颊,像一把利器一般。
“是不是,人的命在你的眼里一文不值!”莫北离咬牙切齿!
闫妮愣愣地看着莫北离。
左西心一慌,忙蹲下捡起了药单,这张药单的药确实是她抓的,然后伸手抢过莫北离手上的药水,瞪大了双眼,一脸的惊慌失措,欲言又止,病人有没有事?
“看来,你不适合继续待医院!”说完决绝地转身,留给左西一个冷酷的背影。
左西愣愣地看着莫北离,眼睛眨吧眨吧的,眼帘溢满泪水,却倔强地没有让它掉下来,一种恍如隔世的表情。
“左西,这是你老公吗?”闫妮下意识的开口感慨。
闫妮看似调侃的话,却如针一般,密密麻麻的扎进她的心里,是呀,这是她的夫吗?
这确实是她的夫,她自己选择的。
莫北离回到病房,并没有将药剂师抓错药的事情告诉病人,让人去重新抓药。
床上躺着的是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女孩,女孩患的是葛雷克氏症,俗称渐冻人症,脑和脊髓中的运动神经细胞的进行性退化,肌肉将逐渐萎缩退化,表现为肌肉逐渐无力以至瘫痪,以及说话、吞咽和呼吸功能减退,直至呼吸衰竭而死亡,床上的女孩属于发病中期。
在有知觉的情况下,看着自己一步步逼向死亡,其实死亡不可怕,可怕的是死亡的过程。
左西跟着莫北离来到了病房外,并没有走进去,直到莫北离离开。
左西站在女孩的床沿,怔怔地看着眼前的女孩,女孩看见左西,忽然睁开了眼睛,呼吸机下的嘴唇在上下蠕动,左西下意识的垂下耳朵去听。
“医……生……”
左西怔怔地看着她,随后她嘴巴继续蠕动。
“你,可……以……帮我吗?”
轰的一声,左西脸色变的苍白,一般渐冻人患者,求人帮忙,只有一种情况,她像是看见了洪水猛兽一般,狼狈退出病房。
左西并没有收到下岗通知,依旧上班。
几天之后,左西在医院楼下的花园,看见了那天在病床上的女孩,脸色依旧苍白,安安静静地坐在轮椅上。
左西走了上去,在女孩的身旁站着。
女孩微微一笑,“我现在所有的感官,都成为了储存痛苦的仪器!”
“你知道等待死亡的感觉么?它慢慢吞噬我的身体,让我不能自已,只给我留下一颗跳动的心,和一颗清醒的头脑,我每天看着自己一点点接近死亡,既恐惧,又兴奋,恐惧,是因为越来越痛苦,兴奋时因为,快死了,离死又近了一步,很快能脱离苦海!”
左西的背脊一僵,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女孩对自己的病情的判断很准确。
“你知道吗?我有一个男朋友,我多希望,我漂漂亮亮地趟在他怀里,而不是全身肌肉萎缩,像一只鬼一样,那样,我只想离他远点,最好他永远看不见我!”
“之前我就有过自杀的,可是我是个胆小的人,好怕痛,没死成!”
“我的家人,不忍看见我这么痛苦,已经同意我安乐死,我们转了好多好多医院,可是没有一个医生愿意帮我安乐死!而现在陪着我的只有那个男孩了!”
说完这些话,女孩已经气喘吁吁。
忽然远处跑来一个年轻的小哥,蹲在她的身旁,双眼通红,“小念,你喜欢哪个地方?”
女孩忽然会心一笑,眼中闪着耀眼的光芒,缓过神来,一会之后开口“我喜欢东郊那边的日出,那天你就带我去那里吧,记得送我一束薰衣草!”
“好!”男孩重重地点了一个头,随而连看都没有看左西一眼,推着女孩离开。
就在左西想要离开的时候,左西看到草地上掉下一瓶细小的瓶子,里面装着半瓶浊白液体,左西一怔,瞪大了双眼。
渐冻人患者(2) (新年快乐)
当天,左西心神不宁,手里一直紧紧拽着口袋的那个小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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