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顾映雪怔了怔,心说秦弈卓一直叫她北北,叫了五年多,冷不丁一改口,她还真有点儿不适应。“怎么了?”她问。
“对不起。”
顾映雪不解:“怎么突然说对不起?”
秦弈卓问:“顾映雪,在你心里我是什么样的人?”
她想了想,如实答道:“你是个好人。”
“就这样?”
“恩,我一直很感激你,把你当成我最信任的人。”
信任?
多么讽刺!秦弈卓又问:“顾映雪,如果将来有一天你发现我做过伤害你的事,还会这么认为吗?”
“雪儿,走了。”诊疗室外传来闵关绍的声音。
顾映雪冲木乃伊抱歉的笑了笑,从小本上撕下一页纸写下几个字,然后拎起食盒去找老公大人。
身后,秦弈卓对着那张孤零零的“不会,你不会伤害我”,眼神晦涩。
顾映雪,到底我该夸你单纯还是该骂你蠢?这世上怎会有一个男人无缘无故的对一个女人好?
傻丫头!
傻丫头被老公大人带去院长办公室,主人早被轰走,闵关绍鸠占鹊巢往主位上一坐,像个指点江山的帝王,高高在上,目空一切,掌管人间生死。
可惜这位帝王心情不好,顾映雪感受得到。顶着由男人身上散发出的冷冽气息,看看那张阴沉冷郁的俊脸,小心翼翼的试探,问:“你什么时候给荛荛动手术?他的时间不多了,只剩……”
嘶——
手被抓,捏得她死疼死疼的。
放开啊。她楚楚可怜的瞅着他。
闵关绍满脸阴郁:“我问你,当年我离开以后你是不是一个人买醉?”
顾映雪身子一僵,咬着嫩唇不吱声。
“说!”
她僵硬的点了下头颅。
“你……”跟谁上过床?这句话闵关绍怎么都问不出口,“你和谁在一起?做过什么?还有印象吗?”
她摇头。那晚她喝得烂醉如泥,什么都不记得,只记得醉生梦死过后她就成了顾北北。
嘶——
手被捏得更疼,顾映雪紧紧的蹙起秀眉,疼得快哭了。
突然闵关绍大掌一松放开她,将转椅退开几步,转过去不想看她。
顾映雪死死咬着嫩唇,看了看办公桌上的食盒,走过去打开,顿时一股淡淡的饭香弥散开来,她将夹层一一摆开,捧着一双银筷走到男人跟前,恳求道:“你是不是饿了?我做了便当给你吃,你尝尝。”
她在讨好他!为了那个孽种而讨好他。
一瞬,闵关绍被这个念头噎得反胃。
“别烦我。”他挥手一把打掉筷子,冷冷的表情阴沉到极致。
顾映雪终于委屈的哭了,眼泪啪啪啪往下掉,一声声砸向男人的手背,那滚烫炙热的温度直教他有过瞬间心软。
闵关绍瞧着那张梨花带雨的小脸,那委屈得不知道自己哪儿做错了而惹他生气的可怜模样,成功叫他找回一丝理智。
罢了,他的雪儿他了解,不是那种乱来的人。秦弈卓向来跟他不对盘,如今他又抢了他老婆,秦弈卓心里肯定恨得要死,那些胡言乱语没准是他瞎掰的,可信不可信还两说,自己又何必自乱阵脚,纠结不休?
况且左右全靠秦弈卓一张嘴,凭什么他说什么就是什么?一切等血型化验报告出来以后再做定夺。
想到这,闵关绍面色一缓,语气也柔和了些,道:“拿去洗洗,回来我吃。”
顾映雪擦擦眼泪,乖乖捡起筷子,去办公室洗漱台洗干净,出来时见男人对着满桌子饭菜皱眉。
三菜一汤等于四,两对米团等于四。
天晓得他闵关绍特别讨厌4!
“是不是不合胃口?”顾映雪小媳妇似的,心情忐忑。
扣、扣、扣、
闵关绍起身去开门,顾映雪只看见门外站着一个白大褂,将一份报告递给闵关绍,然后……
闵关绍的锐眸在报告纸上迅速扫过,瞬间,瞳孔骤然收紧。
o型……
☆、第56章 囚禁
啪啦啦——
满室狼藉,喷香的饭菜丢弃一地。
顾映雪诚惶诚恐,眸光闪烁着浓浓的害怕和不安:“你到底怎么了?”
闵关绍冷冷的盯着她,眼神冰凉的丝毫没有温度。那陡然眯细的深眸,和那冰冷坚硬的语气宛如一把厉刃,将她刚刚有些愈合的伤疤再次割得伤痕累累,鲜血淋漓——
“顾映雪,你听着,我不会救那个孩子,叫他自生自灭好了。”
不!你不能这样!
顾映雪疯了似的朝他扑过去,拼命的摇晃:你答应过我的,你会救他,你不能出尔反尔,不能说话不算数,不能!你不能!不能反悔,不能骗我……
闵关绍轻而易举捉住她两条胳膊,甩开,无情而狠绝:“如果我非要反悔呢?”
扑通——
顾映雪双膝一屈,狠狠的砸响在地,仰头,泪眼盈盈的望着男人:你救救他,我求你,求你了……
可惜男人的语气淡漠至极:“下跪有用的话,我闵关绍就不会号称见死不救。”
不!不!你一定要救他,我不能失去他,不能啊……
顾映雪死死抱着他的大腿,苦苦哀求,炙热的眼泪在他名贵西裤上晕染一片湿濡。冷不防下巴被抬起,泪眼朦胧的视线看到一张模糊不清的脸庞。
“我最后问你,荛荛究竟是不是我儿子?”
是!他是!顾映雪拼命地点头。他是啊,他是的,你救救他,他是你儿子啊……
身子猛一把被挣开,她一头磕向办公桌桌腿的棱角。
嗡——
脑袋一懵,顾映雪久久回不过神。
“我是ab型血,他是o型血,顾映雪,好歹你也学过几年医,有些道理需要我说的更明白吗?”薄唇紧抿,几乎是从牙缝里蹦出来的一句话。
一瞬,顾映雪就像浑身掏空了似的,瘫软的扑在地上,眼神空洞,怔怔发呆。
“爹爹,救救我的宝宝,我不能失去它……求你救救他,爹地,求你……他是你的外孙啊,他是……是你的外孙,你救救他吧……”
“太晚了,胎儿已经脱离母体……”
“我不信!我不信!宝宝还在,他还在……”
“孩子已经死了!”
不——
突然,她不知哪儿来的力气猛一下扑到男人脚底,苍白纤细的小手紧紧揪住他的裤角,那苍白的骨节仿佛沉溺于无边大海的人用尽全身力气而揪住的一根救命稻草,死死抓着不放。
顾映雪费力的张了张嘴,只感觉喉咙像火烧似的灼痛:“啊啊……啊啊……”
阿绍,阿绍,你一定要救他,我已经失去了宝宝,不能再失去这个孩子,我真的……承受不起……
“啊啊……”
“你就这么在意那个孽种?”头顶砸下一道声音。
他不是孽种,他不是孽种……
顾映雪死命的摇头,只能紧紧揪住他的裤角,死都不放。奈何她的这点儿力道根本不足以撼动男人如铁的心脏,忽的手中一空,丝滑如水的布料静静划过她的手心,她看到一个冷漠而高大背影在自己视野中渐渐缩小,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啊……阿绍……”
嘶哑破碎的声音从她嘴巴里艰难地逸出,久违的嗓音像吞了碎玻璃般难受,噙着哽咽,沙哑得几不可闻。
男人离开的背影有过瞬间顿挫。
“阿绍,求你……救他……”
“闵关绍,最后师兄奉劝你一句忠告,这个孩子你若救,我自然感激你,但你若不救,相信我,她会恨你一辈子。”
她会恨你一辈子……
恨一辈子……
喀喀喀——
青筋直暴,骨节作响。
良久,闵关绍松开大掌,转身,大步流星的回到女人头前,她趴在地上,如一个等待判刑的囚徒,等待着他的宣判。
“雪儿,以前我多么想听你唤我一声‘阿绍’,如今我听到了,而且就在我们结婚的这天,我应该欣喜若狂,应该兴奋的手舞足蹈,可是你知道吗?我一点儿都不高兴。”
我知道,我知道。顾映雪张张嘴,嗓子刀割似的,一个音都发不出。
“不,你不知道,今天在我们的婚礼上,我多么希望你亲口说一声‘我愿意’?可你呢?你不肯,用手随便比划了两下,我都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意思,就算你咒我我也看不懂,甚至还傻傻的偷着乐。”
没有,我没有咒你,我说的真的是“我愿意”,我愿意的。
“读誓词也是,你挥着手比比划划,我一句都看不懂,你能体会我当时的感受吗?”
顾映雪摇头,蓦地眼前沉下一副威压性的身躯,她两只瘫软的胳膊被男人架起,最后他架着她坐到转椅上。
“雪儿,你说那个孽种到底有什么好?他能逼得你开口说话,能逼得你抛弃尊严苦苦求我,当初我拿你父亲威胁你嫁给我,你不肯,如今倒好,那孽种一出事,你就痛痛快快嫁给我,顾映雪,你说,在你心里那孽种是不是比谁都重要?比你父亲重要,比我重要?甚至比你自己都重要?”
是!他比谁都重要!
顾映雪不敢点头承认,只敢期期的瞅着他,求他对她还有一丝心软,对她的孩子施舍一点儿怜悯。
殊不知男人却说:“你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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