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誉毅轻轻的扣了扣窗子,“打开。”
齐姜宇右手颤抖的降下车窗,“这、这位先生有事?”
莫誉毅瞧了瞧里面的两人,嘴角的还未点燃的烟直接吐到齐姜宇身上,“你们的人?”
齐姜宇本能的摇头,“我是来、来参加婚礼的。”
“哦?”莫誉毅挑眉,“请帖。”
齐姜宇战战兢兢的将请帖放在男人手中。
莫誉毅翻来覆去的看了几遍,最终目光落在了新娘亲属一栏上,蹭的目光一亮,“原来是弟妹的亲属啊,早说啊,一家人。”
齐姜宇尴尬的露出一抹苦笑。
莫誉毅一巴掌郑重的落在齐姜宇的肩膀上,严肃道:“等我先把坦克移开,不会耽搁婚礼的。”
“没事,您慢慢挪。”齐姜宇心虚的坐回车座上,眼前的大山渐行渐远,他觉得此时此刻的自己犹如被搁浅的海鱼又重新的被海浪卷回了海中,瞬间得到了生存动力。
心口的悸动稍稍平复,一旁的秦馨似乎也回过了神,两两面面相觑,这个人为什么那么眼熟?
庄园外,负责迎宾的经理焦急的穿过人群,目的直至新人休息室。
顾琛易在临行前再三嘱咐,有人滋事即刻通知。
“咚咚咚。”玻璃门被轻轻推开。
顾琛易站在走廊边,手里举着电话,面无表情。
经理深吸一口气,默然走近,“三少。”
顾琛易放下手机,道:“我都知道了,派人下山去处理干净。”
“是。”经理欲言又止,不知道该不该把另一件事明说。
顾琛易眉头轻蹙,“还有事?”
“关于莫二少的。”经理为难的解释道,“莫二少开了两架坦克,把上山的路给堵了。”
顾琛易依旧面色如常,未着一言再次拿出手机。
休息室内,一阵轻快的手机铃声打破沉寂。
一旁正在负责处理发型的造型师知晓规矩,退开几步。
林瑜晚按下接听,对方似乎迟疑了片刻,一声惊天嘶吼声传出听筒。
裴亦的声音最开始是兴奋到难以自控的吼叫,转而后期有些迫不及待想要阐述自己吼叫意图的混乱解释。
林瑜晚抚了抚额头,“你能不能镇定一下?”
断断续续深呼吸的声音传来,想来裴亦应该在做调节情绪的准备。
片刻后,她问道:“你现在在哪里?”
林瑜晚想要挂断电话,她觉得自从出了那件事后,裴亦脑部神经组织完全出现了问题。
裴亦急忙道:“先别挂,有件事想要问你。”
林瑜晚道:“我给了你请帖,难道你没有看到上面的日期?”
裴亦蓦然,一阵翻箱倒柜的声音从听筒传来。
林瑜晚单手扶额,“不用找了,今天我结婚。”
“……”
“如果你现在收拾好就出门,应该赶得及午宴。”
“……”
“挂了。”
林瑜晚放下电话,看着镜中精心打扮下的女人,熟悉的五官,熟悉的味道,只是,穿上婚纱过后,竟让她有一种突然不认识的陌生感。
“准备好了?”顾琛易的手温柔的放在她的肩膀上,目光温和的注视着镜子里笑靥如花的女人。
林瑜晚羞赧的点点头,站起身,挽住他的手臂,“走吧。”
院子中,来来往往数不尽的名流达贵,情景俨然如同顾家一年一次家宴年会。
不管是军中权贵,或者是政局高官,再者是商界传奇,人人只等着顾家一年一次送上的金色请柬。
上流社会就如同一盘菜,有辅料有主菜有配菜。主菜的完美须得配菜的衬托,顾家的富贵必得所有达官贵人的趋炎附势。
林嘉承从车内走出,望着十几米远被拦截在庄外两侧的记者群,面上的喜色越发的难以掩饰。
陈泞挽着他的臂弯,站在他身侧,脸上的表情忽明忽暗,她隐忍着心底那不可抑制的怒火,尽力的挤出发自内心的真诚祝福。
突然间,人群中爆发出一阵杂乱的脚步声,随后,一群身穿黑色西装,全神戒备的保镖一字排开。
若论气势,那训练有素的保镖群体就如一只退役下来的精英部队,无论是站姿还是那一张张不苟言笑的严肃脸,就这么不动声色的站着,也让周围闻到些许特殊味道的记者纷纷望而却步!
车体通黑的防弹车内,先行进入众人眼帘的是一只同色系的黑色手杖,随后,一双锃亮的皮鞋在阳光照耀下熠熠生辉,男人的抬头似一种王者与生俱来的气场俯视着周围突然爆发的镁光灯,不怒自威般径直入内。
在场众人……
几乎是所有人僵硬的站在原地,恍若刚刚那一幕只是彼此间脑补出来的幻觉。
在这个以权谋天下,以富养天下的上流社会群体中,有多少人有幸见此今天这一幕幕?
A市称得上身份权势的名流富贵,在席鼎庄园内俨然如同领导开会那般,随随便便抬一下摄像机,咔嚓一声,平日里想尽办法追踪的领导就这般清晰的被摄入其中,还满面带笑,似回应着他们的拍照。
记者群糊涂了,他们不是都早已准备好了稿子,来一个嘉宾炮轰一句吗?
可是现在,谁敢不知死活的跑上去再用那些废稿提问?
林嘉承难以掩饰心中的激动,顾老爷子亲临现场?
他抬手抚了抚心口的位置,明明这里没有毛病,现在他却觉得心跳的太过诡异。
“老爷,刚刚那人真的是顾家当家人?”陈泞默默的绞着手,她突然觉得自己最不想设想的一个局面慢慢的成型了。
林嘉承不着痕迹的点了点头,“等一下尽量别说话。”
陈泞双眸微微泛红,似隐忍着什么委屈。
林嘉承面无表情的拖着她步入会场,当然,在进入之时,免不了被一群记者拦截。
“林总,前段日子您不是高调宣布与林小姐断绝父女关系吗?”
“林总这是听说了女婿身份,特地赶过来想要承认和林小姐的父女关系吗?”
“林小姐故意隐瞒顾先生的身份,然后突然宣布以此打您脸,您有想过质问她的用意吗?”
林嘉承闭口不谈,在保镖的帮助下,成功挤进会场。
陈泞有些落魄,精致的发型被拥挤的人群弄的有些凌乱,碎发搭在额前,好不凄惨。
林嘉承却无意过问她的窘迫,径自的寻着林瑜晚身影。
按照林瑜晚这个人的高傲程度,他相信她绝对也不知道顾琛易的身份,如果她提前知道了,那么在面对自己的时候,只有两个选择,第一,自豪的在自己面前得意的宣布;第二直接参考第一条!
绿荫树下,一袭白色逶迤坠地长裙拖过青色小草,红色高跟鞋在裙底若隐若现,女人娇丽的容颜焕发在阳光下,红唇微扬,美的不可方物。
顾琛易寻着最僻静的后院位置,在青草地中,娇艳的红色玫瑰骄傲的随风而扬,空气里飘散着阵阵花香。
他牵着她的手,两两相携走过林荫小道。
林瑜晚不明白,为什么他不带着自己去前院,相反却是独自走在这空无一人的后院中。
“我有一句话想要跟你说。”顾琛易停下双脚,目光仰望着天边苍穹。
硕大的氢气球迎风而舞动着,上面映着两人相视而笑的画面,林瑜晚抬头看着,心底阵阵悸动,他是要把自己所有的不安说出来了吗?
顾琛易转过身,眸光落在她的眸子里,声音一如既往温润如水,“晚晚,我知道最初的认识,我们都是各自心怀意图,可是我承认,我在这短短的半个月相处之下,步步沦陷。”
“……”
“我不承认我对你一见钟情,但如果说日久生情似乎更是讽刺,你若问半个月能认清楚一个人吗?我想回答,不能!”
“……”
“可是我觉得我认清了你,你很单纯,很干净,很普通。你虽然很单纯,很干净,很普通,可是我却从你那傻傻的样子里看出了你的骄傲,你逞强,爱得意,喜自大,你说过你很平凡,却依旧拥有自己的骄傲,我今天,想问问你,如果我给你更骄傲的明天,你愿意跟我一起慢慢看清我这个人吗?”
林瑜晚蹙眉,这些话不是应该放在婚礼场上说吗?
“如果我说我隐瞒了一件事,你可不可以选择原谅我?我曾经找个无数个女演员,我想请她们陪我演一场戏,结果,她们在最后关头一一撒手跑掉,我觉得我不能冒险,所以我在骗婚的同时,骗了你这场无法推辞的婚礼。”
“你、你想说什么?”
“我叫顾琛易,顾家三少,苏胜在亚洲地区最高执行官,林瑜晚的老公!”
“……”林瑜晚脑回路微微死机,在等待重启的短暂时间,她只记得自己眼中一闪而过一道影子,男人站在你世界的顶端,他对着站在最低端最无助的自己面前,伸出了右手。
他的掌纹自己摩挲过无数遍,一棱一角都清晰的刻在脑海里,只是,在看清他掌纹中蔓延的自己的映像时,她承认,她怯场了!
不是因为自己害怕了,不是因为被骗后心生怨恨。
而是,自己如同蝼蚁的存在,那般不堪,好像靠近他,他的所有辉煌都会变的黯淡。
爱,是两个强者之间的风花雪月,而不是一强一弱之间的随意将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