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事。”顾琛易毫不迟疑的脱口而道。
“胡闹,你难道还想顶着这道伤疤让她看?”
顾琛易噤声,留恋不已的跟着医生回到自己的病房。
“三少的伤口虽然有点瘆人,但如果每天坚持换药,三天左右就会愈合,不用太担心。”
如何不担心,如何做才能真正的不担心?
……
阳光略显刺眼的落在窗台上,一道身影不动声响的将帘子合上,霎时屋内多余的光线被阻截。
林瑜晚睡意朦胧的睁开双眼,一道模糊的影子慢慢氤氲在自己的眸中,她闭了闭眼,再一次睁开的时候,影子已经从窗前离开,她甚至连他是什么样子都来不及看清。
屋子里很安静,安静的放佛就只有自己一个人,她在迷蒙中渐渐清醒,那一枪造成的疼痛放佛也在身体里苏醒,她迷惘的看了一眼旁边有条不紊的仪器声音,也终于清楚了自己身处之地。
“咚。”护士小心翼翼的走进病房,确信房中的病人醒过来过后,嘴角微微上扬道:“医生说清醒过后可能伤口会有些疼,如果真的熬不住,可以通知我们用点止痛药。”
林瑜晚恢复感知,抬了抬自己的右手,轻轻的触碰了一下护士的衣角。
护士察觉到她的接触,问道:“是有什么话想对我说?”
林瑜晚眼皮子往下挑,示意她把氧气罩给她弄开。
护士谨慎的移开些许,道:“您请说。”
“他呢?”干哑的嗓音从她喉咙里传出,长时间未曾开嗓的声线就像是废旧的铁块突然被拉锯切割,异常冲击人的耳线。
护士知晓她话里的意思,解释道:“三少还不知道您会这么快醒过来,我会即刻去通知他,您不用担心。”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林瑜晚虚弱的闭上双眼。
护士查看了一番数据,尽可能的不露声响的走出病房。
病房外,两名警卫依旧保持着最初的严谨,对于所进所出之人保持着目不斜视。
护士对着其中一人道:“少夫人想要见三少,你们通知一下老爷子。”
“我知道了。”警卫回复。
护士离开。
“进去吧,我在这里守着。”一警卫开口道。
江泯点了点头,“按照护士的速度,顾老会在十分钟左右得到消息。”
“如果提前到达,我会给你信号。”
江泯再次推开病房的门,加湿器喷洒着水雾,床上的女人依然面色苍白,她就这么躺在床上,与之病床的颜色混为一体。
静谧的空间突然传出脚步声,林瑜晚慌乱的睁了睁眼,眼前却是一道陌生的身影。
江泯站在床边,一言未发的直视着她满目中不由自主出现的惶恐。
林瑜晚浑身无力,不知道这个男人究竟是哪方势力,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的下一步动作。
江泯不苟言笑的脸上嘴角微微上扬半分弧度,他靠近病床上明显带着抵触心理的女人,温柔道:“不记得我了吗?”
林瑜晚确信自己从来没有见过这个人,无力的摇摇头。
江泯轻叹一声,“你怎么可以忘了我呢?”
林瑜晚蹙眉,伤口的疼痛压迫着她的体力,意识在紧张中渐渐溃散。
察觉到她的异样,男人急忙道:“你别害怕,我是林夫人的养子你忘了吗,夫人去世前,我们还在一起打闹,你一直跟在我身后叫我哥哥的那个人,你忘了吗?”
林瑜晚愕然,瞠目结舌的瞪着说出这话的男人。
江泯卷起自己的外套袖口,“你还记得吗,这里的烫痕?小时候跟你玩的时候,不小心被烫伤过后留下的痕迹?”
林瑜晚喘着气,心绪不宁的起伏着,她想说话,可是却说不出一个字。
“你别急,慢慢说。”江泯试着拿开了她的氧气罩。
林瑜晚摇头道:“你、你不是死了吗?”
“我没有,当年母亲出世的时候,我看到了陈泞下药,所以她把我秘密的丢进了大海,当时我遇见了一艘商场,命大福大的活了下来。”
“是陈泞杀了你?”
“她当年对母亲下药,被我无意中发现,林总对于我这个养子早已是心生厌恶,对于我所说的话全然不信,我也以为我活不了了,可是我庆幸的活了下来,只是我回来迟了,陈泞已经死了。”
“你活着……你真的还活着……”
“是,我还活着。”江泯正欲再说什么,听见门外男人的声音,警觉的替她重新戴好氧气罩,“哥会再来看你,你一定要好好的活着。”
言罢,林瑜晚就只能这么眼睁睁的看着他从窗子前一跃而下,那道模糊的身影好像是刚刚出现在她初醒时眸中的影子,她抬了抬手,最终无力的软下来。
下一刻,病房门被人从外打开。
顾老笑逐颜开的走进,注意到确实睁着两只大眼珠的女人过后,笑道:“醒了就好,看这气色还不是很好,让家里多熬一些补汤,养一养就能恢复到从前了。”
林瑜晚稳了稳情绪,望着由远及近的身影,想要摘下氧气罩,可是老爷子眼明手快的制止她的动作。
顾老道:“医生说你现在还需要静养,不要先着急说话,等养好身子再说。”
林瑜晚疲惫的闭了闭眼。
“看这精神不是很好,你再睡一会儿。”
林瑜晚似是想起什么,突然睁开双眼,声音发不出,只能张着嘴不停地说着一个名字。
顾老俯身凑到她面前,道:“我知道你想见谁,等你醒过来就能看见他了。”
林瑜晚心满意足的闭眼沉睡过去。
顾老站起身,面色不耐的瞥了瞥门外徘徊数次的背影,转身走出去。
顾琛易已经换下了病服,一身简单的休闲套装,脖子上是高领,不仔细看是看不到那道白色纱布,可是这大热天的穿高领外套本就是一个可疑疑点,更何况那张毫无血色的脸,一看就不是正常人的气色。
“我知道您的顾虑,我只是在外面看一眼而已。”顾琛易先开口道。
老爷子冷冷一哼,“跟我过来。”
顾琛易一步三回头不停的往后望着,最终只得乖乖的跟着老爷子走向偏远的走廊尽头。
老爷子杵了杵手杖,哼道:“你给我安分一点,医生都说了要静养,你别去刺激她,等她情况好转了,你的那道口子愈合过后再给我过去。”
“我知道。”
“还有如果她发现了端倪,你想好了理由了没有?”
顾琛易点头,“我会说是在枪战中不小心被弹片伤到的。”
“知道分寸就好。”顾老长叹一声,“宏爷那边这两天也不会有任何行动,你们就趁着这两天安静的氛围养好身子。”
“可是大哥的婚礼——”
“池家那边我已经通知了,他们都说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必须先解决暗处的黑手才放心把池溏嫁过来,婚期延期至下个月十号。”
“是我耽误了大哥。”顾琛易轻蹙眉头道。
“知道自己做错了事就好好的给我待着,别再弄出什么破烂摊子丢给你大哥。”顾老本打算离开,却又一次折了回来,严肃道:“我会加派人手守在病房外,你别想着偷偷溜进去。”
“……”
“你就回你的病房内躺着,等药水滴完,或许我会准许你进去待十分钟。”
顾琛易忙不迭的走向自己的病房。
顾老笑而不语的走进电梯内,离开前仍旧不放心的看了一眼两间病房的方向,也罢了,想他也是忍不住的。
病房外,两道声音刻意压低着声音交流着。
一人道:“还要坚持行动吗?”
另一人回答:“我们的假身份很快就会被发现,拖得越久危险性越大。”
“可是你想过后果没有?”
“留在这里才是真的危险。”
“老爷子如果知道你为了一个女人这么毫无分寸,还是跟顾家抢,你认为你还能顺利的把她带走?”
男人沉默。
“别说我没提醒过你,我能答应陪你回到C国不是为了你的好妹妹,而是为了老爷子的任务,你的擅自行动必然会破坏老爷子的计划。”
“他能拿我怎么样?”男人冷笑,“大不了又是一场刑罚。”
“……”
“我应该只有这么一次机会回C国,我不能错过这次机会。”
两人沉默,一缕阴冷的寒风从走廊上迎面而来,吹得人心神不安。
从顾家的新闻发出过过后,关公堂宏爷去世的消息流出来之后,整个A市的天恍若瞬间从炎热酷暑直接进入了腊月寒冬,众多媒体猜测不到这暴风雨前的宁静在暴风雨来之后会造成什么轰动。
一场雨从入夜时分便开始将整个A市笼罩,直至下了整整一天一晚,期间,殡仪馆依旧是宾客满堂。
而远在两百公里的Y市却是一如既往灯火通明,艳阳高照。
铁靴摩擦着地板造成的沉闷声音在狭小昏暗的地下通道格外刺激人的心脏,一人躲在铁门后,察觉到渐渐靠近的脚步声之后,手里的枪越发不受控制的紧紧攥着。
“咚咚咚。”轻咛的敲门声响起,“我是薛易。”
听闻到来人的声音,里面的男人急忙打开铁门,如同见到救命稻草一般目光灼灼,“薛爷您终于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