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谦易噤声,手里动作越发快捷,包扎好过后才道:“你别想那么多,他伤口破裂跟你没关系,你现在身体虚着,需要充足的休息睡眠。”
“我知道的。”林瑜晚侧身躺在他身边,嗅着他衬衫上那股浓烈的血腥味,继续道:“我现在就睡。”
顾谦易无奈的摇摇头,对着身后的两名医生道:“今晚你们留在这里。”
病房霎时安静下来。
顾谦易关上病房门,走在清冷的走廊上,手机在衣兜里孜孜不倦的震动着。
他甚至没有想到这么晚给自己打电话的人会是她。
最终还是按下接听,他道:“我以为你会是一个聪明的的女人,知道何为进,何为退。”
蒋雪的声音有些迷蒙,好像是迎着夜风,她苦笑道:“我怀孕了。”
“!……”顾谦易不知所措的瞪大双眼,他曾经幻想过会不会某一天清早醒来,身边躺着的女人会搂着自己说,我怀孕了,你要对我负责。可是他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他这个人有洁癖,不论是什么样的女人,他必须带着那玩意儿,不可能会给她们怀孕的机会。
蒋雪见他沉默,继续说着:“可惜我没有留住他。”
不知道是不是心里作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顾谦易差一点就不由自主的轻喘出一口气。
蒋雪自嘲的冷笑,道:“你应该很庆幸吧。”
“你应该知道我们只是露水情缘,我并不希望我的孩子会在这种情况下出生。”
“你真够绝情。”
“对不起,我只有说这三个字。”几乎是落荒而逃,顾谦易急忙挂断通讯。
蒋雪无助的仰头望着夜空,漆黑无光的天就如她现在身处之地,全然没有色彩,压抑的她快要找不到明天的光点。
阳光落在窗台上,床上本是熟睡的男人茫然的站起身,目光四处游离,随后定格在窗前安静端坐的女人身上。
林瑜晚转过身,面对醒来的他,嘴角不易察觉的往上扬了扬。
顾琛易沉默着走下,温柔的将她搂入怀中,手,看似很轻,实质却是很用力很用力的将她抱在怀里。
林瑜晚枕在他心口位置,嗅着他熟悉的味道,伸出手,紧紧的抓住他的衣角,“伤口还疼吗?”
“不疼。”顾琛易轻轻摩挲过她的面容,一点一点,那般的小心翼翼,“对不起,是我没有保护好你。”
“我听二哥说过了,都是我大意。”林瑜晚咬紧牙关,“是不是差一点就没有了?”
顾琛易没有说话,只是越发用力的将她捆在怀抱里。
“咚咚咚。”病房外,保镖推入餐车。
林瑜晚拂过他面上的苍白,“你昨天流了那么多血,应该好好补一补。这是你父亲一大早就派人送过来的。”
“我来喂你。”顾琛易端着汤碗,吹拂着上面的热气,“还有一点烫。”
很多时候,林瑜晚都觉得他们的位置是相反的,明明说过了最应该受照顾的人是他,而他却总会不以为意的好好照顾自己。
她一口吞下他送上的汤水,还没有咽下,便觉得眼眶发红。
顾琛易面色一惊,急忙放下汤碗,“怎么了?是不是还有哪里不舒服?”
林瑜晚摇摇头,笑道:“只是觉得我原来也可以这么不计形象、肆无忌惮的哭出来。”
“傻瓜。”顾琛易重新吹了吹热气,“多喝一点,前段日子让你不许吃那么多,你总是偷偷的偷吃,现在我们就多喝一点。”
“嗯。”林瑜晚拿起另一碗,学着他吹了吹热气,“你也喝。”
当顾谦易例行查房进入病房时,便看见这你侬我侬缱绻缠绵的一幕。
他蹙眉,却是邪佞的敲响了房门,道:“我来查房。”
顾琛易充耳不闻,继续喂着自家丫头乖乖吃食,“等一下。”
顾谦易脚下一滞,索性凑上前,道:“我也还没有吃早饭。”
林瑜晚见他的手正准备朝着桌上唯一的一盏小笼包伸去,急急忙忙将两个包子塞入嘴里,口齿不清的说:“不好意思,没有了。”
顾谦易哭笑不得的就这么举着手,很想将她嘴里还没来得及咽进去的肉给弄出来。
林瑜晚吞咽一下,咧开嘴莞尔道:“二少这么晚了还没有吃早饭啊,下次我可以给你留一点。”
“……”顾谦易的手紧紧的握成拳,皮笑肉不笑道:“这都给我看到了你还虎视眈眈的抢了过去,下次你不得把碟子都藏起来?”
顾琛易笑而不语的替她擦了擦嘴角,一如既往宠溺般对自家二哥那双灼灼发光的双眼视若无睹。
顾谦易深吸一口气,算了,跟他们这对不正常的儿童计较什么?
那纯粹就是在心里给自己找堵。
顾琛易简单的处理了一下,穿上外套,道:“我需要去公司,这里就麻烦你照顾好了。”
顾谦易靠在墙壁上,一副大爷我为什么要替你照顾的模样得意笑着。
顾琛易套上领带,斜睨一眼小人得志模样的男人,“需要考虑?”
顾谦易摇头,“当然,这是我的职责。”
林瑜晚替她打好领带,略显不放心,问道:“你昨晚上烧成那样,今天身体肯定疲惫,那些事就不能交给别人处理?”
顾琛易揉揉她的脑袋,道:“没事,就是有些手脚发软而已,我只是去处理两份邮件,大概一个小时左右就会回来。”
林瑜晚目送他离开,随后躺回病床上,才发现刚刚笑的邪魅的男人并没有打算离开的意图。
顾谦易轻咳一声,“根据你现在的情况,我建议先做一下B超检查。”
林瑜晚摸了摸肚子,“会有什么后遗症吗?”
“这个不确定,不过目前情况看来,指标都是正常,所以不会有什么问题。”
“那就好,我先睡一觉,睡醒了就去做检查。”
顾谦易将检查单放在床头,“等一下睡醒过后我让护士带你去检查室。”
林瑜晚微乎其微的点了点头,其实很困吧,昨晚上一夜到天明她就那么强撑着意识注意着身边男人的情况,体温居高不下,好不容易在六点左右温度下去了,可是睡意也瞬间失去。
她就这么坐在窗前看着天边日出东方,当旭日阳光落在那一株百合花上是,花儿娇艳的映在眸框中,她好像看到了结婚当日,他领着自己走过那青山绿水中。
就这般,她含笑着熟睡过去。
你若不离,我必不弃,我的女主角,从来就只有一个。
银色迈巴赫耀眼在车海中,绿灯闪过,车子冲出斑马线疾驰而去。
七伯有些胆战心惊,他不知道自家三少这是准备去什么地方,而自从他上车过后,那冷冽的锋芒就如同刚刚回国时那般,浑身冰冷的让人有些不寒而栗。
“去徐烨山庄。”顾琛易揉了揉胀痛的额角,掏出两颗止疼片吞下。
七伯问道,“三少身体不舒服,要不改天再去?”
“不用,开好你的车。”顾琛易目光沉冷的望着车窗外,车内气氛再次恢复死寂。
车子最终停靠在徐烨山庄的大门前,一人从庄园内急忙走出,“三少,老爷子正在偏厅等您。”
顾琛易踏步进入。
院子是仿照上世纪修建的竹楼小居,有一处人工建造的瀑布涓涓的趟着泉水。
院子两侧是独自忙碌的修园工,似乎并没有因为谁的进入而侧目多看一眼。
佣人守候在偏厅前,顾琛易将外套放入其中一人手中,道:“不用过来打扰了。”
随后,他自顾自的推门走进。
老爷子安然的睡在躺椅上,旁边的茶盏泛着淡淡的茶香,未见其人,先闻齐声,他道:“顾三少可谓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看来能让你主动过来的事定然不是什么小事吧。”
顾琛易席地而坐,倒上一杯清茶,道:“老爷子既然知道我有事相求,那我便不再拐弯抹角。”
“有事就说,扭扭捏捏让我好不习惯。”老爷子睁开眼,“好久没有喝到你小子亲自炮制的茶水了,不知道今日有没有那个机会品尝到。”
顾琛易倒上一壶泉水,道:“在城西的那户人家听说前几年当家的欠下过一笔赌债,虽然后来连本带利都还了,但似乎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吧。”
老爷子拍了拍腿,笑道:“你小子既然都打听清楚了,还来问我做什么?”
“老爷子这些年虽然退居幕后,但我知道这条道上的规矩,有些人喜欢这么偷偷摸摸的搞动作,我想以老爷子的正直感,是绝对不会姑息吧。”
“我是身体老了,可是这脑子比谁都清楚,这些年这些人以为我是退位了,肆意的滥用道上规矩,前段日子不是还闹出雇佣兵事件吗,亏得顾三少替我清理门户,否则我这个老人家还真被人当做死了。”
“您不是死了,而是有人借用您的声势胡乱造谣罢了。”
老爷子仰头大笑,“老头我至少还能再活十年,那件事你放心,不会浪费你苏胜任何人力物力,老爷子我保证明天过后,别说那纵火丑闻,那条街上的人都得给我闭嘴。”
顾琛易双手奉茶而上,“老爷子想要什么,大可以告诉我,只要晚辈能做到,一定不余遗力。”
老爷子将杯子放于鼻间仔细的嗅了嗅上面的味道,点头道:“没错,就是这股味道,这些年可让我这个老人惦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