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的脸上已经有泪痕,忧虑之色未减半分,“夫君,太子免是否可以信赖?他与公子佗素来不和,此次事件,他能否平息?”
“夫人不必担忧,虽然公子佗的势力不容小觑,但是拥护太子免的人比他的多。”伯爵笃定地看着夫人,握着夫人的手,安慰着。
伯爵偏转头来看着书玉,拍拍他的肩膀:“书玉,虽然你不是我亲生的,但自从你来到颜府,我与夫人、书琴一直将你视若家人,书琴最为粘你。你很聪明,遇事冷静,我希望你以后能在书琴身边,一直照顾她。”
书玉眼中轻泛泪光,看着伯爵,连连点头,“诺,伯爵……”
伯爵用眼神示意着他。
书玉连忙改口:“父亲大人!”
伯爵听到书玉的称呼,似乎非常满意,轻轻拥抱了一下书玉,随后把书琴和夫人一并拥抱在怀里。
与家人温存片刻,伯爵松开三人,“好了!事不宜迟,尽快收拾东西,今晚就出府!我已安排守卫长护送你们。”
交待完事情的伯爵松了口气。
舒芹在一旁看着这一家子离别前的拥抱,热泪盈眶。自己是在二十一世纪的福利院长大的,没有享受过家人的疼爱,虽然有院中工作人员爱护,终究无法与真正的家人相比。
她羡慕书玉,知道他不是伯爵的亲生儿子,却能享受到家人般的关怀;更羡慕书琴,有殷实的家庭,有父母的呵护,有非兄长却胜似兄长的书玉陪伴。
三人各自回房收拾东西,舒芹没有跟在书琴的身后,却留在了大厅里,静静地看着眼前这个前世的父亲。
此时黑幕降临,漆黑的夜空没有月亮出现,也没有一颗星星。侍女将大厅里的蜡烛点亮。
伯爵大人此时挺直脊背,坐在软榻上,手肘撑在矮几上,双手交叉紧握,竟然看到它们在微微抖动。
厅里的烛光比起二十一世纪的电灯来说不算明亮,照在他的脸上,忽明忽暗,脸上不知是愤怒、惧怕还是不甘的表情。宽大的身影显得悲凉和寂寞。
“我的孩儿,为父只能将你送走,今日公子佗提起了你……”伯爵望着空无一人的入厅大门,突然说出一句话,脸上竟然流下两行泪水。
舒芹望着伯爵,这个男人在危机即将来临之时,依旧坚持信念不愿背叛君主,宁愿自己处于危险的境地,也要保护自己的家人。
舒芹在心里感慨着,在二十一世纪的世界中,不知道自己的亲生父亲是怎样的一个人,为什么要将女儿抛弃?
舒芹想起发生在自己的事来。
舒芹二岁时,在成都火车站捡垃圾吃,市民发现她后报了警。警察将她送到福利院,致使她从两岁起只能在福利院生活。十八岁后四处打工,孤独地支撑起生活重担。
父亲抛弃舒芹也是因为爱她吗?为什么不给她安排一个好一点的去处?
正在想得出神,舒芹忽然看到大厅的窗户外闪过一条黑影,回头看看伯爵,似乎没有察觉有人在外面偷听。
舒芹没有细想立马追到门外,看到那条黑影向院子后面快速而去,于是紧跟黑影追了过去。一路上居然没有看到一个守卫。
黑影在院子某处隐密的墙角,用手掩嘴发出奇怪的鸟叫声,墙后有人用同样的叫声回应。
舒芹利用别人看不到她的便利,走到黑影的面前,在昏暗的夜色中仔细辩认,却发现那张脸是属于丘管事的。
正当舒芹诧异地看着丘管事要干什么的时候,墙外飞进两条矫健的黑影,如同落叶一般轻轻地、稳稳地落在院中。黑衣、黑头巾、黑布遮面、背上有弓箭、剑已出鞘,露出的双眼透着凶残的光芒。
只见丘管事跟黑衣人用简单的手势交流了一下,丘管事在前带路,两黑衣人紧跟着他往大厅的方向疾步而去。
是刺客!
这身打扮在电影、电视上看过无数次。
舒芹惊慌起来!看来刺客是冲着伯爵一家来的。可惜现在自己是灵体状态,喊破喉咙颜家的人也听不到啊!
舒芹赶到大厅时,看到黑衣人的剑指在伯爵的脖子上。
伯爵像是并不害怕刺客手中的剑,只是不可思议地望着带刺客来的丘管事,
惊愕地问道:“丘吉,你为何对我如此?”
此时的丘管事脸上已然完全没有谦卑之色,仰头狂笑几声,狰狞着一张可恶的嘴脸,“伯爵大人,颜大人,颜柯名,你忘了吧?你我同窗十年,你的学识可有我高?若不是你有一个富有的父亲,用钱财为你铺就一条辉煌之路,此时坐在伯爵位子的人,还不一定是你。”
伯爵脸无血色,胸口急剧起伏,“丘吉,你这无耻之徒!先父是有帮助与我,但官位,完全是得于大王的赏识,恩赐于我。你我同窗十年,在我府任事又十二年,我将你视若知己,素来信任与你,待你未曾怠慢,可你……”
丘管事不等伯爵说完,从怀里掏出一张锦帛,慢慢打开,在伯爵的眼前晃了晃,嘴角弯起一抹冷笑,“颜柯名,不必再讲以前的过往,凭什么你可以高高在上当伯爵,而我只能在你的手下做一名管事,伺侯你们全家?公子佗给我一个可以改变命运的机会,我只不过是要紧紧抓住它而已。”
伯爵看清了眼前的锦帛,正是他让丘吉上呈给太子免的信,一时之间什么都明白了。气得双眼怒瞪,举起手来向丘吉挥去。
丘吉的身子轻轻一偏就躲开了.
伯爵由于惯性,狼狈地跌向地板。
丘吉冷笑着,将刺客手中的剑夺过来,毫不留情地在刺进伯爵的腹部,长长的利剑穿透伯爵肥胖的身躯。
一线细细的血珠射将而出,喷到丘吉的衣服上,溅在锃亮的地板上,殷红色的血液越流越多。伯爵双手握在腹部伤口位置,满脸痛苦痉挛。
丘吉脸上的笑容越来越享受,慢慢将长剑从伯爵的身体抽出。
伯爵的身子猛然无力地往后仰去,重重地跌在地板上,鲜血“泊——泊——”从伤口处流出。他已没有力气说话,只能用极为愤怒的眼神瞪着丘吉。
丘吉看了看地上的伯爵,把滴着血珠的长剑还给刺客,手中的锦帛扬手一挥,丢在伯爵的身上。
“哈——哈——哈哈——”
丘吉大笑着,刺耳的笑声响彻整个大厅,脸上狰狞的笑容越来越大。随后带领刺客扬长而去。
舒芹在一旁看完全过程,想要帮助伯爵,却无能为力。此时只能蹲在伯爵的身边,痛苦流泪。
这跟看电影、电视里杀人不同,她能看到伯爵的血在流,能听到伯爵喉咙里发出痛苦的响声,能闻到伯爵流出的血有腥味。太恐怖了!她完全不能接受这样的事实。
伯爵瞳孔深处有一个透明的灵体在哭泣,伯爵凝神想看清眼前这个肥胖的女子是谁,却什么都没有看到。
☆、第十章 血洗伯爵府
在黑幕笼罩下的天空,开始下起了细细密密的雨来。
丘吉在院中又一次发出怪鸟的叫声,墙上突然出现大约三十几条黑影,跟刚才刺杀伯爵的两名刺客一样的打扮。
刺客们拉满了手中的弓,箭头对准院中的守卫们,“扑通——扑通——”接二连三的守卫后背或前胸致命位置中箭,还来不及叫喊就倒下了。
没有中箭的守卫和没被射中要害的守卫们,赶紧拨剑戒备,一脸惶恐,反应快的守卫大声喊叫起来:“有刺客——有刺客——”
随即几个人一起配合,有的防守掩护,有的举起手中的弓箭射向墙上的刺客们。
墙上的刺客们见身形已经暴露,收起弓箭,拨出寒光闪烁的长剑,跳下墙来。
一时间,双方各自为营,互相拼杀起来,刀光剑影之中,不停有人受伤,有人倒下。
雨越下越大,雨水冲刷着,刚刚死去体温还未完全冷却的守卫尸体,年轻的脸容扭曲着,一双眼睛瞪得巨大。
血水和着雨水,流进湿润的泥土中,洒在茏葱的佳木上,溅在闪灼的奇花上。
守卫们拼命跟刺客们对打,饶是平时训练有素的守卫们再努力,奈何刺客们的剑术、武功超过他们不知多少陪,刺客们以一抵五还略占上风。
听到守卫的叫喊,听到守卫和刺客的拼杀声,侍女和杂役们乱了套,在院子中尖叫着,胡乱奔跑着,想要寻找求生的机会。
杀红眼的刺客们犹如魔鬼一般,根本不把守卫、侍女、杂役们当人看,不带一丝情感地向他们砍去,宛若在砍萝卜、砍西瓜。
颜府的守卫、侍女、杂役不停有倒下的,越来越多,血水染红了晶莹剔透的小白石子,染红了灰白的墙,染红了小巧精致的玉石桥。
刀光剑影,兵刃碰撞,作战勇士的呐喊,以及被刺客砍到的**声,充斥着整个颜府大院。死亡的恐惧,笼罩在颜府的上空,深深地刺激着颜府所有人的心。
舒芹从未见过如此惨烈,如此血腥,如此残忍的场面,完全颠覆了她看电影、电视中刺杀场面时的心情,这种身临其境的感觉,太刺激了,让她不得不闭上双眼,握住双耳,但鼻子还是能够闻到浓浓的、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守卫长眼看大势将去,虚晃一招,带领几名守卫奔向大厅。
被雨水浇湿全身,被血水染红衣袍,浑身沾满泥土,原本帅气的守卫长此时狼狈不堪,和几名身上已挂彩的守卫们来到大厅里,看到的是伯爵双眼紧闭,仰面倒在地板上,殷红的鲜血已经开始凝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