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即便他如此冷嘲热讽,童唯安却仍是没有出来。就在许承则的耐心几乎告罄的时候,里面童唯安又尴尬又无奈的声音终于传了出来:“许承则……”
“还不快出来。”许承则眉头微皱。
童唯安声音不自觉的放低:“你能不能……帮我个忙。”
许承则挑眉,随口答道:“什么事?”
“……我大姨妈来了。”
“……”
许承则握着门把手的动作有一瞬间的僵硬,他下意识的回忆曾经在一起时她亲戚到访的日期,脱口而出:“现在不是才月末?”
他话音一落,两个人都一愣。
“经常……不准的……”童唯安有些难以启齿,她仍没反应过来为何两人之间竟画风突变到现在这种地步,可形势逼人,她也不得不继续硬着头皮说下去,“你能不能帮我个忙……帮我去找伯母,要、要一包卫生棉。”
门外却没有任何动静,童唯安并没有听到许承则的脚步声,她抬头看向门外,发现那个高大的身影仍没有离开,想要催促又忍住了。她刚刚的话说完之后,自己也觉得整个人都不太好了,可她自从现在坐在马桶上,手机并没有带进来,除了门外的许承则,她还能求助谁?
“许承则?你有没有听到?我是说……”
“童唯安……”许承则不待她再次重复,终于有了回应,可却带了几分咬牙切齿的味道,“我妈妈已经五十多岁了……”
“……”
童唯安扶额,终是忍不住哀叹出声。
☆、Chapter 32
童唯安生无可恋的坐在马桶上,胡乱的拨开垂落到眼前的头发,声音几乎低到听不见:“那怎么办……”
良久,许承则啪的一声甩上门,声音烦躁:“等着!”
童唯安没有戴手表,所以现在也就完全失去了对时间的判断,她环视洗手间一周,显然,任何一个家庭都不会因为可能预见到如今这种情况的出现而在洗手间里都放上时钟。所以于她而言,此刻时间每分每秒的流逝,都显得格外漫长起来。
就在童唯安几乎睡着了的时候,扭动门把的声音让她顿时为之一振,洗手间的门再次被推开,她刚想要开口阻止,许承则已经面无表情的走了进来,察觉童唯安手忙脚乱想要遮挡的动作,冷笑一声,把手中硕大的纸袋扔进她怀里,转身朝外面走去。
童唯安一面手忙脚乱的接住袋子,一面羞怒交加的瞪着许承则的背影:“你怎么能……”
“就这么进来”几个字伴随着门再次关上的声响被尽数挡在了洗手间里面。生平最怕尴尬的童唯安,此时却几乎把小半辈子的脸都丢在了这里,她翻看着袋子里的东西,脸上一阵阵的发烧。
纸袋里不仅有几包卫生棉,一套内衣,甚至还有一条和童唯安身上穿着的款式相同的纯色毛呢裙。
童唯安看着内衣和裙子上面的吊牌,心中一时不知是何滋味……许承则三个字前面的形容词,除了冷漠,淡薄和疏离,还可以是贴心的,周到的,细致的。不知是不是真的已经过去了太久,她竟险些忘记了。
童唯安终于走出洗手间的时候,许承则正坐在两个人被“抓包”的地方,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见她出来,漫不经心的看了一眼她的裙子,站起身来:“走吧,他们都已经在等了。”
童唯安跟在许承则身后向外走,犹豫许久,才有些艰难的说了一声:“谢谢……”
“你的谢意从来都这么敷衍么?”许承则回过头反问道。
童唯安一时不知是该气还是该笑:“挟恩望报?可你不觉得你今天所谓的‘恩情’,也有点太难以启齿了些么?”
许承则丝毫不把她的讽刺放在心上,看着她笑得意味深长:“我得到一个消息,关于……林微澄。你大概会比较感兴趣,到时候你的谢意……也许会更容易启齿一些?”
童唯安一愣,不自觉的停下脚步,伸手拉住他的衣袖:“你说什么?”
许承则仍是不动声色的笑着看她:“你没听到么?”
童唯安脑子飞快的运转着,思及林微澄再简单不过的生活,少顷,便灵光一闪:“夏柯?难道是……你找到证据了?”
许承则不置可否,可童唯安凭着对他的了解,他此时的沉默无非就是默认,于是她眼中的喜色渐渐升腾起来,随即又想起什么似的:“先别告诉许承朗。”
许承则见她半嗔半喜,举止间又颇有些摩拳擦掌的意味,终于忍不住伸手钳住她的腰将她带进怀里,在她耳朵低声出言提醒道:“在你对我指手画脚之前,是不是忽略了一个很重要的过程?”
影音室外面的走廊里灯光昏黄,朦胧又缠绵,童唯安回过神来,意识到两个人暧昧的姿态,知道这才是许承则真正的“挟恩图报”,于是看他的眼神里难免就有了些惊疑不定的味道:“我那个……可是刚来……”
许承则被她言语中显而易见的愕然噎得说不出话来,脸色一时阴晴不定,十分精彩,半晌,才推开她,一字一句的问道:“童唯安……你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
童唯安看着他继续向前走去的身影,目光里是难得的戏谑:“我也只不过是从你的举动去试着推断你的想法而已,即便错了,你也不至于恼羞成怒到这种地步吧?”
见许承则不理,童唯安快步跟了上去。许承则眼见着她心情一好染坊又要开起来,到底还是忍不住泼了一盆冷水过去:“别玩儿的太大了。”
“知道。”童唯安答得自然,倒让许承则一时侧目,童唯安笑颜明朗,“怎么了?”
“没什么。”
许承则继续向前走去,一路无言,当两个人快要走到餐厅,程云岚等人的欢声笑语也越发清晰的时候,童唯安才听到身边许承则平淡的、没有一丝起伏的声音:
“除夕陪我守岁。”
一时之间童唯安几乎疑心自己听错了,她极为错愕的看向许承则,可他却没有半分停留,径自走进了餐厅。
童唯安心内有些犹疑的跟了进去,尽量不让自己面上的笑容露出一丝一毫的异样。她和四位长辈打过招呼之后,程云岚指了指许承则旁边的位置,笑容依旧温和优雅:“安安快坐。”
童唯安终究不能直接推托,也只得一面依言坐了,一面觑着童玉的脸色。见童玉并没有看她,才暗暗松了口气:“承朗他们还没回来么?”
“一直在后面小花园里聊天,到底还是年纪小,总有说不完的话。”程云岚满面笑意。
许远达比林森年纪大些,双鬓已经有些斑白的痕迹,眉眼间透着上了些年纪的人特有的安详和气,比林森看起来还更要容易亲近一些。此时他亦是朝林森夫妇笑道:“没关系,让小孩子们聊他们的去,咱们边吃边等。”
男人们在一处难免要聊些时政要闻,女人的生活重心则是子女和衣饰,两对夫妇都并不因身份和年纪例外。程云岚倒是有心要和童唯安聊天,却见她和许承则之间仿佛特意要避嫌一般各自安静进食,心内暗叹自己两个儿子都一般无用,也只得一面和童玉聊着两人都十分钟爱的珠宝款式,一面在桌下轻轻踢了踢身边的大儿子。
许承则切牛排的手顿了顿,不动声色的清了清嗓子,坐在他另一边的童唯安不明所以的看向身边的人,凭着对他的了解,不免自作聪明的以为他是因进餐厅之前的话在暗示她什么,她一边切着牛排,一边漫不经心的观察了一下四周,直到察觉餐桌前的两对夫妇都各自聊得十分热闹无暇他顾之后,才将声音压低到只有他们两个人才能听清的地步:“你之前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许承则拿起手边的酒杯,配合她的音量:“字面意思。”
童唯安顿时有些头疼:“你开什么玩笑?”
“你觉得好笑?”许承则品酒的姿势无比优雅,“一九七零年的petrus,你不是向来喜欢这些?不尝尝么?”
见他分明顾左右而言他,童唯安难免气恼:“你觉得我可不可能在除夕夜抛下家人和你出去厮混?”
“是守岁。”许承则面不改色的纠正道。
许承则突然发现自己极其享受童唯安此时的坐立难安。没有了以往的拒人于千里之外,不会再恶言相向故意激怒他,这个尺度轻不得重不得,她也只有像如今这般沾染了几分火气又不至真正动怒的样子,才让他觉得更真实……也更亲近。
见鬼的守岁!童唯安心里烦躁的几乎要喊出声,彻底从能拿到夏柯下手证据的喜悦中脱离过来。可眼前的场景她显然不能有任何显眼的动作,于是她只能一面自我平复心情、告诉自己一切情绪不过是因为生理期作祟,一面继续压低声音努力说服许承则:“你要知道,其实想要对付夏柯或者夏家,并不见得非要把切实的证据拿在手里。”
“当然。”许承则不假思索的回答,“所以我是不是也可以把‘挟恩图报’的理由,换成其他的,比如……那次陪你在荒郊野外‘散步’,比如那场荒腔走板的绑架,再比如前几天晚上你哭着求我别……”
“许承则!”
桌上的欢声笑语顿时停了下来,整个餐厅突如其来的安静让童唯安意识到刚刚自己的恼羞成怒……忘了控制音量,在一旁笑得不露痕迹的许承则衬托下她显得越发狼狈起来,极度尴尬的坐在那里,恨不得狠狠抽自己几巴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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