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她语气冷硬的喊自己的名字,似乎曾经时时挂在嘴边的“阿则”两个字不曾存在过。那些自己早已亲手埋藏在过去的记忆也并不会在和她重逢之后提醒自己,再怎么高傲强横的童唯安,也无非宛如她每次酒醉之后一样,只不过是努力强撑起的镜像。
许承则腹中的酒气翻涌着,连呼吸都有些困难起来。
他走过去扶她起身,努力克制着不在许承朗和林微澄面前亲吻她:“安安,我送你回家。”
许承则终是抱着童唯安离开,彼时许承朗和林微澄仍呆立在原地,包厢里一时静得有些可怕,不知过了多久,许承朗看向林微澄,却发现她的眼泪不知何时已经掉落下来。
“澄澄……”
林微澄回过神来,一边擦眼泪一边笑:“我没事。不知道为什么,看着刚刚他们两个的样子,就突然特别想哭。”
许承朗从没有哪一刻比现在更想拥抱她,可他也只不过是刚刚伸出手,林微澄就已经不着痕迹的退后了两步,她安安静静的看着他,仍是泪眼朦胧的样子:“许承朗,我想……我们得分手了。”
许承则低头看着靠坐在自己怀里昏昏欲睡的童唯安,手仍然有些颤抖。司机从后视镜里悄悄看了一眼后座的两个人,发现自家老板脸上,是即使平日应酬喝醉,他也从未见过的复杂神色。
许承则的手轻轻抚上她的脸,触碰到她眼角不易察觉的湿意,童唯安却反而靠得他更近,低声呢喃道:“疼。”
许承则突然就想起上一次,他因为许承朗错得近乎荒谬的讯息匆匆赶到中心医院,沈锐偌大的办公室里,她蜷在隔帘后的一角,脸上已经开始红肿的伤口还往外渗着血,他只不过轻轻抚上去,半梦半醒的她就一边喊疼一边对他抱怨:“许承则,你怎么才来。”
他愣了许久,更想问自己的却是,他又是为什么而来?
现在想来,他见不得她受苦,更见不得她因为林景迟带来的伤痛在自己面前露出委屈的神情。
所以在童唯安即将醒来的那一刻,那个令商场上对手闻之色变的许承则,竟然落荒而逃。
童唯安的低喃让许承则回过神,他抱着她的手臂缓缓收紧:“没事了安安,不疼了。”
“疼的,哪里都疼。”童唯安终于失声哭了起来,“可你为什么不来看我,我那么求你,你为什么还是要离开我。你什么都不肯要,什么都不要了……”
童唯安语无伦次的哭泣,许承则抱着她,微微闭了眼,心头的苦涩随着酒意渐渐发酵,让他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司机将两人送到童唯安的住所门前,许承则抱她上楼,从她随身带的包里找出钥匙开了门。
童唯安的家一如他上次到来时一样,整洁而温馨。许承则帮童唯安脱了厚重的外套,抱起她轻轻放到卧室的床上。
童唯安早在车上时就已哭花了妆,此时脸上的泪痕干了,模样更是又狼狈又好笑。许承则却恍若未觉,拿了热毛巾帮她把脸一点一点细细擦拭干净。半梦半醒的童唯安睁眼看了他一眼:“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刚。”许承则轻轻回答,童唯安微微不满的皱眉:“这么晚,我等了好久。”
“下次我会更早一点。”
任由她说什么,许承则都看似随意实则认真的答应着,他在她身边躺下,呼吸间的酒香和她的交织在一起,心中却是许久未曾有过的踏实安定。许承则把童唯安抱在怀里,直到她呼吸渐渐均匀,才缓缓闭上眼睛。
而此刻一号公馆的包厢里,许承朗仍是没有从林微澄刚刚的那句话中回过神来,他看着一旁情绪已经稳定了些的林微澄,甚至连音调都不敢抬高:“澄澄……你在开什么玩笑……”
林微澄还没来得及开口,手便已经被许承朗狠狠抓住了:“早上我们明明刚刚说好的,我一定……”
“许承朗。”林微澄打断他的话,“你刚刚有没有看到承则哥和安安姐?”
许承朗茫然的张了张口,却没有说出一个字来,他不明白,这和他们两个有什么关系呢?
林微澄的眼泪又掉了下来:“我不知道他们以前发生过什么,也不知道他们以后还能不能在一起,可我看到他们刚刚的样子,就能确信他们之间是相爱的。”
“林微澄,你是在跟我说……”许承朗低头沉默许久,再抬起头时,脸上的笑意充满讽刺,“因为他们是相爱的,所以你要和我分手?”
他抬手一把扫落面前所有的酒杯,满地玻璃碎裂哗啦作响的声音里,他盯着林微澄的双眼一片通红:“你去问问全世界哪里有这样的道理!”
林微澄抑制着声音里的颤抖,目光却丝毫没有躲闪:“如果我没有遇到那个人,我也许会选择和你相敬如宾的过一辈子……我以前从来不会去奢望的东西,现在就离我近在咫尺。我现在懂了,所以不再甘心了,许承朗,对不起,你哪里都好,可我不能嫁给你。”
许承朗看着林微澄的嘴唇在动,却发现她说的每一个字他都听不懂。他想不明白这一切到底是怎么了,明明前一刻两个人还坐在一起说说笑笑的庆祝生日,为什么不过短短几分钟,整个世界都似乎天翻地覆了?
☆、Chapter 26
许承朗失魂落魄的坐在包厢里,眼底依然是巨大的茫然无措。林微澄已经离开,而他一动不动的坐了不知多久,连姿势都没有换过。
林微澄刚刚的话每一个字他都听不懂,可最后,明确的含义却又好像一把再锋利不过的刀,生生把他的心剖开了,让他连逃避都做不到。他从来都知道林微澄和自己之间的感情是不对等的,但他也一直有自信,相信自己的坚持终有一天能换来她的垂青。可今天的林微澄,脸上,眼里,却是他从未见过的坚决。
许承朗看着满地狼藉,渐渐回过神来。
童唯安和许承则离开前的模样他亦是看在眼里的,许承则和他是亲兄弟,从来都是冷淡高傲的样子,他向来知之甚深。所以自家大哥酒后看着童唯安时晦涩沉痛的眼神,他看在眼里,受到的冲击其实并不比林微澄小。
自己尚且如此,他突然有些理解林微澄的想法。
可林微澄只知道他们之间的是爱,那自己呢?她的分手只不过是一时所感,如果自己能证明……
许承朗猛地站起身走出房门,朝林微澄离开的方向追了出去。
他一路跑出一号公馆,彼时林微澄由于满怀心事,也不过刚刚出门不久,许承朗拿出手机想要打电话,可按下号码还未拨出去,就已经远远看见了林微澄走在路边的身影。
许承朗快要追上她的时候,微微喘息着停下脚步,他突然发现,自己竟然失去了开口的勇气。
许承朗默默跟在林微澄身后不远处走了很久,看着她拒绝了几辆招揽生意的出租车,在寒风里紧裹大衣踽踽独行。他心里越发酸涩,终于鼓起勇气想要叫她的名字,却发现她突然停下来,从大衣口袋里拿出手机,按下几个号码之后将手机放到了耳边。
许承朗握着手机的手,突然间难以抑制的颤抖起来。
然而他的手机并没有响起来。
林微澄打出去的电话似乎很久之后才接通,他站在她身后,听见林微澄用微带哭腔的声音说:“我想见你。”
许承朗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停下的脚步,等他回过神的时候,已经坐上了一辆出租车,一路跟着前面林微澄的车,向前驶去。
第二天一大清早,童唯安口干舌燥的从床上爬起来,宿醉后的她昏昏沉沉,意识仍然不是特别清晰。她揉着额角走到客厅倒了杯水,喝得涓滴不剩之后重新眯着眼爬回床上,翻了个身,又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身边温热的触感让她自动自发的偎过去,向来睡意清浅的许承则无意识的皱了皱眉,抱着怀里去而复返的人,颈间被对方凌乱的发丝拂过,片刻之后,他倏然睁开眼。
顷刻之间,头天晚上的画面在许承则眼前走马灯一样闪现,他看着呼吸渐渐均匀起来的童唯安,松开抱着她的手,想要起身的动作有些犹疑,怀中的人动了动身子,睡得不甚安稳,他闭了闭眼,终是再次将她抱进怀里。
童唯安总是睡得多,可睡眠质量从来不好,由于喝了太多的酒,此时睡梦中的她似乎仍能感觉到自己的头隐隐作痛,她有些难受的翻了个身,抬手揉了揉额角,紧接着,带着微微凉意的指尖突然抚上自己的额头,舒缓而有力的揉捏下,她原本微蹙的眉心渐渐舒缓开来,低低□□了一声。唇上触感温软,原本因她身上的温度沾染渐渐发热的手指,慢慢沿着她的身体向下滑去。
童唯安以为自己仍在梦中,可梦中的触感越来越真实,她眉头再次皱起,猛然睁开了眼睛。
许承则的吻落在她耳边,呼吸灼热:“如果你再不醒……”
“你就打算趁人之危了么?”童唯安木着脸推开他,努力抑制着眼底的惊疑不定,许承则抚着她的头发轻笑:“安安,你喝醉酒的时候,哪次需要防备的人不是我。”
童唯安因他大有深意的调笑羞恼不堪,几不可见的别开脸,由于宿醉,声音微哑:“你怎么在这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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