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儒白伸手,“板爷吗?有所耳闻过,既然认识了,以后还希望板爷多关照,幸会。”
“关照什么?”板嘉东伸手回握,意味深长地说:“关照事……还是人?”
“自然是关照人,”商儒白同样意味深长,“和事。”
板嘉东高深莫测,商儒白智周万物,这么在这打哑谜,施颜深知她的智商被他们甩了好几条街,不太听得懂他们在说什么,感觉到她的头发尖儿都在发麻。
施颜心神不定的,不想再在这停车场里变得更加尴尬,便对板嘉东点头笑了笑,“我和我朋友一起,我们先走了,改天再请你吃饭吧。”
“你们是要去哪?”
“去柏氏商场。”
板嘉东一点头,一微笑,“正好顺路,坐我的车吧,有事要和你说。”
施颜:“……”
“哎我说你……”施颜又要拒绝,许蜜突然伸头出来向她摆手,“他既然有事要和你谈颜颜你就坐他车吧,没关系我们又不是不认识路,咱们在商场见。”说着冲板嘉东眨了眨眼。
神助攻出马,万事亨通。
板嘉东乐了,抓住施颜的手腕,跟商儒白耀武扬威般点了下头,上车,离开。
几步路走得十分潇洒,如同胜利截取了新娘一般,眼梢嘴角儿都是笑。
施颜手心有点儿出汗,不停往腿上擦,坐在板嘉东的欧陆里,竟感觉空间狭小,胸口憋闷,渐渐生出一种不安来。
两个月不见,先是几次说要请他吃饭没有兑现,再是招呼不打地逃之夭夭,今天又是头天回来竟在派出所门口的停车场上碰见。
施颜自知理亏,很没种的不敢看板嘉东,低头默不作声地等着板嘉东对她兴师问罪。
然而却出乎意料的,板嘉东只是侧头笑了笑,说:“晚上少喝点儿。”
之后并没有说其他任何的话,没有任何施颜想象中的责备或是质问。
“你叫我过来就是要说这个?”施颜诧异地问:“你怎么知道我们晚上会喝酒?”
“许蜜和管欣彤都在车里,又是你回来的第一天,肯定要聚一聚的么,你以为我要说什么?像你说的,我是你学长,还不是其他称谓,我当然就只是对你表示一下关心而已,怕什么。”
施颜松了口气,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还调了调座椅,坐得更舒服了些。
“你怎么知道我们在这,不是路过吧?”施颜问。
板嘉东答:“商儒白都能过来,我怎么不能过来了?只不过中间出了点事,晚来了一会儿。”
施颜叹道:“你们都是英雄。”
“所以你们三个女人被我们两位英雄瓜分了,你归我了。”
施颜忍不住斜了板嘉东一眼,但语气仍旧很轻松,“大人您这是强抢民女。”
“不吧,”板嘉东回头看了她一眼,“是您这位民女自愿的吧?”
“你……赢了。”施颜没有被板嘉东耳提面训,似是从定好归程机票的那天起直至今天早上,连日来的担心俱消失,问板嘉东,“车里都有什么歌?”
板嘉东打开音乐,是加拿大歌手michaelbublé的《closeyoureyes》,他的声音里总是充满浪漫与美妙,施颜一度很喜欢听他的音乐。
施颜看向板嘉东,板嘉东也刚好转过头来看她,四目相对,他目光柔和,眉眼带笑,而小布温柔的嗓音萦绕在耳边,closeyoureyes……
旖旎,温柔,暧昧。
“看车!”施颜猛地开口道。
板嘉东轻松躲过,车速依旧平稳,瞥了一眼尴尬低咳的施颜,喟叹道:“啧,不解风情。”
施颜脸红了红,侧过头去看路边风景。
春天呵,真是个容易躁动的季节。
板嘉东对掌控气氛这种事来说游刃有余,音乐声音调小了些,没有问任何施颜关于感情的问题,语态随意地问她这两个月在路上的旅行都有什么趣事儿。
趣事儿委实很多,只要不关乎于暧昧话题,施颜肾上腺素迅速增加,来了情绪,开始一路上不停地跟板嘉东分享她那些有意思的事儿。
板嘉东是个很好的聆听者,不是配合的问“然后呢”,而是带着兴趣问“之后呢”,板嘉东给施颜的反应,施颜十分满意。
一直到柏氏商场,施颜还意犹未尽的,像是没有说尽兴,跟板嘉东道:“下回继续跟你说。”
板嘉东却摇头,“不信了。”
施颜急了,“真的,这次保证!”
板嘉东这才笑着点头说好,目送她和许蜜管欣彤会和,方驱车离去。
派出所这一趟走的,管欣彤回来被经理训了一通,但也到了下班的时间,管欣彤完卡换好衣服,三人直奔酒吧。
管欣彤起初情绪不好,但自我调节能力很强,刚一迈进酒吧的门,便恢复了情绪。
酒吧位于柏氏商场附近,但位置稍微有些偏的地方,隐秘得总是让人不注意便发现不了。
许蜜在商场上班的时候,就总来这喝酒,是个文艺气息浓郁的清吧,很清净,椅子统共加起来也不过二十把,老板是个年纪不太大的小伙儿,弹吉他的,自己有个乐队,几个人拼了些钱就开了个这样的清吧,每天就图高兴,被经营得生意也出乎意料的好,很多外地来旅游的都会奔着名声来看一看。
许蜜跟老板混熟了,就经常三点下班就过来,人家晚上七点才开门,因为许蜜的关系,特给开了绿灯,敲门便让她进。
她喜欢跟调酒师聊天,久而久之,就跟调酒师学了一套手艺,调酒师没上班呢,她就自己进去调酒,老板看见了也不会阻止,反正许蜜会给钱。
后来许蜜辞职不干了,自己开了店,就很少再来了,但偶尔还会跟老板微信聊天,似是大家的骨子里都是缺爱的人,常聊以后,倒是互相多了慰藉,关系依旧很好。
今天才三点多,仍旧没营业,三个女人都不是那种很爱疯闹的人,许蜜跟老板打了声招呼,就自己进去调酒。
大概是许久未见许蜜的关系,老板还十分给面子的在台上弹起了吉他。
三人舒服地坐在吧台前拉长战线的喝喝聊聊,偶尔欣赏欣赏虽然颜值不高偏就弹起吉他多了魅力的老板,小酒怡情,十分惬意。
过了两个小时,老板不知何时走了,响起了悠扬的老唱片的声音。
酒精这时也起了作用,管欣彤沉默片刻,对施颜和许蜜说:“给你们讲个故事吧。”
故事不美好,很不美好。
管欣彤上初一时,父亲在工厂里出了事故,死了,家里得到了少得可怜的赔偿金,母亲开起了小卖店。
上初二时,家境渐好,母亲再嫁,嫁给了手中有几十亩地的王金熹,那时管欣彤十六岁。
王金熹表面上对管欣彤十分关心,给她买吃的买穿的,不打不骂,有时还会辅导她学习,管欣彤那时候还只是个天真的小女孩,哪里能看清一个人的好坏,便以为她失去了亲生父亲,老天慈悲地赐给她一个疼她爱她的继父,直到她母亲去县城里上货,被暴雨拦截,要第二天才回来的那天夜里。
那夜暴风雨骤袭,雷电交加,王金熹借口担心管欣彤害怕,上了她的床,强奸了她。
管欣彤若哭,他就把他的袜子往她嘴里塞。
管欣彤若反抗,他就掐她的大腿根,使劲的掐。
王金熹一米九,管欣彤才一米五,如何能反抗得了。
事后管欣彤告诉她妈,她妈不信,说:“你继父对你那么好,别乱说话,有点良心。”
管欣彤告诉书记,告诉村长,他们也不信,说:“欣彤你怎么这么小就说瞎话,你一个小姑娘家家的,以后可别瞎说了,快回家去。”
是啊,他们怎么就不想想,她一个小姑娘,倘若没有发生这种事,她怎的说出口。
管欣彤若跑,王金熹就把她给抓回来,晚上的力道更狠,折磨到她生不如死。
就这样,她跑,他就抓她回来,狠狠地干,整整持续了一年半。
直到管欣彤去外地念了高中,自那以后再也没有回过家,才终于摆脱王金熹。
“那玩意儿真丑。”管欣彤轻描淡写地说:“十天半个月不洗澡,就往我嘴里塞。”
施颜和许蜜心疼得已经说不出话来,管欣彤抬手一弹眼角的泪,笑道:“已经过去十来年了,放心我没事儿,不过你们不好奇我高中哪来的学费?”
施颜和许蜜都不敢开口了,唯恐又碰到管欣彤的伤口。
管欣彤说:“刷盘子刷碗赚的。”
“刷盘子刷碗?”许蜜问,“能赚来学费吗,还有生活费呢。”
“还要靠小偷小摸啊。”管欣彤支着下巴,看着酒瓶,一脸的平静,“都已经穷途末路了,还有什么不敢,难道还要回去被他继续强奸吗?”
“不过还是被抓进去劳教了一年。”管欣彤笑了笑,“该还的总是要还的,做了错事,就要承受代价。”
施颜和许蜜鼻子发酸,管欣彤说的云淡风轻的,但想一想就知道那种经历该有多苦,她们努力不露出同情来,可还是被管欣彤看了出来,管欣彤歪着头问,“你们俩都不是农村的对吧?”
施颜和许蜜摇头。
管欣彤说:“那你们可能不太了解,有的农村啊,比城市里还乱,卖孩子的,乱搞的……我还看见过我妈被村长干呢,后来我才知道,她是知道我被王金熹强奸的,只是她装瞎,因为王金熹有钱……不过现在看来他是没钱了,多好,老天是公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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